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見少年時代的你散文

我習慣坐在公交車臨窗的位置，沒想到會在那一瞬間看到你在從街邊的商店裏出來。那一瞬間，我突然意識到是你。雖然這麼多年未曾謀面，我依舊能夠第一眼認出你。可是等我下了車，我看你騎着電動車離去突然失去了喊你的勇氣，看你轉眼消失在茫茫人海。

是的，我不知道 自己該怎樣面對你。哪怕問及關於你現在的生活點點滴滴，我都不知該如何說出口。曾經，你我同窗三年。曾經，你那麼深情於我。我無法還予你的深情，所以最後一次見你的時候，我說，從此不要給我打電話或寫信，已經沒有再聯繫的必要。你很傷心，你說，你好不容易纔聯繫到我，我對你卻如此冷默，寧你心寒。也許不曾愛過你所以才那麼絕然。也許只有絕然才能讓你忘記我。

環境改變之後，也許人與人的關係也就發生了改變。那時年少的我們都很幼稚，對生活都充滿了幻想。我一直是個任性的孩子。記得在全班驚訝的目光下，我突然把桌子搬到你的旁邊，從此成爲你的同桌。記憶裏你總是匆忙的來匆忙的走，除了上課時間基本上看不到你。班長直接問我是不是發神經，我說，沒事，我只是覺得和一個安靜的人在一起自己可以變的很安靜。於是，我走近了你。

知道你是基督教徒，我向你借了《聖經》。那年，我未滿15歲，任性的孩子也許未能真正明白書中的含義。你問我看懂了嗎？我說我看懂了，但永遠不會做到。說什麼別人打你的左臉，把右臉也伸給他。我跟你說，我要是這樣做，除非我瘋了。你笑我真是個孩子。我說，你纔是呢。

忘記從什麼時候開始，我喊你大哥。陪你逛街陪你買衣服，陪你聊天陪你吃飯。你不再是一個人，漸漸習慣身邊有我。因爲這樣後來纔有一些傳言，熱鬧的我，安靜的你，怎麼可能？有一段時間，你與我成爲寢室裏議論的焦點。因爲在他們的眼裏，你幾乎是個沉默的老夫子，生活中基本上沒有同學可以走近你，而我卻如此大膽地跟你在一起。

在真正走近你之後，我才發現其實你並沒有他們所說的那麼冷漠。你很善良。只不是比我們大幾歲，自然比我們成熟。對待事情多少有些成熟的表現。或許就是理性。在你眼裏我就是個“開心果”。記得那時候特別流行看通宵電影，我害怕，於是拉你跟我一起去看。暗夜中，可能是電影中的某個情節感染了你，你突然抱住我，告訴我，你愛上了我。我當時就傻了。因爲在我眼裏，你一直就是個哥哥，只是個哥哥。能夠包容我的任性。能夠放縱我的自由。只要我願意做的事，就算再瘋狂你也願意陪我。比如淋雨淋到發燒。比如走幾里路只爲了吃一碗米線。比如大夏天頂着日頭翻過十幾個山頭。

我清楚的記得，那一年是1998年。師河橋上那座危險的步行橋還在，狹窄的橋面或許只有一米寬，走過時還能感覺到橋身在顫抖。我和你總是喜歡穿過那座小橋，走到公園，躺在那裏聊天。也許我倆做過的許多事情只有戀人才會如此吧。我從來沒有意識到這樣做會傷害了你。知道你愛上我的時候，我突然意識到自己是特別傻，你內心特別單純，我一味的對你好，讓你誤會了這一切。我卻不知該怎麼解釋這一切。於是我搬回了課桌，不再和你做同學。我想，遠離你也許是對你的最好的解釋。我說，給彼此五年時間，約定在2003年相見之後再說這些吧。

轉眼，畢業，工作。好象一切都平靜如水。沒有你的消息，我漸漸也忘記你。你只不過是茫茫人海中的'一員，我們匆匆相遇又匆匆告別。這座城市發生了很大的變化，比如街道由窄變寬，比如我們喜歡的步行橋已經拆掉，比如我不喜歡再與這些同學聯繫。哪怕他們找到我的電話，與我聯繫。時光如水，一晃便是2003年。我想我沒有忘記那個五年之約。我記得我說，如果到那時我沒男朋友，你就做我男朋友。我也不知道爲什麼要這樣說，儘管我知道根本沒有可能。

那一天，你真的找到了我，真的出現在我面前。恍若隔世，我又回到14歲與你相識的年代。吃飯的時候，我一直沒有說話，你也沒說話。一切都是安靜的。那時的我正處於情感的低谷。深夜總是出入某個酒吧，習慣凌晨纔回來睡覺。我已不是當初你眼裏的單純的小妹妹。後來，你說，我與你之間全是陌生，我眼裏全是低迷與頹廢。我笑，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解釋那時的生活。在你眼裏，我過的無非是酒醉心迷的人生，徘徊在情感的世界裏不願清醒。你說你的生活很辛苦，但爲了這個五年之約你還是請假回來看我。沒想到我對你卻是如此。我依舊是笑，不知道該如何解釋這一切。是的，你一直是個與世無爭的人，只是殘酷的現實讓人不得認命，拼命奔波於人世間。你說你很羨慕我現在安逸的生活，至少不再爲吃穿發愁。我依舊笑，我們之間真的是陌生，你從來不曾真正瞭解我。

你走的時候留給我一本日記。裏面的主人公只有一個我。我能夠感覺這份真情的沉重與真摯。只是我們再也回不到最初的單純。我深深的愛着一個人，能夠明白愛一個人的痛苦與執着。可是我該如何面對你？我還沒學會。我做不到視若無睹，做不到視而不見。曾經你給我那麼多關懷與愛護，陪我走過那麼多孤單的日日月月，肆無忌憚的笑留在最純真的歲月裏，日漸蒼老的容顏再也無法刻畫出那一幅幅幼稚而真實的畫面。你知道我喜歡用笑來掩飾內心的蒼涼。你知道我歷經那麼多讓我的傷情的往事。只是我依舊習慣把微笑掛在臉龐。我願意做你們的“開心果”。

都說我們不是一類人。而你會選擇愛上我。就如同郭靖遇到蓉兒。她的任性，她的調皮，她的聰明，一點一點進入他憨厚的內心。他被她深深吸引。而我終不是黃蓉。你也不是郭靖。我始終無法愛上你。接受你。其實你什麼都明白。所以，你總是這樣包容我，縱容我。有些人註定是你生命裏的過客，或許是上天已經安排好的。我不是你的。你不是我的。我們只是彼此的路人。

轉眼已是2010年11月。我依舊在這座城市裏安然一個人的生活。也許今天沒有勇氣喊出你的名字，是因爲我的自卑。你知道我一直是那麼自卑。城市在變，生活在變，我依舊沒變。我依舊那樣能瘋能鬧，只是時光已經沉澱了歲月的容顏。現在，坐在電腦前往事一幕一幕的迴盪，我在安慰自己，如果有緣自然會見。其實我也不知道如果下次如今天這般，我是否還會選擇逃避。少年時代的愛是卑微，卻是單純乾淨的。沒有物質的干擾，沒有世俗的攀比，只有一顆純淨的心默默愛着一個人，靜靜的守護着他。也許正因爲如此，纔會淺淺喜歡，深深懷念吧。

黑色的夜幕，你也許永遠看不到我的心。我依舊默默祝福現在的你幸福快樂每一天。年少的我，遇到少年時代的你，在記憶裏深藏，直至遺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