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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在對岸的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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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在對岸的愛


  秋棠和一個陌生男人見面的這天,兩個女人才偶爾相遇。她們都是33歲,那個叫華依,是個獨眼陪購師。秋棠第一眼就感覺出,要不是那隻瞎了的眼睛,華依應該是一個很有姿色的女人,身材苗條,容貌端莊,,說話也是溫文爾雅,很有氣質。
  “可惜……”這兩字秋棠幾乎脫口而出。
  華依似乎看出了秋棠的心思,她自信地笑了笑,輕輕握了握秋棠的手,說:“咱們現在開始吧。”
  她是主動找上門來爲秋棠服務的陪購師,是秋棠單位裏的一個同事推薦的。那個同事對秋棠說:“你該抓緊了,都33歲了,再晚連青春的尾巴都抓不住了。”於是,她說出了一個叫華依的女人。秋棠還是第一次聽到“陪購師”這個名詞,有些不太相信,經同事一說,才知道自己真的落伍了。
  所謂陪購師,是目前城市裏剛剛興起的一種形象設計職業,人們的生活水準提高了,心理需求開始從最基本的生理需求和安全需求,上升到了尊重的需求,重視外在形象和修養,於是這一職業開始有了市場。秋棠聽了以後,感到很新鮮,決定採納同事的建議,親自試一試。
  華依的第一項工作,就是到秋棠家裏來,進行一次“清櫃”,當然這是和秋棠約好了的。秋棠是一個仔細且懷舊的姑娘,多年前的衣物和用品往往都還保存着,在華依上門之前,她還做了一次清理,怕讓這位精明而新潮的陪購師笑話。但還沒打開衣櫃,華依一眼就盯上了秋棠剛剛買來的包上,那是她咬了咬牙花了半月的工資買的一個麥迪遜名包。
  華依說:“這個包,方方正正,直線感太強,您的身材曲線感非常好,這種包不適合;另外您的身高也適合小一點的包。”
  秋棠的臉紅了一下,說:“那,我推掉它吧。”實在的,她是一個不懂穿衣搭配的人,在這之前她去商場買衣物,喜歡什麼就瞎搭,錢不少花,別人看着都不協調。
  接着,秋棠打開了自己的衣櫃,讓華依一件一件的觀看,雖說大部分的衣服還沒下過水,但都被華依給淘汰了。秋棠不免覺得可惜,可是一聽華依的見解,卻又都很在理。
  “你還沒有對象吧?”華依問。
  秋棠點點頭,不禁又望了一眼她那隻獨眼。
  華依雖然只有一隻眼睛,但人常說一目瞭然,這隻眼睛確實很厲害。肯定是她感受到了自己閨房的氣息。但華依給秋棠的感覺又是那般隨和,一見面就給她一種無話不說的慾望。
  “你呢?”秋棠問。
  “算是結婚了吧,”華依說,“可是他被我送進了監獄。”
  “爲什麼?”秋棠很吃驚。
  “呶,”她用手指了指自己瞎了的那隻眼睛,說,“故意傷害罪!”
  接着,華依開始給秋棠化妝。原來,形象設計內容很是豐富,包括個人風格確定、場合着裝指導、髮型設計、服裝搭配、色彩顧問、形象包裝等等。秋棠覺得這一下午花500元很值,她覺得這500元拯救了她的形象,似乎也拯救了她死灰復燃的對於愛情的憧憬。
華依一邊忙碌,一邊說着自己的故事,彷彿她倆已經成了多年的閨蜜。
  原來,華依曾經做過5年的時裝模特和服裝品牌代理,那時的她簡直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大紅大紫。和愛人結婚後,她一門心思忙於自己的事業,簡直把家庭都置之腦後,因爲這個,丈夫多次和她吵架,後來上升到了家庭暴力,看到她和一些男人混在一起的時候,他的氣焰會更加囂張。
  在一次打鬧中,丈夫不慎打傷了華依的眼睛,這隻眼睛從此就失明瞭。他毀了華依的前途,毀了她的一生。
  華依說:“當時,我恨不得親手殺了他!”
  “後來呢?你一直獨身?”
  華依說:“他進去了以後,我考慮了很長的時間,決定他出來以後,和他復婚。”
  “啊?怎麼會這樣?”秋棠震驚地張大了嘴巴。
 
  華依說:“我親自送他進了監獄的大門,他突然跪了下來,對我說了一句‘華依,我對不住你!’接着,給我磕了一個頭。當時我覺得他好可憐,我覺得他是愛我的,這就是愛之切恨之切吧。女人最怕就是一根筋,在這件事上,我也有推卸不掉的責任。”
秋棠不知爲什麼流下淚來。
  在這期間,華依接到了一個又一個的邀請電話,看來她的業務很忙。秋棠聽華依說,她的眼睛瞎了以後,並沒沉入痛苦之中,她重新振作起來,抓住這個很前衛的職業。目前,她還帶着20多名學生,專門爲企業事業單位職員。公務員、商人等白領階層服務。她們會在面試、會宴請、重要儀式前,主動聯繫她們,讓她們用專業的眼光選擇、搭配更適合的服裝。
  憑感覺,秋棠認爲華依是與自己差不多的女人,在事業上要強,在愛情上卻很失敗。
  而秋棠這次找華依上門服務的內容,卻是爲了一次虛無縹緲的約會,像這樣的約會秋棠已經不止一次了,在都市裏,她已經算是過了口兒的女子,每次她都有一種心灰意冷的感覺,可唯獨這次,她卻鬼使神差聽取了同事的建議。她是想不惜重金尋求“美麗”,打造一下自己的“品位”。因爲她聽介紹人說,男方是一個了不得的商業鉅子,經過幾次痛苦的婚姻失敗,所以對女人挑剔得很。
  “秋棠小姐,您至今還沒找到意中人嗎?”華依問。
  秋棠笑了笑,說:“年輕的時候,不把愛情當做一回事兒,認爲自己不會被任何一個男人降服,追求過我的男人,都一個個在我身邊消失了……”
  “難道說,就沒有一個爲你去犧牲的男人嗎?”華依又問。
  “有倒是有一個的。”
  秋棠說起了一個叫陳設航的男人。當初,這個叫陳設航的男子對秋棠簡直到了死纏爛打的地步。他們當時都是20多歲,剛剛步入社會,他倆都在一家不起眼兒的公司做出納。他們薪水很低,剛剛可以滿足自己的溫飽,所以秋棠沒有心思接受他的風魔搬投來的愛情襲擊。
  陳設航問她:“秋棠,我爲了你可以做出一切。不相信,我馬上剁下一根指頭來。”
  第二天,秋棠看見陳設航果然有一個小拇指裹上了紗條。秋棠哭着說:“陳設航,你這是何必麼?”
  那天,在陳設航的再三請求之下,秋棠硬着頭皮和他去了一次淶湖遊玩。秋棠望着湖面,開玩笑地說:“陳設航,你真的愛我嗎?”
  “愛,愛你有一千一萬個理由。”
  “你要是真的那樣愛我,就從這個湖裏游過去,我在湖的對面等你。”
  說着,陳設航就脫了衣服,一頭扎進了水裏。
  秋棠在湖的對岸等着,可是一直等到半夜,也不見他的影子。她笑了笑,了無情趣地說:“男人,都是這個德行。”說完自己回去了。
  從此以後,陳設航在單位、在她的眼皮底下消失了……
  化妝完畢,華依陪同秋棠去選購衣服。秋棠決定去那家老字號的萬達商場,那裏的服裝新潮而價格適中。可是華依卻提出了不同建議,她說:“按您的年齡,不適合去萬達的,你應該去興華。請您相信。我和興華沒有任何關係,因爲興華的服裝會比萬達的更高檔,價格也不貴。”
  秋棠點點頭。
  兩個小時以後,當秋棠站在穿衣鏡面前時,她簡直驚呆了,連自己也說:“太棒了,太棒了!”她感覺鏡子裏的自己簡直換了一個人。
  付過錢,秋棠與華依就此作別。她要去和一個陌生男人約會,不知爲什麼,沒有華依在身邊,她覺得空落落的,後悔自己不該叫她走。可是華依很忙,再說她只約了人家一個下午的時間。她想起華依的男人,那個值得叫華依等待的、傷害她的男人,不禁苦苦一笑:愛情是一個令人琢磨不透的東西,誰也不敢妄自界定。
  來到了約定的地點東來咖啡廳,秋棠掃視了一眼大廳,果然發現一個拿着《現代雜誌》的男人已經坐在了那裏。不知爲何,他的心狂跳了一下。那是一個十分體面的男人,西裝挺括高檔,相貌很有男人的特點,男人特有的風度幾乎把她打倒了。
  “您好,讓你久等了。”秋棠聲調適中地說。
  男人擡起頭來,幾乎在同時,二人都驚呆了。
  “陳設航?”
  “秋棠?”
  過了好久,二人像是從夢中醒來一樣,握了握手,開始走進預先約定的包間。
  喝着清咔,秋棠再次仔細地看了陳設航一眼,多年不見,他胖了,除了胖以外,了一種自信。不過,他還是少了半截小拇指,那是他當年追求秋棠的標誌,若說他受到了傷害的話,是不是也該記上秋棠一筆賬呢。
  “哦,”陳設航說:“秋棠,你還是很年輕,很漂亮,和當年一樣。”
  秋棠的臉一紅,說:“過獎了。”
  “沒結過婚?”
  秋棠搖搖頭。
  “當年,你知道我爲什麼沒游到對岸去嗎?”陳設航說,“因爲我不會游泳。”
  秋棠說:“可是我在對岸等了你好久。”
  陳設航說:“現在等到了吧?”
 
  他們都沒有了激動的情緒,顯得波瀾不驚。
  秋棠一下想到華依,難道說,愛情這東西,是要經過一段時間來等嗎?在等的過程中,沉澱、醞釀,直至成熟……
  “設航,”秋棠說,“這些年,我的腦子裏一直沒忘記過你。”
  陳設航說:“那你就該問問我吧,我還有很多的故事要講給你聽呢。”
  “那就慢慢講吧。”秋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