習慣與人生散文隨筆

我是一個在孃胎裏呆了整整三天三夜，因難產連續換了兩家醫院的娃兒．在這一點上，母親於情於理都是痛苦的．也許我現在尚未爲人母，不可能完全體會那種割肉般的疼痛，只知道，母親爲我流了許多許多的血．

出生之後，我卻成爲家裏的累贅．我的家，那時並不富裕，應該屬於那種貧窮階級吧．母親在小鎮上的印刷廠上班，父親退伍回來幾個年，就在外地東跑西跑，四處奔波，一年很少回來．可天有不測風雲，事事都在不料之中．剛出生不久後的我，天天感冒發燒頭暈嘔吐．家窮沒有辦法，看不起先進的醫院，我的病一直是那個俗稱＂赤腳醫生＂給我治的．

記得我經常去他的診所打針掛水，走到醫院，就是一陣嘔吐，醫生叔叔阿姨都待我不錯．小時候，就是這樣一個病熏熏的`我．

三歲那年，記得在一個日落後夏天的傍晚，我在隔壁妹妹家玩耍回家，一進門母親立馬抱起來我直奔樓上的房間，然後狠狠地＂啪＂一聲將我摔在水泥地板上．那個小女娃兒軟攤在地上，哇啦哇啦地哭，鼻血一個勁地往外冒．見勢不妙，母親慌忙蹲下身心疼地把我放在她的膝蓋上，摟緊我泣不成聲．

爲什麼母親會如此衝動？對於那個時候什麼都不懂的我，至今已是模模糊糊．只記得妹妹的媽媽曾經在牀頭跟我提過這段往事．這是我出生以來並且在三歲的年紀裏唯一一件記憶最深刻的事．

那是一個幼童第一次承受打擊的開始．我不會忘記．

有一天夜裏，我的老毛病重犯．母親一急，穿上父親的軍大衣直把我往那個醫院送．在那裏掛完針，我看到母親在哭，怨着父親爲何不回來看看我們之類的，旁邊的幾個醫生忙着勸說……已是深更半夜．回家的路上，沒有路燈，天很黑很黑，又是寒冬臘月，那小路又窄又長，尤其是在轉彎口，若不謹慎便會與人撞個滿懷．母親在沒有冷月的冬夜裏載着我摸索着前進．

回了家，母親三下兩下脫去了厚重的外衣，在電話機前撥下一串號碼，我跟了過去．電話終於通了，母親一張口就是憋不住的哭哭啼啼，含淚責怪父親說孩子都病成這樣了爲啥不回家看看，她沒錢再給我看病……後面的事我早已記不清，總之，母親和父親在電話裏吵了一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