一覺之間散文

我今天真的去了北小河，就是想去看一看。一年前的今天我到了東湖渠，吃了碗米線，今天我照樣回到了這裏，照樣吃了碗米線。

今天孫幾燃和我說，她冷靜的時候纔會寫出好的文章。而我，只有產生的感情的時候才能寫出文章。這個月來投入到了一種完全無感情的、機械化奮鬥的狀態當中，因此最近不怎麼寫作。我也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會脫離這樣的狀態，還是希望儘快吧。

這片文章含有文學性表達，並借用了《沿河行》裏一些很妙的句子。

我不知道這我是第幾次跌進同樣的夢了。

夢中的畫面永遠是飽和度極低的畫面，一個人從地鐵站中出來，灰濛濛的天空與空曠無人的街道，整個世界都在宣告寂靜。河流的氣味越來越明顯，這附近應該藏着條河。這河也不刻意掩蓋自己的蹤跡，那奔騰的流水聲會在寂靜的作用下放大：這河像個小姑娘，奔騰着、歡脫着、跳躍着，爲所到之處增添了生機。

我忘記自己是什麼時候聽說“北小河”了，可能因爲一個“小”字，讓我無數次的將它與夢境中的那條河聯繫在一起，甚至我認爲無數次在我夢中出現的河流就是北小河。不止一次了，在城鐵經過北小河的那一秒用盡自己全部的力氣去望那條河，在最短的時間內記住關於那條河的一切。無數次的瞥過，關於北小河的無數碎片漸漸在我心中拼出一條完整的河流，關於我夢中的一切，想必是這裏了。

我永遠不知道自己爲何對北小河魂牽夢縈，更不知道這條河是何時向我拋出魚餌，誘我上鉤，在這個城市的東北將心跳停止的我抓住。我似乎將我全部的情感都傾訴給這條河流，它不僅是條河了，它成了一個有生命的個體。我對這座城市的.東北產生了感情，這一切的緣由，是因爲一條河；而這一切的起因，是因爲一個夢。

雖說如此，一年前的夏天我曾去過一次東湖渠，但只是在地鐵站附近走動：一切都和夢境中出現的過於相像，連天空都是一樣的灰色。我大概是知道路線的，自然也清楚河流的位置，可我內心中像是有什麼抗拒着的東西發揮了作用，不允許我的腳向那個方向邁出一步。北小河對我來說永遠是一個夢，因此我沒有膽量去真正走近。

早上我做了個夢，那條河再次流入我的夢境。於是我來到了東湖渠，在暴雨將至的天氣裏。然後彷彿一切都是命中註定一般，出站，向右走。導航失去了意義，因爲一切都太過熟悉。現實與夢境重合，我的腳早已不受控制的沿着在夢境中走過無數次的路線走動起來，當我意識到這點的時候，我彷彿看到幻想的泡沫在逐漸破碎。

我上了橋，我的腳下便是河水。我曾以爲北小河正如其名，像個可愛的小姑娘，沿着曲折的河道一蹦一跳的前行。直到我真正的站在它的面前，才意識它似乎與我見過的其他河流沒什麼不同。

雨前水汽的潮溼與悶熱掩蓋了冰涼綠稠的水腥味，讓人意識不到河流的行跡。我下了橋，走到北小河邊。北小河比夢中的河要清澈，河面上漂浮着飄帶一般的水草，嬉戲中的魚兒清晰可見。它有着和其他河流一樣的平靜，溫柔地拂過水草，輕輕地繞過河底的沙石，從容不迫的向東流去。我坐在河邊望着東流的河水，一切也就是那麼一會兒事兒。

它再普通不過了，我一切主觀的情感都灰飛煙滅。此刻的我如此冷靜，像是一切曾傾訴進河流的情感都被河水稀釋，就算我跳進河流也不會捕捉到一絲一毫了。我關於北小河所有的回憶與幻想都被河流沖走，我那關於北小河的拼圖拼到了最後一塊，結果發現最後一塊怎麼也找不到了。

不止一個人問過我，我爲何對這樣的一個河流念念不忘，爲它寫了無數的詩篇呢？它所流過的那些空間、穿過的那些時間，與我又有什麼關係呢？

當我面對這條平靜的河流的時候，一切成了自問自答。一切關於北小河真實的、灰濛濛的色彩涌入大腦，將那些一個個臆想中的顏色取代。我才發現，曾經的自己是多麼可笑。

突如其來的暴雨從天而降，那些北小河爲我勾勒出來的、僅存的幻想泡沫一下子被雨打碎，儘管心有準備，卻仍讓人措手不及。

我終於從夢中醒來，天也晴了。

北小河的色彩清晰可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