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髮漸白與漸落散文

從幼小時的幾根白髮點亮了別人的驚詫以來，白髮的滋生就如中了邪一樣，長出來，長出來，直至今日，整個頭髮就像霜染雪蓋了一般。慘兮兮，不忍目睹。

月頭，進入理髮店用黑色煥發了一番青春的精氣神，月尾，那白髮又從根部頂上來，將染過的那些頭髮尖兒懸在空中，讓它們成了沒有根基的青春。

染髮變成了我成長中的常態。不過，回想起來，不同的年齡段，對染髮的功利觀是不一樣的。少小時，是因爲怕人家嘮叨我的少年白；年輕時，當然是爲了帥一些，不高，不富，就只有倚着青春展示一下黑髮時的風采；現在，人到中年，染髮焗油，則是爲了工作中的形象，黑魆魆的頭髮顯得精神充沛，也能給自己一點信心的燭光。

這染髮，其實是一種情感的補救，就像滿大街穿高底鞋的'潮女一樣，爲的就是人爲拔高後的一份自信和暢快。

有人說，你的白髮是營養缺乏導致，一定是少了某種元素；有人說，你生活的壓力一定很大，是苦心苦情泡白了你的髮絲。

我贊同前者，是在我年幼時，因爲清貧的童年，真的沒啥好吃好喝的，何來營養？認可後者，是我成年後，上有高堂當贍養，下有孩子要撫育，養家餬口要發展，工作業績要爭優，沒有一樣是能輕而爲之的。

白髮承受着生活的苦苦憂憂，在歲月的行進中兀自蓬勃。成年後的白髮有點滄桑，有點沉鬱，就像一葉白帆漂泊在生命的水流裏。不能停止遠航，也不能短暫休憩，在秋霜雨雪中踽踽前行，自己的命運別人是做不了主的，沒有人能拯救自己，只有自己能救贖自己。

前幾天，和學校的同事去廣東的海豐旅遊，訪故址，謁先賢，泳淺海，學捕魚，心情如袁宏道在《滿井遊記》中所寫的“如脫籠之鵠”。倏忽間，感覺白髮在隱隱變黑。

晚上，大家齊聚仁榮大酒店，觥籌交錯，意氣豪邁。校長巡酒來到我身邊，把盞撫慰，工作時就工作，該生活時就生活，要學會調劑。我說自己感覺到工作的壓力山大，其曰，你有壓力，別人就沒有麼？你是兩個班100多學生，我是一個學校4000多師生，誰的壓力大？

我說，當然是您的壓力大囉。其實，校長的壓力，我已經從他的頭頂發覺到了。原本稠密的頭髮，變得越來越疏稀了，就像是滿山的青樹翠林被盜伐了，延續下去，只會是一座童山。

是的，每個人都有壓力。白髮是一種壓力，脫髮是也一種壓力，減少和稀釋自己的壓力卻有不同的途徑。高興的時候去染個發，苦悶的時候去焗個油，黑髮不黑心，白髮一輩子又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