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的漩渦散文

陽春三月，縷縷春風吹綠小院。柳樹梳洗長髮，翠綠而光滑，杏樹展示着圓圓的葉子，隨風舞動。院中五顏六色的花競相開放，蜜蜂蝴蝶飛來飛去。小鳥擺動着身子，嘰嘰喳喳地叫着，給早起的人們奏樂。

父親早早起牀，在院中踱來踱去。他身穿軍綠色夾克，白襯衣，新褲子，黑色皮鞋，比平時年輕幾歲。笑眯眯地注視遠方，沉思着，快樂和幸福洋溢在他的臉上。他快速地清掃小院和房屋，摘了一些花骨朵，插在桌上的花瓶中。一縷縷清香迎風撲來，爲屋子增添一絲絲溫馨。他從櫃子裏拿出奶奶的紅外套，這是母親專門爲慶祝奶奶85歲生日買的。金色的“福壽”二字灑滿衣服，閃閃發光，它像璀璨的明珠，照耀着家人的心。

奶奶滿面笑容，靜靜地坐在土炕上。烏黑的頭髮增添許多銀絲，皺紋爬滿她的額頭，像水牛犁過的地，高低不平。但她手腳靈便，用木梳子整理凌亂的頭髮。梳完後，細心地挑揀丟在牀單上的餘發。父親開始催了，快點穿新衣服來。奶奶不解地問，穿什麼衣服，不就吃個飯麼。父親說：“今天是您85歲的大壽，要穿大紅衣服，顯得更喜慶些。”奶奶樂呵呵地說：“隨便穿穿就算了，新衣服穿不慣。”父親邊說邊給奶奶穿衣服、系鈕釦。奶奶撫摸着大紅衣服，嘴上說衣服太紅了，穿上好像老妖精，其實心中樂開了花。家庭和睦，兒孫滿堂，這不是她所期待的嗎？她走出來，坐在杏樹底下，聆聽鳥兒的鳴叫，感受和煦的春風。

父親走出小屋，抱着滿月的孫子，坐在奶奶的身旁。奶奶撫摸着重孫的臉，光光滑滑地好像雞蛋黃。父親惹着小孫子，自言自語道：今天是你太太的生日，我們一家人要去縣城大酒店吃飯，慶祝她的85歲大壽。待會兒，你姑父的車就接我們來了。你要吃的飽飽的，不許撒尿奧。你是爺爺的寶貝蛋蛋，快點長大，爺爺教你認字、打毛牛、騎騾子，坐在杏樹底下看書。你的姑姑和爸爸就是這樣學習的，可不可以嗎？滴滴、滴滴，你姑父的車來了，我們一起看看。

父親抱着孫子在大門口張望，一輛白色的越野車緩緩開來，父親熱淚盈眶，他緊緊地抱住小孫子，好像丟失似的。小孫子眼珠子不時地轉動，好像理解爺爺激動的心情，他乖乖地陪着爺爺等待。奶奶聽到車鳴聲，快速來到大門口，焦急地問：“是不是孫婿的車呀，這個點該來了。”

突然，一個小孩探出頭來，向父親招手，奶奶激動地說：“這不是曾外甥嗎？太好了，我們要去縣城了。”這時小孫子開始哭起來了，父親急忙抱着他回家了。奶奶還在等待，她的大紅衣服格外鮮豔。樹上的燕子嘰嘰喳喳地叫着，爲奶奶拍手叫好。車快速停在大門口，我們一家人走出來了。先是我的丈夫，中年男子，臉色黑黝黝的，中等個子，滿臉笑容地說：“婆，你怎麼在外面呢？你的衣服還好看。”走在車後面，打開後備箱，拿出買來的東西，有特濃蘇牛奶、燒雞、水果、紙包等。接下來我和娃娃出來了，兒子英俊瀟灑，個子比他爸爸高些。他有些暈車，臉色發黃，耷拉着腦袋，趕緊跑到路邊的草叢中嘔吐。奶奶急匆匆地陪着他，讓他趕快進屋。我的女兒活蹦亂跳地跑到奶奶跟前，用異樣的眼光看着奶奶，問道：“太太，你的衣服誰買的，這麼好看，你一穿年輕許多。”奶奶樂得眼睛眯成一條縫。

我最後一個出來，握着奶奶的手，仔細端詳着，今天的奶奶精神抖擻，我抱住奶奶說：“您辛苦了，願您長命百歲。”我淚眼朦朧，眼前浮現出奶奶撫養我們時的種種艱辛。洗衣、做飯、做家務、目送的場面歷歷在目，讓我難過又幸福。我扶着奶奶走進廚房，母親忙着準備午飯，手擀麪整齊地躺在案板上，西紅柿、辣椒、黃瓜、牛肉在盤子裏東張西望，歡迎親人的到來。

母親給我們倒水、洗水果，孩子們在院子裏追趕小雞、小貓、小狗，笑聲不斷。小侄子抱着小狗，給小狗洗臉、穿衣服和鞋子。兩個城裏來的娃娃非常驚奇，說小狗咬人呢不能抱，小侄子高興地說：“不咬，我每天都和它一起玩，它可乖了。”小雞驚慌失措，嘎嘎地叫個不停，原來小貓吃母雞窩裏的雞蛋。母親打走小貓，罵道這個壞蛋這幾天連續吃掉幾個雞蛋，娃娃吃的都沒有，哪有你的份，還不趕快走遠。小樹點點頭，樹葉發出沙沙的聲音。我走進小屋，看看滿月的侄子，他在炕上蹬腿，圓圓的臉蛋，粉嫩嫩的，眼睛左顧右盼。人多，他不睡覺，高興極了，小機靈真不像滿月的小孩，好像一歲的孩子。

太陽火辣辣地炙烤着大地，熱風隨之而來，廚房裏熱氣騰騰。五顏六色、形式多樣的飯菜擺在案板上，等待端飯。父親在上房裏擦淨炕桌，放上辣椒、鹽、醋。一碗碗香噴噴的飯，擺在桌子上，小孩子跑進來，滿頭大汗，髒兮兮的臉特可愛。狼吞虎嚥地吃完飯，又玩去了。父親、奶奶和丈夫吃飯，我和母親端飯，不時地讓他們多吃菜，母親辛苦，但她很快樂，女兒陪伴是非常幸福的。吃完飯之後，他們切開女婿買的西瓜，津津有味地吃起來。父親眼睛直直地，沉思着，幸福洋溢在他的臉上，甜如蜜的生活讓他非常滿足，辛苦換來的生活，值得好好珍惜。

吃完午飯，二女兒電話不斷的催，讓快點下來，酒店已經訂好了，在金都208，接完電話，父親幫忙收拾奶奶的`東西。母親刷鍋洗碗，我一起幫忙。很快，他們要出發了。太陽光照在奶奶的大紅衣服上，晶瑩剔透，她的三寸金蓮的小腳快步前行。父親抱着滿月的孫子，坐在車前面。他不時地看看紗巾底下熟睡的孩子，手中搖着奶瓶。兒子媳婦在縣城等待。

透過車窗，公路兩旁柳樹整齊地排列着，散發着縷縷清香，細葉擺動着自己的捲髮；河水嘩嘩地流淌着，清澈見底，小魚自由自在游泳；山上灑滿綠草紅花，紫金香爬滿山坡，在微風中展示自己紫色的衣裳。山坡、公路、河水、小魚、小轎車構成衣服美麗的圖畫。畫中有老人和小孩，體現尊老愛幼，傳播家風，弘揚正能量，構建和諧社會。

經過一路的歡歌笑語，很快到達縣城。寬闊的馬路，車輛絡繹不絕，車水馬龍，水泥路散發着熱氣，溫噴噴的。奶奶滿頭大汗，不時地說：“縣城怎麼這麼熱呀！”堅持一會，就到了。終於看到軒轅湖上的美景，看到酒店的名字。門口等待的是二女兒一家和兒子兒媳。他們看到車子，非常激動。早上沒來及吃，肚子呱呱叫着。車停在門口，家人迅速下車，女婿回家放車了。

奶奶站在酒店門口，不敢動腳。這麼高檔的酒店，她從沒有見過。門口的服務員機靈地攙扶奶奶。小心臺階，奶奶的大紅衣服在寬敞的酒店裏，顯得非常搭配，喜氣濃濃。兒媳從父親手中接過小孫子，挨着小臉蛋，母愛佔據心靈，她很快找了着椅子坐下，給孩子餵奶。三個男人開始招呼家人，奶奶是壽星，坐在最上面，父母坐在兩旁，兒孫順次坐。五個孩子看到桌子上的蛋糕和飲料，搶着要。二女兒給奶奶戴上帽子，點上蠟燭，讓孩子們說：“太太生日快樂！”，說完之後，開始分吃蛋糕。一人一塊，給孩子們兩塊，他們吃着、笑着、搶着，整個酒店亂哄哄的，充滿孩子氣息。奶奶舔着碟子，害怕浪費掉。兒子兒媳開始點菜，他們點上大魚大肉，山珍海味，讓家人品嚐酒店的特色。

服務員端茶倒水，熱情服務。奶奶觀察着金光閃閃、燈火通明的酒店，這是她第一次來高檔酒店吃飯，心情特舒暢，感覺特幸福。父親不停地嘮叨，您要平時注意身體，以後多來酒店。享受幸福的晚年生活，讓兒女們多孝順您。體驗兒孫滿堂，其樂融融的家。菜上齊了，一家人舉杯共祝福：“奶奶生日快樂”“長命百歲”，小孩子一起說：“太太生日快樂”，奶奶眼裏噙着淚水，都是好孩子。開始吃菜，母親不時地給奶奶挾肉，孩子們搶着吃魚、蝦，喝飲料。嘰嘰喳喳吵個不停，看着可愛的孩子們，父親笑眯眯地等待。他開始和兒子女婿喝酒，邊喝邊講過去的事情，他爲了供給子女上學，去過大江南北，當過長工、飼養員、營業員、郵遞員，背過水泥、睡過馬路、爬過火車、挖過甘草，開過商店和藥鋪，養過兔子，從事農活，用糧食換學費，慢慢把他們三個培養成大學生。“吃水不忘挖井人”“滴水之恩，當涌泉相報”，好好孝敬父母，回報社會，做一個知恩圖報的人。子女心中在滴血，他們不忘父母的恩情，加倍孝敬父母。

母親擦乾淚水，不說過去了。今天，我們一家人非常幸福，四代同堂，這就是苦盡甜來，付出必有回報。奶奶責備父親，高興的事不要回憶過去，孩子們很孝順，我們一起祝福孩子們一生平安，小孫子們快樂成長，我們幸福地活着。好了，再次乾杯！大家互相祝福，孩子們杯子嚓嚓直響，他們的小手指互相碰撞，比賽喝飲料，快樂極了。滿月小孫子呼呼大睡，乖乖地躺在弟媳婦的懷裏，讓他媽媽多吃菜，讓家人和和睦睦，安安靜靜地相聚。

臨近十點，飯吃完了，奶奶的大紅衣服在燈下閃耀強光。她的臉上出現紅暈，大孫媳給奶奶一個紅包說：“這是我們全家的心意，感謝您的養育之恩，祝您晚年幸福！”二孫媳快速掏出準備好的紅包：“婆，這是我們的一點心意，請您收下，生日快樂！”弟弟說：“今晚的聚餐我買單，我就不給紅包了”。大家拍手叫好。奶奶手中拿着沉甸甸的紅包，凝聚力量，把錢交給母親保管，感謝母親的贍養之恩。母親把家風傳遞給子女，纔有懂事孝順的孩子，辛苦了。母親說：“這是我應該做的，您老多保重，明年再聚，給您過生日。”孩子們一言爲定，奶奶，不許撒謊，大家哈哈大笑，結束了這場聚會。

走到酒店門口，我給父親說：“學校要體檢，我想讓你去檢查一下身體”，父親說：“沒病，檢查啥哩，挺麻煩的”，女兒反駁到：“這是女兒的福利，不要您出錢，檢查有病，及時治療，沒病，更好”，父親勉強答應了。大女婿的車在門口等待，先送奶奶、父母親、弟弟一家人回樓上；再送二女兒一家人回家，最後領着妻子兒女回到家裏。

夜，像溫柔沉睡了一般寧靜，只有偶爾的幾聲狗叫。躺在牀上，我睡意全無，回憶起生活的點點滴滴。宴會上，溫馨的氛圍感染着我們每一個人，特別是父親的哭訴，深深地刻在每一個人的心上。我體味着父母親的偉大與艱辛，心中牢記孝敬父母的誓言，期待明年再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