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的歌聲散文
一
“沒有天，哪有地/沒有地，哪有家/沒有家，哪有你/沒有你，哪有我……”蘇芮的這首《酒幹倘賣無》，一直伴我長大。小時候家裏沒有電視機，記得只有一臺放大唱片的留聲機，那時在農村就已經很不錯了。
爸爸經常唱這首蘇芮的歌，時間久了，愛屋及烏我們也跟着學會了。而爸爸的歌詞和這原唱有些出入，他總是這樣唱:“沒有天，哪有地/沒有地，哪有家/沒有家，哪有我/沒有我，哪有你……”那時候我們還小，也不知道這歌詞的意思，爸爸這樣唱，我們也隨着唱，可樂壞了一旁的媽媽。無論多麼感傷的歌曲，只要是爸爸唱的都充滿了快樂。
二
“來，來，來……，快進屋，今天爸爸教你們一支歌。”還沒等我和姐姐進家門，爸爸就喊着要教我們唱歌，我興奮的問:“又什麼歌曲啊？”
“《牽掛你的人是我》”爸爸樂呵呵的說。
“這首歌我早就……”還沒等我說完，姐姐衝我眨眨睛，哦！我明白她的意思，忙說:“我早就忘了。”
爸爸一本正經的說：“那好辦，你一邊聽一邊記，這歌詞我也只記住一半。”等他話音一落，我提起筆寫起來。
“朵朵，你先寫着，我先教你姐姐。”爸爸又是一本正經的說。沒一會我就寫完了，因爲這首歌曲我太熟悉了。
“學會以後回家唱給你對象聽。”爸爸樂呵呵的說。
三姐說她唱不出來，我開玩笑說：“我老公會說我神經病的。”
“不會！我就經常唱給你媽聽……”爸爸嚴肅的說。
媽媽笑着說爸爸：“是神經病，不教孩子學好！”我的記憶裏，爸爸從來都是樂樂呵呵的，天大的難事，只要有他在都會很容易解決。日子過得好快，眼看着爸爸的雙鬢泛起了白花，才知道自己已經長大。
記得有一次，和媽媽聊天，我說起小時候，爸爸一到吃飯了時間就沒了影子，免不了媽媽的絮叨。媽媽笑着說：“傻孩子，那時做點飯不夠你們搶的，尤其是做點好吃的，你爸爸就偷偷的跑到外面，等你們吃飽了，回來吃你們剩下的……”媽媽還沒有講完。我的淚水禁不住的往外涌，心裏在想那首歌，是呀，“常回家看看，回家看看哪怕幫媽媽刷刷筷子，洗洗碗……”是爸爸下地回來了，我飛奔到門口，抱着他放聲大哭。三十多年來，從沒有聽到爸爸一句怨言，而自己卻一而再再而三的讓爸爸操心，心裏的痛，心裏的恨，心裏的怨久久難以平復。痛恨自己的無知，痛恨自己的任性。
一聲溫柔親切慈愛的聲音傳渡：“哎呀！誰惹我的寶貝四千金了，快來，給爸爸說說。”是爸爸在逗我。
聽見他這樣說，我哭得更傷心了。
“爸爸呀，老爸，你可知道女兒的心裏有多難過。多討厭自己，多恨自己。”
三
快樂的日子總是過得好快，轉眼間我們都有了自己的小家，有了自己的子女，而爸爸的歌聲一直陪伴着我。
有一次，爸爸對我說：“唱歌不僅僅是會唱，也要理解他的意思，就和讀書學習一樣，掌握它的要領，理解它內在的含義。有的歌曲抒情，有的歌曲激發大家的鬥志，還有的……”
爸爸滔滔不絕的說着，那時候我見誰都說，我爸爸是最棒的！因爲他什麼都知道。
都說“兒行千里母擔憂”，而我說“兒行千里父擔憂”。每一次遠行，爸爸都要千叮嚀萬囑咐，還給我帶上他的CD，然後，又說：“不開心的時候，就聽聽歌，緩解緩解壓力。”
聽見爸爸語重心長的說，我默默地點點頭。當我踏上遠去的列車，心久久難以平復，於是打開CD，聽一聽歌曲吧！是誰在唱：“多麼熟悉的聲音/陪伴我多少年風和雨/從來都沒有埋怨/永遠也不會忘記……”啊！是爸爸他的聲音，我收到世上最珍貴的禮物！是爸爸的歌聲！是他，是爸爸錄製的CD歌曲。
我高興極了，天下父母心！只有父親最瞭解他的兒女！我擁有世上最好、最動聽的歌聲！父女情、父女心！
四
而今，應該是爸爸承歡膝下，安享天倫之樂的時候，可是他和媽媽不甘寂寞，打理好老家的.幾畝薄田，又趕去省城幫弟弟帶孩子。爸爸媽媽爲我們姐弟五個，操了多少心，受過多少累，我們全然不知。他們總是把最好的留給我們，把困難和痛苦埋在心裏，從不說。
自從二姐去世之後，爸爸一直無法釋懷，我們最難熬的是每一年的春節，我們姐仨各自帶着孩子回家，每每這時卻見不到爸爸的影子，我知道爸爸他又不知躲在哪裏落淚，我悄悄地跑出去找他，正與他撞了個滿懷，看着他微紅的眼睛，我禁不住失聲痛哭。
爸爸幫我擦乾眼淚，輕輕的說：“回去吧，不要讓大家看見，大過年的要高興。”我聽得出他的聲音在顫抖。
從那時起，爸爸的歌聲，我們只能在夢中聽到過。
當我就要結篇時，我在心裏向着爸爸許下諾言：“爸爸，女兒要爲你唱一首歌，這首歌也是您老和我喜歡的歌：
我的老父親
我最疼愛的人
生活的苦澀有三分
你卻吃了十分
這輩子做您的兒女
我沒有做夠
央求你呀下輩子
還做我的父親
……情難盡，情難盡！我要用我的心聲爲父親獻上一首，我爲父親寫的詩歌：
親愛的爸爸
如果你是一座大山
我就是一棵樹苗
成長在你溫暖的懷抱
你堅實的臂膀
是我的依靠
親愛的爸爸
如果你是大海
我就是那浪花一朵
你用大愛將我包容
你寬厚的胸膛
是我避風的港灣
給我一個溫暖的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