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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路歌》古詩原文及賞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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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介紹】

《臨路歌》古詩原文及賞析

《臨路歌》的作者是李白,被選入《全唐詩》的第166卷第13首。題名可能是《臨終歌》之誤。此詩當是李白在疾亟之後精力不支情況下的最後作品。

【原文】

臨路歌

作者:唐·李白

大鵬飛兮振八裔,中天摧兮力不濟。

餘風激兮萬世,遊扶桑兮掛石袂。

後人得之傳此,仲尼亡兮誰爲出涕?

【註釋】

〔1〕臨路歌:“臨終歌”之誤。李白絕筆。

〔2〕八裔:八方荒原之地。

〔3〕中天:半空。

〔4〕摧:摧折。

〔5〕餘風:遺風。

〔6〕激:激盪。

〔7〕萬世:千秋萬世。

〔8〕扶桑:古代神話中的神樹,是太陽出來的地方。古代將太陽作爲君主的象徵,這裏遊扶桑暗喻到了皇帝的身邊。

〔9〕掛:喻腐朽勢力阻撓。

〔10〕石袂:當作左袂,即左袖。

〔11〕得:知大鵬夭折半空。

〔12〕仲尼句:指孔子泣麟的典故。傳說麒麟是一種祥瑞的異獸。哀公十四年,魯國獵獲一隻麒麟,孔子認爲麒麟出非其時,而被捕獲,非常難受。

【翻譯】

大鵬奮飛啊振動八極,中天摧折啊力所不濟。雖被摧折,其餘風啊仍可激揚萬世,遊於扶桑啊又掛住左翼;力雖不濟,後人得此餘風而可傳此事蹟,然而世無孔子,誰能爲我的摧折而哭泣。

【賞析】

這首詩題中的“路”字,可能有誤。根據詩的內容,聯繫唐代李華在《故翰林學士李君墓銘序》中說:“年六十有二不偶,賦臨終歌而卒。”則“臨路歌”的“路”字當與“終”字因形近而致誤,“臨路歌”即“臨終歌”。

“大鵬飛兮振八裔,中天摧兮力不濟。”打開《李太白全集》,開卷第一篇就是《大鵬賦》。這篇賦的初稿,寫於青年時代。可能受了莊子《逍遙遊》中所描繪的大鵬形象的啓發,李白在賦中以大鵬自比,抒發他要使“鬥轉而天動,山搖而海傾”的遠大抱負。後來李白在長安,政治上雖遭到挫折,被唐玄宗“賜金還山”,但並沒有因此志氣消沉,大鵬的形象,仍然一直激勵着他努力奮飛。他在《上李邕》詩中說:“大鵬一日同風起,扶搖直上九萬里。假令風歇時下來,猶能簸卻滄溟水。……”也是以大鵬自比的。大鵬在李白的眼裏是一個帶着浪漫色彩的、非凡的英雄形象。李白常把它看作自己精神的化身。他有時甚至覺得自己就真象一隻大鵬正在奮飛,或正準備奮飛。但現在,他覺得自己這樣一隻大鵬已經飛到不能再飛的時候了,他便要爲大鵬唱一支悲壯的《臨終歌》。

歌的頭兩句是說:大鵬展翅遠舉啊,振動了四面八方;飛到半空啊,翅膀摧折,無力翱翔。兩句詩概括了李白的生平。“大鵬飛兮振八裔”,可能隱含有李白受詔入京一類事情在裏面。“中天摧兮”則指他在長安受到挫折,等於飛到半空傷了翅膀。結合詩人的實際遭遇去理解,這兩句就顯得既有形象和氣魄,又不空泛。它給人的感覺,有點象項羽《垓下歌》開頭的“力拔山兮氣蓋世,時不利兮騅不逝。”那無限蒼涼而又感慨激昂的意味,着實震撼人心。

“餘風激兮萬世,遊扶桑兮掛石袂。”“激”是激盪、激勵,意謂大鵬雖然中天摧折,但其遺風仍然可以激盪千秋萬世。這實質是指理想雖然幻滅了,但自信他的品格和精神,仍然會給世世代代的人們以巨大的影響。扶桑,是神話傳說中的大樹,生在太陽升起的地方。古代把太陽作爲君主的象徵,這裏“遊扶桑”即指到了皇帝身邊。“掛石袂”的“石”當是“左”字之誤。嚴忌《哀時命》中有“左袪(袖)掛於扶桑”的話,李白此句在造語上可能受了嚴忌的啓發。不過,普通的人不可能游到扶桑,也不可能讓衣袖給樹高千丈的扶桑掛住。而大鵬又只應是左翅,而不是“左袂”。掛住的究竟是誰呢?在李白的意識中,大鵬和自己有時原是不分的,正因爲如此,纔有這樣的奇句。

“後人得之傳此,仲尼亡兮誰爲出涕?”前一句說後人得到大鵬半空夭折的消息,以此相傳。後一句用孔子泣麟的典故。傳說麒麟是一種象徵祥瑞的異獸。公元前481年(魯哀公十四年),魯國獵獲一隻麒麟,孔子認爲麒麟出非其時而被獵獲,非常難受。但如今孔子已經死了,誰也不會像他當年痛哭麒麟那樣爲大鵬的夭折而流淚。這兩句一方面深信後人對此將無限惋惜,一方面慨嘆當今之世沒有知音,含意和杜甫總結李白一生時說的,“千秋萬歲名,寂寞身後事”(《夢李白》)非常相近。

《臨終歌》發之於聲是李白的長歌當哭;形之於文,可以看作李白自撰的'墓誌銘。李白一生,既有遠大的理想,而又非常執着於理想,爲實現自己的理想追求了一生。這首《臨終歌》讓讀者看到,他在對自己一生回顧與總結的時候,流露的是對人生無比眷念和未能才盡其用的深沉惋惜。讀完此詩,掩卷而思,恍惚間會覺得詩人好像真化成了一隻大鵬在九天奮飛,那渺小的樹杈,終究是掛不住它的,它將在永恆的天幕上翱翔,爲後人所瞻仰。

李白嚴評本載明人批:“是何等語耶?殆不可曉。”朱本雲:“此章詞意不可強解,以俟知者。”

胡本曰:“擬《琴操》。仲尼適趙,聞簡子殺鳴犢,臨河不濟而嘆作《臨河歌》。此臨路或河字之誤。”

奚祿詒曰:“蓋自嘆也,必擬《臨河操》無疑。

郭沫若《李白與杜甫》雲:“《臨終歌》今存集中,刊本誤作《臨路歌》,簡短四十二字,照樣自比大鵬,自負之心至死不變。然而自嘆‘力不濟’,這和《古風五十九首》的第一首‘吾衰竟誰陳?’是有一脈相通的。在那首《古風》裏,他想到了孔仲尼泣麟:‘希聖如有立,絕筆於獲麟’;在這首《臨終歌》裏,他又想到了孔仲尼泣麟。他一方面在自比仲尼,一方面又在嘆息時無仲尼,而卻寄希望於‘後人’。實際上如果仲尼還在,未必肯爲他‘出涕’;而‘後人’是沒有辜負他的。”

裴斐《李白〈臨路歌〉試析》:“全詩六句,可分三解。一、二言鵬之奮飛振動八裔,奈何中天摧折力不濟矣。八裔即八極、八荒,極言其遠。三、四緊承二句,言力雖不濟,若得餘風之助,猶能激揚萬世而遊於扶桑。餘風,乃相對從下而上之扶搖(飈)而言;……李白此歌託鵬言志,左袂即左袪、左袖,應指鵬翼。激萬世、遊扶桑與掛左袂,皆虛擬假設之辭。要言雄心尚在,餘勇可賈也。五、六亦接二句,言大鵬摧於中天,爲後人——實指當今世人——所得,而世無孔子,故無人憐惜。按孔子因西狩獲麟而出涕,傷其‘非出其時而見害’,事見《公羊傳·哀公十四年》及《孔子家語·辨物》;又按李白《大鵬賦》,不特贊大鵬之曠蕩縱適而不拘守常,亦贊其‘不矜大而暴猛’,此正可與麟之爲仁並提。‘仲尼亡乎’,難道世上孔子之徒都死光了嗎?‘誰爲出涕’,無人爲之出涕!結語悲涼,悲涼中仍見慷慨。上邊說的都是言內意。另外還有言外之意,……”(載大型畫冊《李白》,國際展望出版社)

【作者介紹】

李白(701年2月28日-762),字太白,號青蓮居士,唐朝詩人,有“詩仙”之稱,最偉大的浪漫主義詩人。漢族,出生於西域碎葉城(今吉爾吉斯斯坦托克馬克),5歲隨父遷至劍南道之綿州(巴西郡)昌隆縣(712年更名爲昌明縣,今四川綿陽江油市青蓮鄉),祖籍隴西郡成紀縣(今甘肅平涼市靜寧縣南)。其父李客,育二子(伯禽、天然)一女(平陽)。存世詩文千餘篇,代表作有《蜀道難》、《行路難》、《夢遊天姥吟留別》、《將進酒》等詩篇,有《李太白集》傳世。762年病逝於安徽當塗,享年61歲。

李白的詩歌創作帶有強烈的主觀色彩,主要表現爲側重抒寫豪邁氣概和激昂情懷,很少對客觀事物和具體時間做細緻的描述。灑脫不羈的氣質、傲視獨立的人格、易於觸動而又易爆發的強烈情感,形成了李白詩抒情方式的鮮明特點。他往往噴發式的,一旦感情興發,就毫無節制的奔涌而出,宛若天際的狂飆和噴溢的火山。他的想象奇特,常有異乎尋常的銜接,隨情思流動而變化萬端。

【繁體對照】

全唐詩卷167_13【臨路歌】李白

大鵬飛兮振八裔,中天摧兮力不濟。

餘風激兮萬世,遊扶桑兮掛石袂。

後人得之傳此,仲尼亡兮誰爲出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