蘑菇下山散文

有一天晚上，雷聲滾滾，之後就大雨滂沱。雨點打在玻璃上，像落下來的石子。我放棄熟睡，傾聽着。在我這一段記憶裏，雖然今年的雨佷勤，但是好像沒有響過雷，更沒有響過今夜這樣的炸雷，懸在天空的禮炮一樣的鳴響，帶給沉睡中的人們的是一種恐懼。當然我更不會想到，這驚雷震撼後的山野，是紛紛拱出地面的蘑菇。

是的，很多人對我說，漫山遍野的蘑菇是這炸雷趕出來的。這憂鬱的土地在低溫和冷雨裏度過這個夏季，那滿腔激情就從這生着翅膀的蘑菇裏放飛出來。蘑菇，是大地激情的歌。

雨後的早晨，我在我家的窗口向外望去，就有人屢屢行行的向山裏走。還有車，那種和蘑菇一樣的'面的，拉着人進山了。妻子說，那是進山撿蘑菇的。我們一起羨慕的望着，心也跟他們進山了。

丘陵慢崗般的山野，有着無限的誘惑。綠色的枝葉，潮溼的空氣，發黴的枯葉散發出的甜韻的味道，神祕的寂靜，密林的悠遠，洗刷着乾燥的心靈。當我們發現路邊停着的車輛，摩托，麪包，客貨，夏利，自行車，我們終於控制不住自己，進山採蘑菇去了。我們看到很多的人影在榛柴棵子裏閃動，我們也鑽進去。溼潤的枯葉裏到處是蘑菇。俊秀的挺立的大蘑菇三五成羣，如戴着斗笠的傣族姑娘站在街頭等着對歌；從地裏剛出來的，雨傘還沒有張開，耷拉着的邊緣遮蔽着那張沉思的臉；在泥土裏探出頭來的，如兔子的眼睛，小心的張望着。我以爲這是蘑菇的集會，樹根下，蒿草裏，開闊處，旮旯小巷中，一幫一羣，一夥一堆，站着的氣魄，蹲着的頑皮，躺着的自在，趴着的微醉，跑着的急促，熙熙嚷嚷，熙熙攘攘，一副清明上河圖。

中午或者傍晚，採蘑菇回家了。路上人背肩扛的，車拉人坐的，最是那飛馳的摩托，男人開着，女人在後面坐着，絲袋子裏鼓鼓囊囊的蘑菇綁在摩托的兩側，奔馳起來的風吹起了女人的頭髮，如一面勝利的旗幟在晚霞裏飄着。

第二天，家家門前的空地上就開始曬蘑菇了。曬乾的蘑菇用線穿起來，掛在牆壁上，張貼着過去的歲月。蘑菇的種類很多，我說不清楚。但是我們撿的蘑菇很小，灰色的，拿回來我們就在飯店裏炒了吃，山野的清香還沒有丟失，就被服務員端到我們的面前了。妻子後來發現，我們採的蘑菇不如市場上賣的蘑菇好。那些大大方方的蘑菇吸引了我們。我們把蘑菇買回來，焯熟，在冰箱裏凍起來。保存蘑菇的辦法很多，不僅可以涼幹，還可以趁鮮用鹽鹽上，冬天吃的時候和新鮮的蘑菇一樣。

這個時候的小城裏，到處瀰漫着蘑菇的氣息。採蘑菇的採蘑菇，曬蘑菇的曬蘑菇，飯店裏大勺叮噹響着，也少不了鮮蘑菇這道菜。我昨天上班，在廣場上看到誰家把蘑菇曬到了廣場的一角，我是頭一次看到這樣的蘑菇，金黃金黃的，蘑菇腿泛着白光。蘑菇還不大，正是學生的樣子，散落在那裏一小片，如校園裏孩子們在課間休息，正玩耍在操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