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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情類散文隨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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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秋高氣爽的金秋天氣,父母下田,把只有一歲的她交給了八歲的哥哥看管。

親情類散文隨筆

八歲的男孩子,正是貓兒狗兒都討嫌的頑皮年紀。父母囑咐他回家看着正在睡覺的妹妹時,他正在屋外同小夥伴們玩得高興。不想敗了自己玩的興致,又怕妹妹在屋裏醒來跌下牀來,八歲的男孩就自作主張,進屋將熟睡中的妹妹抱到了屋外,將她的小包被輕輕地放在了院子裏的石頭桌上……

那天晚上,她突然的高燒擾亂了一家人的清夢。她在院子裏的石頭桌子上受了風寒。半夜裏,母親抱起她就往村頭的赤腳醫生家裏趕,睡意未消的鄉間醫生,摸索着一針打下去,就把她的健康給交待了。那一針,恰巧打在她的坐骨神經上。此後,父母拖着她輾轉在各大醫院間,苦藥湯子不知給她喝下多少,她卻再也沒能站起來……

自從她被醫學宣判永遠失去了站立行走的權力後,家裏就形成了一條不成文的規定,哥哥成了她的腿。她要到外面玩,她要去村外的集市上去看新鮮……只要她一開口,無論哥哥自己有多忙,都要放下手頭的事來成全她的要求。在那條由村口延伸向村外的小路上,哥哥揹着她的身影,成了鄉村一道固定的風景。

她的脾氣,是隨着她的年齡一天天增長的。因爲她越來越懂得了那個揹着她的大男孩兒在她的命運中充當了怎樣的角色。母親常常無端地看着她的一雙兒女嘆氣,哥哥則無限制地寵愛她,忍耐她的壞脾氣。她已懂得讀他眼睛裏不時流露出的憂傷與疼惜,可她卻不接受,那隻會讓她變本加厲。她一次又一次地在哥哥面前哭鬧,一次又一次故意要在哥哥面前站起來卻又徒勞地跌倒。看着哥哥痛苦地揪着自己的頭髮低了頭眼裏浸出淚來,她小小的心裏,會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快意……

她八歲了,到了上學的年齡,她哭鬧着要去讀書,母親第一次流着眼淚猶豫了:“你這個樣子,不能走不能動的,怎麼去上學?再說,就算你真的讀了書,又有什麼用……”

那時,十六歲的哥哥已考到縣城的中學去念書,他是以全縣第一名的成績考去的。哥哥曾不止一次地安慰過她,說將來他要念醫科大學,要醫好她的腿……可她沒有耐心等到那一天,一個很現實的問題已經殘酷地擺在她面前,哥哥到外地去讀書,她就失去了“雙腿”。那個現實,她無法忍受。

哥哥接到入學通知書的那天,一家人都高高興興地捧着哥哥的通知書左瞧右看。只有她,一個人躲在角落裏偷偷地哭泣。她八歲了,已經明白有時候無言的淚水纔是她最好的武器。果然,哥哥很快就發現了角落裏的她。他輕輕走上來,用力地摟住了她的肩膀:“阿珍,你想讀書,哥哥就揹你去……”

第二天一大早,她還在睡夢中,就聽到了屋外傳來母親低低的啜泣聲:“孩子,你不能把所有的錯都攬在你一個人身上,她已經那樣了,你不能再爲她搭上你自己的前程。你們這個樣子,讓我和你爹還有什麼指望?”

“娘,我有力氣,將來就算是上不了學,也能憑着一身力氣掙口飯吃,可妹妹不行,她最好的出路就是去讀書啊……”是哥哥哽咽的聲音。

那是她第一次爲哥哥流眼淚。躲在被子裏,咬着被角,她的眼淚把被子都打溼了。可她還是向自己的自私投降了。哥哥說得對,至少,他還有力氣去拼他的未來,而她只能借哥哥的雙腿邁出自己人生最重要的第一步。

那個冬天,是多少年未遇的一個嚴冬大雪天。幾天幾夜的狂風捲着大片的雪花把他們的小村整個地裹進一團白茫茫的天地裏。屋外,沒膝的積雪,封住了所有通往村外的路……

一向對上學有着濃厚的積極性的她,賴在暖暖的被窩裏,聽着屋外的寒風肆虐地撲打在窗玻璃上,第一次產生了逃學的念頭:這樣的鬼天氣,老師可能都不會到學校去了。

哥哥還是硬生生地把她從熱被窩裏拉了出來:“走,我送你去上學!”聲音裏的堅定,不容她有半點反駁。

那時,哥哥已揹着她,在從村子到學校之間的那條小路上來來回回奔波了半年。他到底是把自己的入學通知書撕掉了。他在離村不遠處的磚廠找了份臨時性的工作,平常去打點零工,她上下學時就去接送她。

從家到學校,要經過一段水庫大堤,平時天好路好時,哥哥揹着她都要小心翼翼地走過。那天又經過那段大堤時,沒膝的雪,把路的界限都埋沒了。她趴在哥哥的背上,聽着哥哥“呼哧呼哧”喘着粗氣,一步一挪地小心往前挪着……不過一百多米的路,那天,她趴在哥哥的背上,哥哥整整走了半個多小時。摔倒,爬起,再摔倒,再爬起……直到她趴在雪地裏大哭着再不願意起來:“哥哥,咱們不去學校不行嗎?”

那是她第一次看到哥哥對她發脾氣,他紅着眼睛,喘着粗氣:“你再說這樣不爭氣的話,我可真不管你了,把你扔這裏算了……”說着不管她的話,哥哥還是彎腰去把她往背上扛。天冷,路滑,她渾身凍僵已沒有半點的支撐力,他也已累得精疲力竭,背了幾次,都沒能把她重新背起來。在茫茫的雪地上,刺骨的寒風裏,哥哥忽然放棄了所有的努力,將她摟在懷裏,“嗚嗚”地哭起來:“妹妹,都是我把你害成這個樣子的,但你要相信,只要哥哥在,你想去哪我就讓你去哪……”

那天,他們兄妹二人趕到學校時,空蕩蕩的校園裏,只有一位留校守校的老師在。全校幾十個小學生,沒有一個去上課的。當哥哥揹着她出現在那位老師的視線裏時,老師的眼圈兒紅了:“好,我們這就去上課。”

教室裏,她安安靜靜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哥哥滿是欣慰地坐在她旁邊,老師在臺上一板一眼地爲她一個人講課……

那是她人生中最難忘的一課。在那次的課堂上,哥哥輕聲告訴她:狂風暴雪是一個篩子,經得住它篩選的纔是命運的強者。自此,她開始慢慢地理解了哥哥。

小學五年,哥哥背了她五年。等她以全鎮第一名的成績考到鎮中學時,不過才二十歲出頭的哥哥,頭上已現出零星的白頭髮。常年的勞作,過早地掠奪了他的青春。可他手捧着她的錄取通知書,高興得眉開眼笑:“我就說過,我妹就是強,比哥哥強……”她把頭扭到一邊,不讓哥哥看到自己眼裏的淚。如果不是爲了她,哥哥這會兒應該走在大學校園的路上了。

有了哥哥的支撐,命運一點點向她展露出笑顏。初中三年,她的成績在班上一直名列前茅,初中畢業,她又以優異的成績升入縣重點高中。讀高中,再考取一所醫科大學,完成哥哥未能完成的心願,那個夢想,越來越清晰,也越來越觸手可及。可就在她將要摘取到成功的果實時,命運再一次同她開起了殘酷的玩笑。就在她高考的前夕,災難再次降臨。年過半百的父母乘坐鄰居的三輪車上街趕集,三輪車翻到路邊的深溝裏,父母帶着無限的心事永遠地離他們而去……

這一切,是她走出最後一門考試科目的考場時才得知的。那時,距父母離去已整整一個月。炎炎烈日下,她坐着輪椅走出考場,滿臉笑意,迎向遠在門外等候的哥哥。臨近高考的那段日子,哥哥每天要騎自行車趕七八十里路跑到學校裏來看她,他看起來比她還要勞累憔悴。

“哥,我發揮得很不錯。咱們快回家,我得讓娘和爹高興一下。”校門口的烈日下,她忙不迭地向哥哥報喜。

“妹,有件事,我瞞了你……”哥哥的眼圈兒迅速地紅了,大顆的淚涌出來。他哽咽着說不下去。

“咱娘跟咱爹……都走了……三輪車出了事……”

她的世界,再一次坍塌。熙來攘往的人羣中,她眼前一黑,手心裏一鬆,就軟軟地向後癱去……

“妹妹,你醒醒,你別擔心,咱爹咱娘走了,你還有哥,咱兄妹兩個要好好活下去……”朦朧中,她聽到哥哥一聲接一聲的呼喚,哥哥大顆溫熱的淚,正一滴一滴落到她的臉上。她無法想象,在父母離去的那段日子裏,哥哥是如何忍着心中的劇痛每天風雨無阻地來校看望她的,他甚至欺騙她說那些飯菜都是母親親手做給她的……

他不過是一個大孩子,命運卻讓他在瞬間成長爲男人。

“哥啊……”她醒轉過來,緊緊摟着哥哥的脖子大哭。從此後,在這個世界上,她真的只有他這一個親人了。

大學四年,她去了北方那座美麗的古城讀書,修的是醫學專業,正是哥哥當年最心儀的專業。彼時,哥哥已往大齡青年行列裏奔了。一年又一年,爲了她的學業,爲了那個家,哥哥把自己的婚姻大事就擱了下來。

不是沒有姑娘看上哥哥,哥哥雖然生在農村,卻長得一表人材,又加上他勤勞樸實,曾有不少姑娘心儀於他。可她們心儀的卻只是他,當她們聽說他父母雙亡,又拖着個還在讀書的殘疾妹妹時,就沒有了下文。

她曾經不止一次地替哥哥惋惜,可哥哥卻沒事人似的反過來安慰她:“妹妹,你別當回事,她們這些人都是沒福氣的女人,有眼不識金鑲玉,不知道咱兄妹有才……”哥哥說着哈哈大笑,笑得眼角額頭的皺紋蚯蚓一樣一條條堆積起來。她也笑,眼淚卻悄悄流進心裏。哥哥不到三十歲呢,就那麼老相了。那些姑娘裏,有哥哥不喜歡的也有哥哥喜歡的,可無論他喜歡還是不喜歡,他惟一的條件就是,對方要接受他必須先接受她……現實的姑娘們,因爲她,忍痛放棄了哥哥。

她竟然再一次成了哥哥人生路上的絆腳石。

儘管在學校裏她的'門門功課都是全優,儘管在同行中,她的水平是驕人的,可在人才濟濟的人才市場上,她身下的輪椅還是讓她黯然。大學畢業那年,一家又一家的用人單位看過她的簡歷,興致勃勃地打電話讓她去面試,在看到她的那一刻又毫不掩飾地將她客氣地拒之門外。沒有哪家單位願意僱傭一名身體有殘疾的職員。

那段時間她儘量繞着同村人走,可村子裏的流言蜚語還是像頑強的風一樣固執地鑽到她的耳朵裏:“戚家那個丫頭命太硬,父母年紀輕輕被她剋死了,那麼聰明能幹的哥哥,被她纏的如今連個媳婦兒也討不上,真是作孽……”

“當初就不應該把兒子抽回來,讓她去讀書,讀了書又有什麼用?還不是一樣找不到工作?好人找個工作還難吶……”

她回家,用被子蒙了頭,眼淚再一次把被子打溼。她不知道,那時候哥哥已在外面爲她奔波着去做另一件事。跑殘聯,跑婦聯,跑工商部門,他把好話說盡,把腿跑細,等把一切手續都辦妥了,另一個最大的難題又擺在了面前。辦診所,不是三兩句話就能辦起來的,要有足夠的資金。

哥哥就是爲了籌集那筆資金,纔沒日沒夜地去找事做的。體重不過一百二十斤的哥哥,白天到水泥廠去當裝卸工,晚上到建築工地給人看工地,他把自己的肉體當成了鋼鐵……高負荷的勞作,終於讓瘦弱的他倒在了灰濛濛的裝卸車間裏……

醫生的辦公室裏,醫生指着他肺部的X光片對她說:“看看他的肺,都成吸塵器了,再這樣幹下去,他是不想要命了。”

她拼命地流淚,向醫生保證,以後再不讓他去做那些又髒又累的活兒。

陽光暖暖地跳過病房的窗臺,落在哥哥的病牀上。她坐在哥哥牀前,握着哥哥銼刀一樣的大手:“哥哥,你快點好起來,咱們的診所我都想好名字了,就叫‘兄妹診所’,以後你就是董事長,我就是總經理。”

她沒有理由再沉淪,爲了哥哥。

“嗯,我沒事的,你放心。你哥是誰?壯得跟牛一樣呢!”他擡起手,輕輕撫過她額前的發。她的眼眶,又驀地發熱。哥哥的胳膊,瘦得像柴棒。

她的診所終於開了起來,不出半年,診所已經營得紅紅火火。

他不住地咳嗽,瘦得一陣風就能把人吹跑一樣。她不讓他再去扛水泥袋子,也不讓他再到建築工地上去守夜。她讓他爲她守着診所,她則在快馬加鞭地想辦法爲他調理身體。

來“兄妹診所”看病的人看到那個面容清瘦忙裏忙外的男人時,很多人以爲他是她的父親。她並不急着辯解,從某種意義上說,這個男人,在她的生命裏,已超過父親的重量。

看着妹妹的事業越做越好,他欣慰,有時又充滿無限的歉意:“妹妹,你看哥沒照顧好你,反而連累你了。我在診所裏也就是閒人一個。”

“哥,你說什麼呢?咱們誰也不要說誰連累誰,咱不是那纏樹的藤,咱是兩棵樹,根相連,葉相連,相親相伴一輩子。你不是說過,咱的好日子還長着嗎?我們得好好幹,幹好了,你娶媳婦兒我找婆家,咱爹咱娘纔不會在地下罵咱……”說着這些,兄妹倆相視一笑,眼圈兒就發了紅……

一張車票兩兄弟

明泰與旺仔是湘西同一個村子的鄉親,兩人都在新疆打工,平常關係很好,情同手足。年關將近,兩人結伴回家,結果到火車站一看,心都涼了:從電子顯示屏上得知,年前不再發售開往老家的車票。

就在這時,來了一個退票的中年男人,明泰眼尖,一看正是自己需要的票,忙一把抓在手裏說:“先生,這票我要了!”旁邊的旺仔一看明泰已經拿到票,心裏不免有些慌,忙問中年人:“您就只有一張票嗎?”那人瞪了他一眼:“我又不是票販子,哪來那麼多票?”說完,拿上錢走了。

那人走後,旺仔心情複雜地問了一句:“什麼時候的車?”明泰這才仔細查看票面上的開車時間,說:“明天晚上八點的車。時間很充裕,我倆再轉轉,說不準還能買上一張。”於是兩人開始四處亂竄,票販子、旅行社、代售點、旅店賓館……總之,車站附近能問的地方都問了,可就是找不到一張回老家的票。看來,兩人之中只能一人回家過年了。

當天夜裏十一點,兩人失望地住進了一家小旅店。旺仔手上沒票,心裏非常焦慮,老睡不着。明泰一覺醒來,看他輾轉反側,便來到他牀邊說:“旺仔,你別急,我早已打定注意,不管還能不能買上票,這張票都是你的了!”說着,他從口袋裏摸出那張票,放在了旺仔的枕頭邊。

旺仔沒票當然急,這一來他更急了,不由生氣地說道:“明泰,咱倆是好兄弟,你這樣就是看不起我。老實說吧,我也打定了主意,不管有票沒票,這票我不能要!”

明泰聽他這麼一說,知道問題嚴重了,他沒想到一張車票擺在兩個患難兄弟面前,竟然成了一道大難題。他想了想,決定來個“聽天由命”,於是說道:“旺仔,這票歸誰我倆說了都不算,不如這樣,我倆來個錘子剪刀布,一招分勝負,誰輸了票就歸誰,決不反悔。你說好不好?”

旺仔一時不敢答應,不管是勝是負,他都怕。明泰見他不出聲,明白他的心思,忙說:“旺仔,你想想,回去一個總比兩個都不回去要好,這票不能浪費!來吧,賭一手,這最公平。”

旺仔遲疑片刻,終於緩緩舉起了手,嘴裏叫道:“來吧!一——二——三!”三字剛落音,兄弟倆的手就同時伸了出來,明泰是錘,旺仔是剪刀,無疑,票歸旺仔了。明泰釋然地笑了,旺仔卻沒法高興起來。

旺仔沒票時睡不着,有了票更睡不着。他看着已經熟睡的明泰,心裏非常難過,明天晚上,兩人就要依依惜別,一個回家過年,一個將留在異鄉,孤獨地度過這個春節。

第二天,兩人早早起牀,明泰說:“距你啓程還有十來個小時,我倆出去碰碰運氣吧,也許還能找到票,說不準還是同車的票。”

於是兩人又跑到火車站,四處打聽起來,到了下午五點,距旺仔上車的時間只有三個小時了,仍然一無所獲。明泰說:“算了,回旅店休息下,你收拾行李,到時我送你。”

旺仔想了想說:“慌什麼,還早,再找找吧。我覺得我倆分頭去找機率更多一些。記住,有消息一定打我手機,七點三十分在旅店見面。”說完,旺仔就匆匆匯入了人流之中。

七點半很快就到了,距開車時間只有三十分鐘了,旺仔仍然沒有找到票。就在這時,手機響了,是明泰打來的,旺仔一陣興奮,接通電話就問:“是不是找到票了?”可明泰的回答卻讓他十分失望:“沒希望了,快回旅店吧,你該啓程了。”說完就匆匆掛斷了電話。旺仔愣在那,一時不知如何是好,最後他終於做出了一個大膽的決定:把票賣掉,不走了。

七點四十分,他步履輕鬆地回到旅店,明泰還沒到。就在這時,明泰又給他打來了電話,興沖沖地說:“旺仔,運氣太好了!我終於有票了,我可以與你一同回家了!”

旺仔一驚:早知這樣,自己就不該把票賣掉。一時間,他的心裏亂極了,嘴裏隨意問道:“真的嗎?幾號車廂?座號多少?”明泰沒有及時回答,顯然,他太高興了,剛從票販子手中得到票,還沒來得及細看。旺仔耐心地等了一會兒,可對方一句話也不說,突然掛斷了。旺仔心裏又是一驚,似乎明白了什麼,他無法相信,天下居然會有如此奇巧的事?

幾分鐘後,旅店樓下傳來急匆匆的腳步聲,旺仔知道,明泰回來了,他打開門,迎了出去。在旅店長長的走廊裏,兩人相遇了。當明泰看到迎接他的旺仔時,眼淚突然涌了出來:“兄弟,你……你太傻了,你不該把票賣掉!”說着,他拿出那張剛從販子手中買來的票,塞給旺仔,“真是太巧了,這票天定就是你的,賣了還是你的!”接着他以命令的口吻說:“提上行李快走,現在還來得及!”

旺仔沒動,誠懇地問道:“如果我不走,你會走嗎?”明泰毅然搖搖頭:“我不能丟下你!”

旺仔的眼圈不由紅了,“我倆是好兄弟,有福共享有難共當,誰也不能丟下誰。既然我賣掉了它,就不打算回家過年了,我們一起過年……”說着,他一點點地撕碎了手中的那張票。

明泰先是驚異地看着他,然後伸出雙手,把旺仔緊緊擁在了懷中……

兄妹

在一個水家村住着叫王不要的男孩子。他14歲那天在垃圾旁邊揀個女嬰,取名外花香。不要撿垃圾爲生。花香4歲時要上幼兒園了。在水家村沒有幼兒園,只有水家村裏的水家村小學。這時候,不要常常撿垃圾賣錢爲花香上學。花香在學校裏成績優秀,還在水家村裏得作文大賽的第一名。

不要那年考上了大學,不要爲了上大學,他也天天去撿垃圾,還要在家裏做家務燒菜飯。有一天不好的事情發生了。花香在學校裏檢查得白血病。這下爲難六零六。花香住在簡陋的病房裏,不要就到鄰里外設借錢,借到了錢給花香治病,是無效。不要把大學夢想放棄了。不久花香死了。

這時,錢也還不起。不要揀垃圾賣錢還錢了。

姐姐沒有坐在我身旁

那天晚上我很餓。媽媽說,睡覺吧,睡着就不餓了。我不相信。姐姐也告訴我說,這法子很管用,她試過,很靈的。然後她們開始給我講故事。那些故事我都聽過很多遍了,沒有一點新鮮感,聽着聽着就真的睡着了。第二天醒來後,媽媽問我還餓不餓。我說不餓,我說我做了一個夢,夢見有一個人請我們一家人去吃飯。在一個很大很大的飯店,上了很多很多的菜……看到媽媽露出的笑容,我很神祕地問她:“你知道姐姐現在餓不餓?我知道!”我故意頓了一頓,又說道:“我看到媽媽坐在對面,可是我身邊的椅子是空着的,姐姐沒去,所以,她現在肯定很餓,很餓……”我話還沒有說完,姐姐突然一下子哭了。跟着,媽媽也流淚了。我變得不知所措,有些後悔把這些祕密告訴她們。我心裏想,媽媽哭是知道了姐姐她現在很餓,姐姐哭是因爲她沒有坐在我身旁。

臨近中午的時候,姐姐從外面進來,剛走到院子裏,突然就倒在了地上。媽媽聽到響聲,從屋子裏跑出來,把她背到牀上,倒了一大碗熱開水,餵給她喝,可她已不會張嘴了。她美麗的眼睛也沒有再睜開過。我和媽媽在一邊不斷地喊她的名字,她也沒有回答一聲。

下午,媽媽非要我出去玩。我有些不情願,可她變得嚴歷起來。於是,我在村外的曠野裏漫無目的地遊蕩了半天,天擦黑的時候纔回到家。我跑到屋子裏,牀上也不見了姐姐。媽媽說,昨天咱們在大飯店吃飯的時候沒帶上她,她今天自己去吃了。明天早上才能回來。

從那以後的幾個早上,我老是盼着姐姐回來。媽媽說,你姐姐她餓得太久了,你就讓她多吃會再回來,要不就是,你姐姐她吃得太飽了,回來的路上走不動了,很慢,很慢……

有一天早上,我醒來,發現外面下雨了。媽媽坐在牀頭上,盯着院子裏看。可院子裏一個人影也沒有,我就問她在看什麼東西。媽媽指着屋檐下的雨水,說:“你看那一個個的雨滴,從天上落下來,落到咱家的屋頂上,然後順着屋檐下的瓦尖流下來,流到院子裏,最後都流到外面去了。”我從被窩裏爬起來,看着外面落下的雨水,對着媽媽的話想了一陣子,突然我意識到姐姐也像這雨水再也回不來了。想到姐姐,我立刻哭了。我抑止不住地大哭。我明白了一件比姐姐的死掉更爲讓我悲傷難過的事情。

任何人的死掉都是在一瞬間。關於死的理解,卻要在很多年後才能感受到。因爲小時候的飢餓,現在我很珍惜每一次和朋友和親人們聚會吃飯的機會。往往在吃飯的間隙,我會莫名其妙地變得沉默起來。我看着面前一道道可口的飯菜,飯店裏那明亮的燈光,燈光下朋友親人們那一張張非常熟悉的、洋溢着笑容的臉,我就會很悲傷地發現一個事實:姐姐沒有坐在我身旁。

是的,雖然那只是一個夢,可是在那個夢裏,我完全忘記了姐姐。我自顧自地吃着一大桌子的菜,卻沒有發現姐姐沒有坐在我身旁。一家人團團圓圓地坐在一起吃飯,曾是那時候的一個心願。現在,變成一個奢求了。也許將來我會和自己的妻兒坐在一個桌子旁吃飯,但卻是另外的一家人了。無論如何,我也不會想到,從那個夢結束的時候開始,姐姐就再也不會坐在我的身旁了。

這是一個無法彌補的遺憾。意識到這個遺憾的時候,我也才明白那天早晨姐姐的突然痛哭。但毫無疑問,我的猜測是正確的,姐姐的哭,確實是因爲她沒有坐在我身旁。(文/小黑手)

給 予

我有一位朋友名叫保羅,在聖誕節前夕收到了一輛新轎車。是他哥哥送給他的聖誕禮物。聖誕前夜,他從辦公室裏出來,看見一個小淘氣正在看他的新車,小男孩問道:“先生,這是你的車嗎?”

保羅點點頭,“我哥哥送給我的聖誕禮物。”小男孩吃驚地瞪大了眼睛,“你是說這車是你哥哥白白送給你的,你一分錢都沒花?天呵!我希望……”他猶豫了一下。

保羅當然知道他希望什麼。這個小男孩會希望他也有一個這樣的哥哥。但是那小男孩接下去說的話卻讓他對這小男孩刮目相看。

“我希望,”小男孩子接着說:“我將來能像你哥那樣。”

保羅吃驚地看着這個小男孩,不由自主地問了一句:“你願意坐我的車兜一圈嗎?”

“當然,我非常願意。”

車開了一段路,小男孩轉過身來,眼裏閃着亮光,說道;“先生,你能把車開到我家門口嗎?”

保羅笑了,這回他想他知道這小男孩想幹什麼,這小男孩想在鄰居們面前炫耀一下他是坐新轎車回家的。但是保羅又錯了。小男孩請求他:“你能把車停到那兩個臺階那兒嗎?”

車停後,小男孩順着臺階跑進了屋,不一會兒,保羅聽到小男孩又返回來了,不過這次他回來很快。他揹着他腳有殘疾的弟弟,他把他放在最下面的臺階上,然後扶着他,指着車對他說:“夥計,看那新車,是不是跟我在樓上告訴你的一樣。他哥哥送給他的聖誕禮物,他一分錢也沒花,你等着,有一天我也會送你一輛車。那樣你就可以坐在車裏親眼看一看聖誕節商店櫥窗裏那些好東西!”

保羅下了車,把那個小男孩抱進了車裏,那位小哥哥也坐進了車裏,他們3個人一起度過了一個難忘的夜晚。

從那天起,保羅真正懂得了:“給予是快樂的”這句話。

親情遺失在哪裏

主持人:小舟

本期做客:王霞(化名),女,34歲,個體經營者

王霞說,於她來說這是一段不願回首的過去,因爲傷害她的不是別人,而是她的親弟弟。爲了錢,弟弟非常絕情,每次回想起來,她的心都很疼痛。

八年前,我離婚了,帶着孩子回到父母身邊。爲了生活,我去了股市,一年能賺個一兩萬元,夠吃飯的了。

那年,弟弟27歲,在濰坊做生意,還沒有成家。看他那麼辛苦,父母就讓我幫着弟弟打理生意。於是,我去了濰坊。一年下來,我們掙了3萬多。後來因爲生意不好做,我們就回濟南了。春節前,弟弟給了我4000元錢。之後,我繼續在股市炒股。

第二年,弟弟成立了一個公司。他忙不過來,找到我:“姐姐,還是咱倆一起做吧。”父母也勸我去幫弟弟照看生意。於是,我又從股市裏撤出來,到了弟弟的公司。由於公司剛成立,管理非常混亂。弟弟經常出去聯繫業務,公司的事根本忙不過來,所以那陣子,我全天盯在公司裏抓管理。

幾個月後,一切轉入正常,效益逐漸好轉起來。慢慢地,我們的商品佔領了濟南的市場,公司開始盈利。

那時,我經常聽到弟弟提起汪大姐來。汪大姐是連雲港人,離異。起初,弟弟給她打工,因爲比較能幹,汪大姐很信任他,把生意上的事和家交給弟弟管理和照顧。誰知道,弟弟與竟然與汪大姐16歲的女兒依依談起戀愛。汪大姐知道這件事後,沒有表態。但從那以後,汪大姐在生意上格外關照弟弟。

這次,弟弟自己開公司代理的項目也是按着汪大姐的指導進行的。沒想到,這一年下來,我們的公司淨賺了30萬。

弟弟看着我們賺的這第一桶金非常高興:“姐姐,我們用這錢把姐夫保出來吧?”我離婚後,與前夫一直保持着聯繫,只是後來前夫涉及了一個案件被判了刑。

聽到弟弟說出這樣的話,我很感動。但公司纔剛起步,我想還是應該先鞏固發展好公司,就沒有答應。

隨着與汪大姐的交往,我們成了好朋友。她也把弟弟當成準女婿了,在生意上總是給我們出些“金點子”,使公司走上了規模經營的路子。

那段日子,我每天都要忙到很晚。弟弟說:“姐姐,你太辛苦了,你爲公司做了那麼大的貢獻,等今年忙完了,我給你買套房子。”當時,我沒說什麼,只是覺得弟弟很懂事。

後來,我聽說弟弟在濟南又談了一個女朋友。我問弟弟與依依怎麼樣了。他說還那樣。我心裏對弟弟“腳踩兩隻船”的做法非常反感。

年前,我談了一個男朋友。年後,我們開始商量結婚的事情。我想起弟弟曾經說過,要幫我買套房子的事情,於是我就把這個打算告訴了弟弟。弟弟一反常態:“你想買房子,買就是了,與我有什麼關係?”

對弟弟的言而無信,我有些生氣,更多的是傷心。

依依高中畢業了,汪大姐要送她到新西蘭留學。弟弟總算找到了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同依依提出分手。依依帶着失戀的痛苦出國了。

弟弟結婚了。婚後,他在黃金地段買了一套150多平方米的商品房,夫妻倆買了兩部汽車。又在一黃金地段投資了3套商用房。因爲我沒有自己的房子,這幾年一直與父母住在一起。

於是,我同弟弟談起了公司的事宜,提出要20%的股份。他說:“姐姐,你的要求合情合理,可你別忘了,你只是一個打工的,最多隻能給你10%的乾股。”

前段時間,父親因病住院,花了2萬多。出院時,弟弟結了賬,並對我父母說:“這次我拿錢,下次可輪到我姐出錢了。”

我和弟弟鬧翻了。現在,我們已經成了商場上的競爭對手,他也感覺到了壓力。一次,他居然給汪大姐打電話,請汪大姐做我的工作,不要與他競爭。汪大姐傷心地對他說:“你姐姐也是人啊,她也需要生活,我沒法勸她。”他一看汪大姐不答應,又讓汪大姐幫他開闢新的項目,汪大姐把電話掛斷了。

弟弟說過:“任何一個人,在做生意起家的時候,手上都會沾滿別人的血。”我理解他在生意場上打拼後發出的感慨,但我們是一奶同胞的姐弟啊!我真的沒想到他會置汪大姐的友情、依依的愛情於不顧,現在竟然發展到連親情也丟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