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的自訴大綱

我是一條魚，一條生活在水中的普普通通的魚。因爲像我這樣的遭遇現在實在太多了，所以我覺得我實在有必要說一下自己的經歷了。

我的家在一條小河裏的水草上。那是一個由三根水草編成的窩，我就住在那裏。

那條河名叫銀星河。聽祖輩們講，那是因爲每當晚上，小河裏有一顆顆、一串串的星星。我也看到過，我還曾偷偷地去吻過它。但當我遊近它時，它就會機警地消失；當我遊遠時，它又會變回來。

透過清清的河水，我們能看到河岸上絢麗的野花和青青的草地。那塊草地看上去極像綠毛毯，厚厚的，綠茸茸的。

村裏人常常會到河邊淘米、洗菜。他們的歡笑聲留在了這河水裏。這是多麼美好的回憶啊！但好景卻不長久。

不知爲什麼，那些人老是拿着網來捉我們，尤其是前不久就更厲害了。黑壓壓的一片人擁在這小小的河邊。他們一揮手，只聽“譁”的一聲，那網便從水面沉下來，罩住了我的兄弟姐妹。接着他們一收網，我的兄弟姐妹們也只能坐以待斃了。望着他們自私、貪婪的臉，我就會感到一陣噁心。有些時候，他們晚上也會來，害得我們人心惶惶，連覺也睡不好。我的爸爸、媽媽就是在那個時候被殺的。

一段時間的折騰後，河裏的同類已經所剩無幾了，可是人們卻不停止他們的愚蠢行爲。

其中最令人可恨的是，人們還不停地向河裏倒髒水、扔垃圾，什麼洗碗水、洗腳水、洗衣服的水，全都被一古腦地倒進了河裏。有一次，我要到親戚家去串門，可剛剛在我打扮完畢走出家門時，一盆洗腳水霎時潑在了我身上，當我回過神來，那位“肇事者”已走開了。這不但弄髒了我的一身衣服，還破壞了我出遊的好心情。最令我氣憤的是我才離開了半個小時，回來時我已經認不出那個家了：房頂被一隻裝滿了髒東西的塑料袋給砸壞了，家裏一塌糊塗，傢俱被毀，地上淨是垃圾。我對這已經忍無可忍了。

但最壞的事還沒降臨呢！人們還在河的上游辦了好些工廠。每當黃昏來臨的'時候，那幾個大排泄管會流出一些可怕的東西。它們有時黃、有時藍、有時黑，渾身散發着臭氣，污染了整條河。當我們喝了那些不乾淨的東西就會全身又癢又難受還肚子痛。一些年紀小、身體差的孩子都死了。他們的屍體浮在水面上，肚子朝天，發着腐臭。我們這些做長輩的看在眼裏痛在心裏。世上還有什麼比白髮人送黑髮人更痛苦呢？而我們也只得在這兒殘喘着最後幾口氣，苟且存活在世上。

人們早已不再來這兒嬉戲，這兒也好久沒有了人們的歡笑聲。

我不知道這樣的世界何時是個盡頭，我們還在這樣的世上活着。人們啊，爲什麼在傷害自己的朋友的同時又失去自己的歡樂。我在這骯髒的水中使勁地搖晃着已不太聽使喚的身軀，掙扎着，呼喊着，但同時又祈禱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