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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在飄,我在走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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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我沒有恨,我有愛情,我的安慰和圓滿是他,是他,還是他。

雪在飄,我在走散文

下雪了。

早上,我一個人在街上慢慢地走,雪一直在緩緩地飄,不是雪花,是雪粒,細小晶瑩,時而會撞進我的眼,我眯着眼睛,慢慢走。

年,過完了,我需要一直走,不管下雪,還是晴天,我不能停止,只要生命延續,我只能前行。

年,過完了,突然感覺蒼老了許多,不喜歡打扮了,素面朝天,就像這雪後的早晨,空茫茫的,我穿許多年前的舊棉衣,黑色的,圍素駝色的圍巾,一個沒有光芒,沒有風彩的女子,走在街上,沒有人會在意我,我也不在意別人,我就是喜歡一意孤行,單調,乏味,可是,我願意,沒有人能懂。真的沒有人能懂,如此空洞的時刻,我的內心卻很飽滿,好像有一種張力,撐在我心上,幸福地支撐着我。

我喜歡這樣的雪天,喜歡街上只我一個人,喜歡這樣慢慢地走,尤其,這個早晨,我一個人,真好,我去了公園,真好,公園裏只有我一個人,慢慢地走,真好,我是我的。

雪地上,只有我一個人的腳印,一個人的,我的腳印很孤單,一如我,一個很孤單的女子。這個世上,能走進我內心的人,只有他,可是,此刻,感覺他那麼遠,那麼遠,他是已經融入我骨髓的男人,可是,這個早上,感覺他跟我會如此疏離,陌生,儘管如此,我仍舊很幸福,因爲,此刻,他還是我的,屬於我內心的。

其實,他無時不在,無處不在,站在長長的葡萄架下,說是葡萄架,我從來沒有見過葡萄,可是,長廊的兩邊,會在夏天和秋天爬滿綠葉,我也就不在乎是不是葡萄了,會不會酸了,只要我喜歡,這些都不重要。

我站在沒有葉子的長廊下面,頭頂是一些陳舊的紅燈籠,讓我感覺,這是很陳舊的歲月,很陳舊的時光,而不是才過佳節,眼前卻很恍惚,我想起他,我們倆個人,一前一後,一後一前,走在長廊下面,說悄悄話,其實,不是密祕,可是,我們只能悄悄說,有時候,甚至不說話,只是一個眼神,一個詭異的笑,彼此心領神會,幸福無限。

雪沒有停,一直在下。走出空蕩蕩地長廊,經過寺廟,我不能進去,因爲,不夠潔淨的'人,最好不要進入寺院淨土。對了,大殿前掛着:佛光普照,莊嚴淨土。這是淨土,而我,是一個內心裝滿了自我的人,裝滿了私心雜念的人,這樣的人,怎麼可能純淨?我不知道,佛忌諱的是一個人內心的潔淨,還是一個人身體的潔淨,在我以爲,一個人的內心比身體更重要。不管,哪一種,都不屬於我,因爲此刻的我,內心裝滿了他,我們的感情是隱祕的,在我,潔淨高貴,佛也會像我這麼想嗎?我一直弄不清楚,上天會不會是佛,佛跟上天是不是一個人,佛就是佛,怎麼會是人?佛到底是什麼?有時候,我知道,有時候,我就糊塗了。可是,昨晚,看到滿天飄蕩的祈願燈,我卻偷偷地許了願,我希望,我跟他能走到永遠,能一輩子。我的輩子會是多長?10年?20年?還是50年?這些不重要,有他100年都活不夠,沒有他10年太長了。今天早上,到處是許願燈的殘核破片,似在提醒我,昨夜是元宵夜,曾有過喧囂,可是,此刻,公園裏只我一個人,很寂靜。昨夜,我的喧囂在心上,是龐大的,在我的生命中,最龐大的就是他,他的聲音即便細弱,也會蓋過全世界,震懾我。

寺院的門,還沒有開,上了鎖,裏面傳來誦經的歌,不是僧人唸的,是唱碟,寺院很清冷,想必僧人們昨夜熬太深了,還在睡。我沒有進去,看了看寺外牆上張貼的佈告,說是爲了震懾全球的災難,需要再擴建,需要佈施,佈施以後,會消災解難,大題如此,我想起了爹,爹唸了近30年的經,可是,他走了,我卻再也不能感知他的存在。

雪一直,還在飄,沿着階梯,一步一步,我上了烈士紀念碑,以前早上,碑前面總是很喧鬧,許多人在碑四周晨練,壓腿,打拳,然後,有人在碑四周的石灰欄杆上寫了:肅穆,安靜,不要在此喧譁,鍛鍊。可是,也沒有人理睬,仍舊在欄杆上壓腿,我也壓過,後來,有人在碑上潑了油,髒膩膩的,人就少了。我知道,我很不敬,可是,我卻無所謂,有時候,我知道,我是一個素質還很低的人,缺少自省,缺少自制,麻木低俗。每一次,我在家裏做怪相的時候,兒子會指着我說,你太像我二姨了。我就笑,我知道二姐什麼樣子,我也懂兒子指的“像”是什麼,他是說我太俗氣了,因爲二姐有時候會一臉俗相的跟大家玩笑,兒子不是看不起,他是提醒我注意形像。我跟老公吵架的時候,老公罵我,你跟你妹一個樣子。我說,我就跟我妹一個樣子,我跟我媽也一個樣子。妹妹發怒的時候,一臉的潑婦相,面目猙獰,老媽生氣的時候,也氣得跳蹦子,遺傳!我知道我有多難看,可是,一直沒有改變,因爲,我缺少自省,缺少壓制,我是被寵壞了,動不動就會耍小姐脾氣。可是,我一直沒有這麼認爲,因爲,我從來也沒有感覺自己是小姐,而是像個丫鬟,甚至像個保姆,一個任老任怨的保姆。人真的很不可思議,此刻,我想,自己也許就像西遊記裏的白骨精,變,變,變,因爲,他曾說過,在他眼裏,我就是白蛇傳裏的白娘子,溫柔,善良,那是我嗎?我到底是誰?我也不知道。

繞過碑,沿着山坡,向下跑,我想起了他:他在前面走,我衝下去,擦肩,我不理他,卻會故意碰他,然後,轉身衝他笑,他也笑。只是他不在,只我一個人,只我一個人,我也衝,衝下去,再衝上前面的小山坡。

站在山頂,眼前一片空濛,湖水結了冰,一片潔白,是冰湖,遠處的樹也霧濛濛的,像畫,很美。在那一刻,不知爲什麼,我突然很想爹,恍然看到他,從前面的石橋上走過來,瘦弱卻又堅定,一搖一擺,揹着他的黑包,昂着頭。眼淚模糊了我的眼睛,不會了,再也看不到爹了,他已經永遠離了我們,如果真的有靈魂,我想爹一定能感應到我此刻的思念,那爹就是這個世上惟一知道我和他的隱情的人,爹會同意我跟他在一起嗎?會嗎?我不知道。

我擦了擦眼睛,抖落了頭髮和圍巾上的雪粒,下了山坡,迎着爹來的方向,我要回家。我跟爹已經是陰陽相隔,我們走在相同的路上,卻是不同的方向。他一定是要去靈源寺,我要回家,我只能回家。

我看了看手機,這個早上,很安靜地睡在我的口袋裏,一聲不響,好像已經忘記了我,擺脫了我。我突然有點心晃,如果他真的不記得我,離開我,我怎麼辦?我搖搖頭,不會,可我還是心虛,因爲我從來不敢面對真的沒有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