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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江紅》詩詞鑑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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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江紅》詩詞鑑賞1

《滿江紅》

《滿江紅》詩詞鑑賞

夜雨涼甚,忽動從戎之興

金甲琱戈,記當日轅門初立。

磨盾鼻,一揮千紙,龍蛇猶溼。

鐵馬曉嘶營壁冷,樓船夜渡風濤急。

有誰憐、猿臂故將軍,天無級?

平戎策,從軍什;零落盡,慵收拾。

把《茶經》《香傳》,時時溫習。

生怕客談榆塞事,且教兒誦《花間集》。

嘆臣之壯也不如人,今何及!

【鑑賞】:

這首詞,是南宋後期愛國詞人劉克莊的代表作之一,在寫作上,頗具特色。上片寫過去,正面着筆,風格豪邁雄健;下片寫今日,純用反筆,風格掩抑沉鬱。運用強制的對比手法,極富感染力。

“金甲琱戈,記當日轅門初立。”兩句是倒裝句,按正常語序,應爲“記當日金甲琱戈,初立轅門”。作者爲的是突出“金甲琱戈”的雄姿。因此,詞一開頭就鮮明突兀地展現出自己初參軍幕時的興奮神情,以及種種激動人心的場面。轅門初開,鐵甲琱戈,詞人此時多麼精神抖摟,氣宇軒昂!“磨盾鼻,一揮千紙,龍蛇猶溼”,在盾牌鼻紐上磨墨,則進一步顯示出當時軍情的緊急和他的才氣縱橫,起草軍事文書運筆如飛,揮灑之間,千紙立就,而如龍蛇走勢的字跡還沒有幹呢!

“鐵馬曉嘶營壁冷,樓船夜渡風濤急。”天剛黎明,寒氣侵人,披着鐵甲的戰馬已嘶鳴起來,奔赴戰場;黑夜裏,狂風呼嘯,怒濤奔騰,高大戰船正在搶渡。這二句生動地描繪出金兵南犯和宋軍抗禦的驚心動魄場景。“有誰憐,獨臂故將軍,無功績?”金兵退後,非但沒有功賞反遭誹謗,被迫去職。“獨臂故將軍”,用漢將李廣事。《史記。李將軍列傳》載漢代李廣猿臂善射,即臂長如猿,可以運轉自如。他參加過七十多次抗擊匈奴的戰鬥,被匈奴人稱爲“漢之飛將軍”,然而始終不得論功封侯。作者以李廣自況,悲憤地質問:有誰對這種不平之事表示同情呢?激憤之氣,溢於言表。

下片用一系列反筆傾訴了報國無門、英雄坐老的鬱悶情懷。“平戎策”指克敵的策略、計劃。“從軍什”指描寫從軍生涯的詩歌作品。現在既然人已被棄,留着這些東西又有何用?只好任它散失殆盡,而懶得收拾了。國難方殷,自己卻無事可做,只得將《茶經》、《天香傳》之類的讀物,拿來“時時溫習”,消磨歲月。詞人爲什麼“生怕客談榆塞事”呢?因爲當時南宋邊防形勢越來越嚴重,而統治者仍然醉生夢死,愛國之士請纓無路,談論及此,徒然空悲切。榆塞,指邊防要地。《花間集》是後蜀人趙崇祚編選的一部詞集,是剪紅刻翠一類的作品。作爲愛國詞人,他“粗識國風《關睢》亂,羞學流鶯百囀。總不涉閨情春怨”(《虞美人。席上聞歌有感》),現在卻拿《花間集》詞來教下一代。這表明面對理想與現實之間尖銳的矛盾衝突,詞人也似乎悲觀到了極點。最後兩句:“嘆臣之壯也不如人,今何及!”借古人之言以說己心,更是滿腹牢騷,一腔激憤。

這首詞的上下兩片對比極爲鮮明。上片從“金甲琱戈”到“樓船夜渡風濤急”,回憶昔日軍營生活,壯懷激烈,酣暢淋漓。從“有誰憐猿臂故將軍”開始,突然一個大轉折,寫壯士淒涼,苦悶,抑鬱。下片純是牢騷語,以嬉笑寫憤激,故作曠達,而不平之氣,充溢字裏行間。詞人寫自己拋開“武略”,課讀《茶經》,與客不談邊事,教兒但誦《花間》,吟風賞月,似乎甘願將生命的熱力消磨殆盡,其實,從詞序即可看出,風風雨雨,皆可觸動心事,可見其內心痛苦之情。由此可知,下片所用口吻雖閒淡委婉,其實是更深刻地揭示了那一時代英雄報國無門的一腔悲憤。

這首詞意境開闊,風格雄渾,結構嚴密而變化莫測,脈絡分明,錯綜交織,慷慨而不消沉,悲壯而不衰頹,充滿積極的愛國之情,成爲傳世名詞。

《滿江紅》詩詞鑑賞2

《滿江紅·敲碎離愁》

宋朝:辛棄疾

敲碎離愁,紗窗外、風搖翠竹。人去後、吹簫聲斷,倚樓人獨。滿眼不堪三月暮,舉頭已覺千山綠。但試將一紙寄來書,從頭讀。

相思字,空盈幅;相思意,何時足?滴羅襟點點,淚珠盈掬。芳草不迷行客路,垂楊只礙離人目。最苦是、立盡月黃昏,闌干曲。

《滿江紅·敲碎離愁》古詩簡介

此詞乃豪放詞派代表人物辛棄疾所作。辛棄疾性格豪放,筆力超邁,向來鮮有豔麗之作。但此作一反常態,可謂是辛詞中“清而麗,婉而嫵媚”一類的作品。雖是如此,與秦觀、晏殊等婉約派詞家之作相比,仍是哀而不傷,別具一格。

《滿江紅·敲碎離愁》註釋

又一首閨中念遠詞。上篇因景抒情,此篇以情帶景,熔情、景、事爲一爐。“敲碎”,用詞奇警。“滿眼”聯呈現時序之更迭與思緒之流動。換頭承上文“讀”字,“芳草”聯承“滿眼”兩句而來,緣情而景,以景喚情,盼極怨極語。結處遙應“倚樓人獨”,但已是月上黃昏之時,“立盡”二字老辣。

“敲碎”兩句:言風搖翠竹,似敲碎滿懷離愁,攪得人心煩躁不寧。

“人去”兩句:言那人去後,簫聲不復再聞,人惟獨自倚樓。吹簫聲斷:暗用蕭史弄玉事。見前《青玉案》(“東風夜放花千樹”)注。此指意中人離去。

“滿眼”兩句:言人正不堪暮春,舉眼但見千山濃綠,已是初夏季節。

“但試”兩句:打開對方來信,再細細從頭品讀。

“相思”四句:言徒然滿紙相思,難慰自身相思深情。

“滴羅襟”兩句:滿把淚珠滴溼了衣襟。盈掬:滿捧,滿把,極言淚水之多。

“芳草”兩句:祈遍野芳草不迷他行客歸路,恨縷縷垂柳遮住我望人視線。

“最苦”兩句:言最苦佇立欄干曲處,直立到黃昏時分,明月初升。

《滿江紅·敲碎離愁》賞析/鑑賞

這首詞從語氣看像是出於女性所作,很有可能是作者設想中情人對自己的懷念。上闋“敲碎離愁,紗窗外,風搖翠竹”,寫晝長天暖之時,閨房內外,十分寂靜,甚至只有窗前輕風吹動翠竹的聲音,纔會驚動閨中的人,中斷她的凝思,敲碎她的離愁。環境的幽美,襯托出主人公的孤寂、愁悶。“敲碎”既體現了靜中之動,又以動襯靜:“離”字點出了詞中之情。

這兩句景情結合,以景爲主,雖是開頭,但在全詞中卻寫得最細膩。“人去後,吹簫聲斷,倚樓人獨”,寫出主人公的生活狀況:所愛之人去了,自己孤獨無伴,只好常常倚樓遙望,由於無人欣賞,所以也就無心去吹簫了。“人去”、“人獨”,是“倚樓”、“吹簫”的原因。第一個“人”字是對方,是主人公想念的人;第二個“人”字是主人公本人。“滿眼不堪三月暮,舉頭已覺千山綠。”承“倚樓”句,寫登樓所見的風景,又點出了時令。“千山綠”雖然可愛,但“三月暮”卻又意味着春光消逝、好花凋謝,對於愛惜青春的女性來說,便有“滿眼不堪”之感。這表現了主人公的身份和性格特點。“但試把一紙寄來書,從頭讀”上面寫的,是日常的一般生活;這兩句寫的是一個特殊的細節。主人公不斷地把情人寄來的信,從頭細讀,這進一步表現她的孤獨無聊,也開始深入地揭示了她思念情人的深切感情。這是通過行動來寫情的,是事中之情。

上闋寫景寫事,沒有直接抒情。下闋“相思字,空盈幅;相思意,何時足?”直接抒情:情人寄來的信,滿紙寫着“相思”之字,說明他沒有忘記自己,信中的字,不能安慰、滿足自己的“相思”之意,也包含自己沒有機會向情人傾吐相思、取得補償之意。

思念情人除了空讀來信之外,還設法安慰自己,但仍不免“滴羅襟點點,淚珠盈掬”。小珠般的點點眼淚,輕輕地、不斷地滴在羅衣上,不但染衣,而且幾乎“盈掬”。這兩句再以事寫情,體現了身份、性格特點,最可看出主人公是個女性。“芳草不迷行客路,垂楊只礙離人目”,又接着以景補充抒情。“芳草”句,意本於《楚辭。招隱士》“王孫遊兮不歸,芳草生兮萋萋”而又有發展。對比辛詞《摸魚兒》“春且住,見說道、天涯芳草迷歸路”(或本作“無歸路”,意同),則此說“不迷”者,便有盼望他能夠回來和歸程並不艱難的意思:“垂楊”句,指暮春楊柳長得濃密,卻礙人眼界,使人不能遠望。二句分寫兩邊,而意自關聯。因上句有盼望遊人能歸意,故倚樓望其或即翩然來歸;但“垂楊只礙離人目”,“只”字有怪怨的感情色彩,怪垂楊別的作用不起,“只”起礙人望遠的作用。兩句將樓頭思婦的細微感情,曲曲傳出。

“最苦是、立盡月黃昏,闌干曲。”最後歸結,仍從事中寫情。第一句從早到晚,第二句呼應上闋的“倚樓”。垂楊遮眼,儘管望不到天涯行人的去處,但是仍然站在樓上闌杆旁邊,直到黃昏月亮出來。因此用“最苦”兩上字來充分地修飾,不僅詳盡地表達了這兩句,而且是詳盡地表達了全詞之情。

《滿江紅·敲碎離愁》作者簡介

辛棄疾(公元1140年-1207年),南宋愛國詞人。原字坦夫,改字幼安,別號稼軒,漢族,歷城(今山東濟南)人。出生時,中原已爲金兵所佔。21歲參加抗金義軍,不久歸南宋。歷任湖北、江西、湖南、福建、浙東安撫使等職。一生力主抗金。 辛棄疾藝術風格多樣,以豪放爲主,曾上《美芹十論》與《九議》,條陳戰守之策。現存詞600多首,其詞抒寫力圖恢復國家統一的愛國熱情,傾訴壯志難酬的悲憤,對當時執政者的屈辱求和頗多譴責;也有不少吟詠祖國河山的作品。題材廣闊又善化用前人典故入詞,風格沉雄豪邁又不乏細膩柔媚之處。由於與當政的主和派政見不合,後被彈劾落職,退隱,公元1207年秋,辛棄疾逝世,年68歲。

《滿江紅》詩詞鑑賞3

滿江紅·寄鄂州朱使君壽昌

蘇軾

原文:

江漢西來,高樓下、蒲萄深碧。

猶自帶,岷峨雪浪,錦江春色。

君是南山遺愛守,我爲劍外思歸客。

對此間、風物豈無情,殷勤說。

《江表傳》,君休讀;狂處士,真堪惜。

空洲對鸚鵡,葦花蕭瑟。

獨笑書生爭底事,曹公黃祖俱飄忽。

願使君、還賦謫仙詩,追黃鶴。

詩詞鑑賞:

此詞是作者貶居黃州期間寄給時任鄂州太守的友人朱守昌的。詞中既景中寓情,關照友我雙方,又開懷傾訴,談古論今。作者用直抒胸臆的方式表情達意,既表現出朋友間的深厚情誼,又發自肺腑的議論中表現自己的內心世界。詞中寓情於景,寓情於事,言直意紆,表達出蒼涼悲慨、鬱勃難平的激情。

上片由景及情。開篇大筆勾勒,突兀而起,描繪出大江千回萬轉、浩浩蕩蕩、直指東海的雄偉氣勢。

江漢,即長江、漢水。長江、漢水自西方奔流直下,匯合於武漢,著名的黃鶴樓武昌黃鵠山巋然屹立,俯瞰浩瀚的大江。此二句以高遠的氣勢,抓住了當地最有特色的勝景偉觀,寫出了鄂州的地理特點。蒲萄深碧,化用李白的詩句遙看漢水鴨頭綠,恰似葡萄初醱醅,形容流經黃鶴樓前的長江呈現出一派葡萄美酒般的深碧之色。以下猶自帶三字振起,繼續以彩筆爲江水染色。李白又有江帶峨眉雪之句(《經亂離後天恩流夜郎憶舊遊書懷》);杜甫《登樓》詩云:錦水江春然來天地。蘇軾此不僅化用前人詩句,不着痕跡,自然精妙,而且用匍萄、雪浪、錦江、春色等富有色彩感的詞語,來形容深碧的江流,筆飽墨濃,引人入勝。詞人將靈和樓前深碧與錦江春色聯繫起來,不但極富文采飛揚之美,而且透露了他對花團錦族、充滿春意的錦城的無限追戀嚮往之情,從而爲下文思歸伏脈。以下由景到人,既上接岷江錦水,引動思歸之情;又將黃鶴樓與赤壁磯一線相連,觸發懷友之思。

對此間、風物豈無情殷勤說,既總束上片,又領起下片,由風景人物引發思歸懷古之情。換頭兩句,勸友人休讀三國江左史乘《江表傳》。該書多記三國吳事蹟,原書今已不傳,散見於裴松之《三國志》注中。以憤激語調喚起,恰說明感觸很深,話題正要轉向三國人物。狂處士四句,緊承上文,對恃才傲物、招致殺身之禍的禰衡,表示悼惜。禰衡因忠於漢室,曾不受折辱,大罵曹操,曹操不願承擔殺人之名,故意把他遣送給荊州剌史劉表,劉表又把他轉送到江夏太守黃祖手下,後被黃祖所殺,葬於漢陽西南沙洲上,因爲禰衡曾撰《鸚鵡賦》,有聲名,故後人稱此洲爲鸚鵡洲。空洲對鸚鵡,葦花蕭瑟,以蕭索之景,寓惋惜之情,意言外。接着筆鋒一轉,把譏刺的鋒芒指向了迫害文士的曹操、黃祖。不獨笑書生爭底事,曹公黃祖俱飄忽。爭底事,即爭何事,意謂書生何苦與此輩糾纏,以惹禍招災。殘害人才的曹操、黃祖,雖能稱雄一時,不也歸於泯滅了嗎!此句流露出蘇軾超然物外、隨緣自適的人生態度。收尾三句,就眼前指點,轉出正意,希望友人超然於風高浪急的政治漩渦之外,寄意於歷久不朽的文章事業,撰寫出色的作品來追躡前賢。李白當年遊覽黃鶴樓,讀到崔顥著名的《黃鶴樓》詩,曾有擱筆之嘆,後來他寫了《登金陵鳳凰臺》、《鸚鵡洲》等詩,據說都是有意同崔顥競勝比美的。蘇軾借用李白的故事,激勵友人寫出趕上《黃鶴樓》詩的名作。這既是勉人,又表露出作者對於永恆價值的追求。

這首詞由景及情,思鄉懷古,由豪入曠,超曠中不失賦詩追黃鶴的豪情壯採,不失對於人生的執着追求。詞的上片,由江漢西來、樓前深碧聯想到岷峨雪浪、錦江春色,引出思歸之情,又由葡萄深碧之江色連接着黃鶴樓和赤壁磯,從而自然地觸發懷友之思;下片由思鄉轉入懷古,就禰衡被害事發抒議論與感慨,最後又歸到使君與黃鶴。全詞形散而神不散,大開大合,境界豪放,議論縱橫,顯示出豪邁雄放的風格和嚴密的章法結構的統一。一則,它即景懷古,借當地的歷史遺蹟來評人述事,能使眼中景、意中事、胸中情相互契合;再則,它選用內涵豐富、饒有意趣的歷史掌故來寫懷,藏情於事,耐人尋味;三則,筆端飽和感情,有一種蒼涼悲慨、鬱憤不平的激情,字裏行間涌流。

《滿江紅》詩詞鑑賞4

古詩原文

董毅夫名鉞,自梓漕得罪,罷官東川,歸鄱陽,過東坡於齊安。怪其豐暇自得,餘問之。曰:“吾再娶柳氏,三日而去官。吾固不慼慼,而優柳氏不能忘懷於進退也。已而欣然,同憂共若處富貴,吾是以益安焉。”命其侍兒歌其所作《滿江紅》。嗟嘆之不足,乃次其韻。

憂喜相尋,風雨過、一江春綠。巫峽夢、至今空有,亂山屏簇。何似伯鸞攜德耀,簞瓢未足清歡足。漸粲然、光彩照階庭,生蘭玉。

幽夢裏,傳心曲。腸斷處,憑他續。文君婿知否,笑君卑辱。君不見周南歌漢廣,天教夫子休喬木。便相將、左手抱琴書,雲間宿。

譯文翻譯

憂喜相互延續着,如同風雨一過,滿江春色。像楚王巫山之夢醒來,一切都消失了,唯有亂山如屏障般矗立。何其相似,東漢的梁鴻攜其妻孟光隱居山中,基本生活資料不足,尚能清歡。天慢慢地明亮起來,其光彩照着階級、庭院,生出如蘭似玉的孩子。

深夢裏,吐出內心的聲音;極度的難過傷心,任憑它繼續下去。卓文君的丈夫司馬相如你知道嗎?我們恥笑你的品德卑下。你還聽不到《周南》中歌詠《漢廣》篇的守禮男子,不強求於賢女,天使得《漢廣》中的男子休於喬木。於是你們相伴,左手抱琴書,到如雲飄一般遠離塵世的地方去隱居。

註釋解釋

滿江紅:《樂章集》、《清真集》入“仙呂調”。宋以來作者多以柳永詞爲準。雙調九十三字,前片四仄韻,後片五仄韻。

董毅夫:名鉞(yuè),又名毅夫。德興(江西省樂安縣)人。宋英宗治平二年(1065)進士。

梓(zǐ)漕:梓州(今四川中江縣東南)轉運副使。漕,本是管水路運輸的官,這裏代指地方轉運使職。

東川:今四川東部,宋時梓州所在地。

鄱(pó)陽:今江西省鄱陽縣。

齊安:黃州。南朝的.齊朝設齊安郡,隋開皇五年(585)改爲黃州。

怪其豐暇自得:驚怪董心情寬闊閒暇。

慼慼:憂愁,悲傷,急促的樣子。

進退:代指升官和降職。

憂喜相尋:憂與喜相互轉化。

“巫峽夢”二句:因梓州地近巫峽,用宋玉《高唐賦》楚王夢遇巫山神女典,謂在梓州做官,恍如夢幻,醒後空無所有,只見羣山簇擁如屏風。亂山,代指巫山十二峯。

“何似”二句:《後漢書·梁鴻傳》:梁鴻字伯鸞,扶風平陵人,娶同縣孟氏女,名光,字德耀。女求作布衣麻履,編筐績布。乃共入霸陵山中,以耕織爲業,詠詩彈琴以自娛。簞瓢(dān piáo),簡陋的食具。《論語·雍也》記孔子稱其弟子顏回:“一簞食,一瓢飲,在陋巷,人不堪其憂,回也不改其樂。賢哉回也!”以上稱喻董鉞與柳氏清貧自守。

“漸粲然”二句:祝願董鉞將生優秀兒子。《世說新語·言語》:“謝太傅問諸子侄:‘子弟亦何預人事,而正欲使其佳?’諸人莫有言者。車騎答曰:‘如芝蘭玉樹,欲使其生於階庭耳。’”粲(càn)然,明亮貌。蘭玉,芝蘭玉樹,喻佳子弟。

心曲:指內心深處或心事。

“文君婿”二句:文君婿,指西漢文學家司馬相如。文君,西漢前期臨邛富人卓王孫之女。卑辱,卑微屈辱。卓文君丈夫死後,回孃家居住,愛上了在卓家作客的文學家司馬相如。二人夜間奔出卓家,到司馬相如故鄉成都。司馬相如極貧,後來接受卓王孫的資助,作者認爲卑賤可恥。

周南:《詩經》十五國風第一章。漢廣:《周南》中第九首。

休喬木:休憩與喬木之上。

創作背景

《滿江紅》作於宋神宗元豐五年(1082)三月。元豐四年七月,董毅夫由四川夔州路轉運副使徙梓州路轉運副使。不久,致仕,於第二年三月迴歸老家江西,路過黃州。董由鄂州太守朱壽昌介紹而結識了蘇軾。蘇軾和《滿江紅》以答謝之。

詩文賞析

詞序點明董“梓漕得罪歸鄱陽,過東坡於齊安”的原因,驚訝董視罪罷無事而“豐暇自得”的淡然心情,記錄了董續柳氏憂患與共的深情。

全詞主要圍繞董柳憂患與共的情緣展開構思,讚頌董不爲五斗米折腰及柳氏不因董“梓漕得罪歸鄱陽”,“忘懷於進退”的高尚情操。

上片,由寫董的“得罪削籍”一身輕,進入到寫致仕後的美好家庭生活。開頭六句,就寫了兩個“憂喜相尋”:一是“三日而去官”的董毅夫“固不成戚”;一是柳氏“忘懷”董毅夫之“進退”而“同憂患”。他們經過了一番“風雨”的打擊之後,心情如“一江春綠”,清澈明亮;留下了楚襄王“巫峽夢”醒,身心皆空,過着巫山神女般的仙境生活。接着五句,以東漢伯鸞與德耀同甘共苦、堅貞不渝的情愛和顏回簞食瓢飲不改志的史事,進一層讚頌董毅夫與柳氏過着“清歡”、“粲然”、“光彩”而帶着“蘭玉”般孩子的恬淡家庭生活。這種生活感情,既是具體的,又是抽象的。而東坡卻能體驗人微,並能調動各種藝術手段,把它寫得富有感染力。

下片,進一層寫董毅夫與柳氏淡然面對人間煩惱,“欣然”、“益安”同“憂患”的人生態度。開頭四句,三三排比,鏘鏘有聲。“幽夢裏”,吐真言。東坡過着貶居生活,非常寂寞,只有靠虛幻的夢境來求得片時的慰藉。“腸斷處”,不理睬,一切聽自然。到了“腸斷”的境地,真摯之情自不待言。可見他們是志同道合的賢妻良夫。第五、六句又用一典,反襯出董毅夫有情有義,不是“文君婿”司馬相如忍受不住貧困而受卓王孫的賜予那樣“卑辱”的軟骨頭。顯然,東坡是站在封建傳統的觀念上來看待司馬相如的,不足爲訓。第七、八、九句引用《詩經·周南·漢廣》,“夫子休喬木”意,是說賢女可求,以喻董毅夫有幸地得到孟光般的賢女爲妻。東坡反其義而用之,可謂妙筆。最後三句發出衷心祝願:願董柳遠離塵世,清閒無憂,左右相伴,白頭偕老。

全詞,序言和正文互補,如道家常;想象與現實融會,情調浪漫。喻義精當,寓意深刻。五處用典引詩,不落俗套。以典代言,既精煉文字,又準確表意,實爲東坡詞的一大特色。東坡與家僮建立起一種感情上一拍即合的“朋友”關係,很大程度上是取決於自己與董毅夫的宦場失意的落泊感。

《滿江紅》詩詞鑑賞5

滿江紅·敲碎離愁

敲碎離愁,紗窗外、風搖翠竹。人去後、吹簫聲斷,倚樓人獨。滿眼不堪三月暮,舉頭已覺千山綠。但試將一紙寄來書,從頭讀。

相思字,空盈幅;相思意,何時足?滴羅襟點點,淚珠盈掬。芳草不迷行客路,垂楊只礙離人目。最苦是、立盡月黃昏,闌干曲。

翻譯

彷彿要把我滿懷的離愁敲碎似的,紗窗外,陣陣清風把翠竹搖得簌簌作響。自從他走了之後,悠揚的玉簫聲也從此聽不到了。我倚在高樓上苦苦思念着,有多麼孤獨冷清!眼前已是暮春三月,到處飛絮落花,令人怎麼能夠開懷。舉頭望去.遠處的羣山一片碧綠——眼看夏天就要來了。有什麼辦法呢?我只有拿起他寄來的信,從頭再讀一遍。

傾訴相思的字句,徒然充滿了信紙。可是相思之情,何時才能得到滿足?哎,是什麼東西滴落衣襟上?那是滿把的淚水啊!但願漫山遍野的芳草,不至於讓他迷失道路。討厭的是簇簇垂楊,卻老是遮斷我眺望的視線。最悽苦的時刻,就是月亮在蒼茫的暮色中升起來時,我還倚着欄杆守候着、守候着,卻不知守候什麼。

註釋

敲碎離愁:意思是風搖翠竹的響聲,把飽含離愁的心都快要 敲碎了。

吹簫聲斷:傳說春秋時蕭史善吹簫,作風鳴。秦穆公以女弄玉妻之.築鳳台以居。此用該典,暗指夫婿遠離。

倚樓人獨:獨自一人倚僂。

不堪:禁不住,忍受不住。不堪,不能忍受。

三月暮:晚春時節的景象。

千山綠:春花落去後一片翠綠,指夏天將到來。

一紙寄來書:寄來的一封書信。

“相思字”二句:意思是信上寫滿相思的話,也是徒然。盈幅,滿篇。

羅襟:指絲綢衣襟。

盈掬: 滿把。形容眼淚很多。

行客:指女子所思念的人。

垂楊:即垂柳。

礙:遮避。

離人:傷離的人。女子自謂。

立盡月黃昏:意思是從清晨立到日沒月出。

闌干曲:欄干的角落。

賞析一

這首詞從語氣看像是出於女性所作,很有可能是作者設想中情人對自己的懷念。上闋“敲碎離愁,紗窗外,風搖翠竹”,寫晝長天暖之時,閨房內外,十分寂靜,甚至只有窗前輕風吹動翠竹的聲音,纔會驚動閨中的人,中斷她的凝思,敲碎她的離愁。環境的幽美,襯托出主人公的孤寂、愁悶。“敲碎”既體現了靜中之動,又以動襯靜:“離”字點出了詞中之情。

這兩句景情結合,以景爲主,雖是開頭,但在全詞中卻寫得最細膩。“人去後,吹簫聲斷,倚樓人獨”,寫出主人公的生活狀況:所愛之人去了,自己孤獨無伴,只好常常倚樓遙望,由於無人欣賞,所以也就無心去吹簫了。“人去”、“人獨”,是“倚樓”、“吹簫”的原因。第一個“人”字是對方,是主人公想念的人;第二個“人”字是主人公本人。“滿眼不堪三月暮,舉頭已覺千山綠。”承“倚樓”句,寫登樓所見的風景,又點出了時令。“千山綠”雖然可愛,但“三月暮”卻又意味着春光消逝、好花凋謝,對於愛惜青春的女性來說,便有“滿眼不堪”之感。這表現了主人公的身份和性格特點。“但試把一紙寄來書,從頭讀”上面寫的,是日常的一般生活;這兩句寫的是一個特殊的細節。主人公不斷地把情人寄來的信,從頭細讀,這進一步表現她的孤獨無聊,也開始深入地揭示了她思念情人的深切感情。這是通過行動來寫情的,是事中之情。

上闋寫景寫事,沒有直接抒情。下闋“相思字,空盈幅;相思意,何時足?”直接抒情:情人寄來的信,滿紙寫着“相思”之字,說明他沒有忘記自己,信中的字,不能安慰、滿足自己的“相思”之意,也包含自己沒有機會向情人傾吐相思、取得補償之意。

思念情人除了空讀來信之外,還設法安慰自己,但仍不免“滴羅襟點點,淚珠盈掬”。小珠般的點點眼淚,輕輕地、不斷地滴在羅衣上,不但染衣,而且幾乎“盈掬”。這兩句再以事寫情,體現了身份、性格特點,最可看出主人公是個女性。“芳草不迷行客路,垂楊只礙離人目”,又接着以景補充抒情。“芳草”句,意本於《楚辭。招隱士》“王孫遊兮不歸,芳草生兮萋萋”而又有發展。對比辛詞《摸魚兒》“春且住,見說道、天涯芳草迷歸路”(或本作“無歸路”,意同),則此說“不迷”者,便有盼望他能夠回來和歸程並不艱難的意思:“垂楊”句,指暮春楊柳長得濃密,卻礙人眼界,使人不能遠望。二句分寫兩邊,而意自關聯。因上句有盼望遊人能歸意,故倚樓望其或即翩然來歸;但“垂楊只礙離人目”,“只”字有怪怨的感情色彩,怪垂楊別的作用不起,“只”起礙人望遠的作用。兩句將樓頭思婦的細微感情,曲曲傳出。

“最苦是、立盡月黃昏,闌干曲。”最後歸結,仍從事中寫情。第一句從早到晚,第二句呼應上闋的“倚樓”。垂楊遮眼,儘管望不到天涯行人的去處,但是仍然站在樓上闌杆旁邊,直到黃昏月亮出來。因此用“最苦”兩上字來充分地修飾,不僅詳盡地表達了這兩句,而且是詳盡地表達了全詞之情。

賞析二

辛棄疾創作了大量的撫時感事的愛國主義詞章,以詞風豪邁雄大著稱於世,但“稼軒詞,中調、小令亦間作嫵媚語”。(鄒祗謨:《遠志齋詞衷》)在這些“作嫵媚語”的作品中,也不乏優秀篇章,這篇《滿江紅》就屬這類作品。

這是一首寫離人痛苦的詞。

起始三句,是“紗窗外,風搖翠竹,敲碎離愁”的倒裝,把“敲碎離愁”寫在首句,不僅是韻腳的需要,也起到開篇點明題旨,扣住讀者心絃的作用。“敲”字使人體會到,主人公的心靈受到撞擊,“碎”是“敲”的結果。也就是說,主人公本來就因爲與情人離別而憂愁的心緒,被風搖動翠竹的聲音攪得更加煩亂了。“人去後,吹簫聲斷,倚樓人獨。”寫出環境的靜寂,也描繪出主人公在情人走後形隻影單,獨守空房,百無聊賴的情景。“滿眼不堪三月暮,舉頭已覺千山綠。”暮春三月,已是落花時節,“不堪”似是傷春,實際上仍是思人,言思念之極,無法忍受;“已覺千山綠”,是說在憂愁苦悶中登山高樓,不知不覺中發現漫山遍野已經“綠”了。這兩句承上啓下,烘托氣氛。閨中人因思念外出人而無精打彩的情景歷歷在目。“但試將、一紙寄來書,從頭讀。”思念情人,不能見面,於是反覆把他的來信閱讀,在人們的日常生活中是經常有的,詞人把這種生活現象直接用白話寫入詞中,讀來分外親切。蘇軾有一首《沁園春》,其中有這樣幾句話:“料到伊行,時時開看,一看一回和淚收。”這是說寫信人估計收信人會“時時開看”;辛詞則直接寫收信人把不知讀了多少遍的信“從頭讀”。兩位詞人描寫的角度不同,但意境相,或者是兩位巨匠的思路共通,不謀而合;或者是稼軒受東坡的影響。

下片繼續寫相思之苦。“相思字,空盈幅;相思意,何時足?滴羅襟點點,淚珠盈掬。”閱讀遠方來信,表達相思之情的字“盈幅”,也就是現在口語說,“寫滿了紙”,但人卻不能見面,那分離的痛苦仍舊不得解脫,終至是滿把淚水,溼透羅襟。用“足”字說明離恨綿綿無期,用“掬”誇張地形容淚水之多,皆是傳神之筆。以上幾句極力渲染情人不能見面的痛苦。

“芳草不迷行客路,垂楊只礙離人目。”“芳草”句很容易使人想起蘇軾的名句“天涯何處無芳草”(《蝶戀花·花褪殘紅青杏小》),此處反其意而用之,是說異地他鄉的“芳草”,並不能使“行客”迷途忘返,言外之意說他終究是要歸來的;後句說楊柳的枝條阻礙了視線(因此閨中人極目遠望也無法看到自己的情人);這就形象地寫出她盼望行人歸來,望眼欲穿的情景。“最苦是、立盡黃昏月,欄杆曲。”結尾二句誇張地說因爲天天等到月下黃昏,倚着欄杆翹首以望,以致把欄杆也壓彎了,這當然讓人“最苦”的。結尾與上片“倚樓人獨”相呼應,照應題目,寫盡離愁。

這篇抒寫離情別緒而陷於苦悶的詞作,無疑是南宋社會的動盪中現實生活的反映。祖國南北分裂,無數家庭離散,備受親人傷離的痛苦。辛棄疾本人也遠離故鄉,對這種現象也深刻了解,頗有體驗,因此在他筆下才出現了這樣抒寫兒女之情,表達離人痛苦的詞章。無須穿鑿附會、望文生義地去尋找什麼政治寄託,只就真實生動地反映社會生活來說,也應充分認識到它的文學價值。

創作背景

《滿江紅·敲碎離愁》大致可繫於宋寧趙擴慶元三年(1197)春,是時作者隱居瓢泉。有的著者說,看語氣此詞爲思念歌姬之作。其實思念某一歌姬之作可能能是它的寫作契機,而詞的主人公則是一個思婦。她所思念的不是別人,正是她心愛的而又遠行的丈夫。

《滿江紅》詩詞鑑賞6

【年代】:宋

【作者】:史達祖——《滿江紅·九月二十一日出京懷古》

【內容】

緩轡西風,嘆三宿、遲遲行客。

桑梓外,鋤耰漸入,柳坊花陌。

雙闋遠騰龍鳳影,九門空鎖鴛鸞翼。

更無人擫笛傍宮牆,苔花碧。

天相漢,民懷國。

天厭虜,臣離德。

趁建瓴一舉,並收鰲極。

老子豈無經世術,詩人不預平戎策。

辦一襟風月看昇平,吟春色。

【鑑賞】:

史達祖曾爲韓侂冑幕僚。侂胄當政時,起草文字的差使,大多由他來完成,得到重用。寧宗嘉泰四年(1204),韓侂冑欲謀伐金,先遣張嗣古爲賀金主生辰正使,入金觀察虛實,返報不得要領,次年(開禧元年,1205)再遣李壁(見葉紹翁《四朝聞見錄》),命史達祖陪同前往。金章宗完顏璟生辰在九月一日,南宋於六月遣使,七月啓行,閏八月抵金中都(今北京市)。事畢返程,於九月中經過汴京(今河南開封)。汴京是北宋故都,南宋人仍稱爲“京”,它又是史達祖的故鄉。九月二十一日離汴時,爲抒發心中感想,特作此詞。

首先說一下,詞題中的“懷古”。從全詞內容看,實在沒有多少“懷古”成份。寫孔、孟之事是在運用典故,擫笛宮牆是借喻,都是一點即可,沒有就古人之故事作深入闡述。而其餘部分則都是在寫自己,說當世,以“傷今”則更爲妥當。大概是因爲“傷今”不便明說,只好借“懷古”來打打掩護罷了。

起筆“緩轡西風,嘆三宿、遲遲行客”,就用了《孟子》兩處的典故。《孟子·公孫丑下》說孟子離開齊國,在齊國都城臨淄西南的晝縣留宿了三晚才離去(“三宿而後出晝”)。有人背後議論他爲什麼走得這樣不爽快,孟子知道了就說:我從千里外來見齊王,談不攏所以走,是不得已才走的。我在晝縣歇宿了三晚才離開,在我心裏還以爲太快了哩,我豈是捨得離開齊王啊!——這就是“三宿”兩字所概括的內容。又《萬章下》說:“孔子……去魯,曰:”遲遲吾行也,去父母國之道也。‘“這兩句用典,很能表達詞人留戀舊京、故鄉,至此不得不去而又不忍離去的心情。

再加以“緩轡”二字表行動帶難捨之意,“西風”二字表時令帶悲涼之情,充分襯托出詞人此際的心緒。不想行而終須行了。“桑梓外,鋤耰漸入,柳坊花陌”。昔日汴京繁華時,“都城左近,皆是園圃。……

次第春容滿野,暖律暄晴,萬花爭出粉牆,細柳斜籠綺陌。香輪暖輾,芳草如茵;駿騎驕嘶,杏花如繡“(《東京夢華錄》卷六)。如今詞人行到故鄉郊外,只見舊日園林,盡成種莊稼之地(鋤耰是種田的農具),感慨之情,已含景中。詞寫到郊外農村景色,說明離京已有一段路了,然後接寫”雙闋遠騰龍鳳影,九門空鎖鴛鸞翼“,回過頭來再說城內。詞題爲”出京“,按行路順序是由城內出至郊外,這裏倒過來寫並非無故,蓋所寫城內景觀乃是在郊外回望所見,一個”遠“字足以說明,條理還是順的。”桑梓“三句除寓有黍離之悲,更重要的是爲回頭望闋作必要的過渡。”雙闋“句寫回望眼中所見宮殿影象。《東京夢華錄》卷一”大內“條說:”大內正門宣德樓列五門,門皆金釘朱漆,壁皆磚石間甃,鐫鏤龍鳳飛雲之狀,莫非雕甍畫棟,峻桷層榱,覆以琉璃瓦,曲尺朵樓,朱欄彩檻,下列兩闋亭相對,悉用硃紅杈子。“詞人出郊回望所見的正是龍鳳雙闋之影。”雙闋“代指大內皇宮,其中曾經有過朝延、君王,統包在”雙闋“之內,然而它”遠“矣!”遠“字體現了此時眼中空間的距離,更體現了心上時間的距離。故國淪亡,心情無法平靜。

“九門”句更作進一步的嗟嘆。“九門”泛指皇宮,“鴛鸞”本爲西漢後宮諸殿之一,見班固《西都賦》和張衡《西京賦》。這裏特拈出“鴛鸞”一處以概其餘,則爲了與上句的“龍鳳”構成對偶。由“鴛鸞”又生出一“翼”字,與上句的“影”字爲對。句言後宮“空鎖”,語極沉痛,其中包含着汴京被金攻破後“六宮有位號者皆北遷”(《宋史。后妃。哲宗孟皇后傳》)這一段痛史。“更無人擫笛傍宮牆,苔花碧”,用元稹《連昌宮詞》“李笛傍宮牆”句而反說之。天寶初年唐室盛時歌舞昇平,人民安居樂業,宮中新制樂曲,聲流於外,長安少年善笛者李笛聽到速記其譜,次夕即於酒樓吹奏。此詞反用其事,以“無人擫笛”映照宮苑空虛、繁華消歇景況;苔花自碧,亦寫荒涼。其陪同使節北行詞中也有“神州未復”、“獨憐遺老”的感情抒發。至此回經舊都,遠望宮闋,宜有許多感嘆之情;而圖謀克敵恢復中原的急切心事,亦於此時傾吐,於下片見之。

上片多寫景,情寓景中,氣氛壓抑悲愴。下片轉入議論,仍是承接上片牽國事的意脈,而用語則轉爲顯直,大聲疾呼:“天相漢,民懷國。天厭虜,臣離德。趁建瓴一舉,並收鰲極。”“漢”、“虜”字代指宋與金,“天”謂“天意”。古人相信有“天意”,將事勢的順逆變化都歸之於“天”。“天相”意爲上天幫助,語出於《左傳。昭公四年》“晉、楚唯天所相”。“天厭”出《左傳。隱公十一年》“天而既厭周德矣”,“厭”謂厭棄。事勢不利於金即有利於宋。《永樂大典》卷一二九六六引陳桱《通鑑續編》載:“金主自即位,即爲北鄙阻等部所擾,無歲不興師討伐,兵連禍結,士卒塗炭,府藏空匱,國勢日弱,羣盜蜂起,賦斂日繁,民不堪命。……韓侂冑遂有北伐之謀。”

就在李壁等出使的這一年春,鄧友龍充賀金正旦使歸告韓侂冑,謂在金時“有賂驛吏夜半求見者,具言虜爲韃(蒙古)之所困,饑饉連年,民不聊生,王師若來,勢如拉朽”,侂胄“北伐之議遂決”(見羅大經《鶴林玉露》卷四)。羅大經是肯定這些密告者的,說是“此必中原義士,不忘國家涵濡之澤,幸虜之亂,潛告我使”。這也是“民懷國”之一證。《通鑑續編》所謂的“羣盜蜂起”,即是說的金境內的農民起義軍,也是“民懷國(宋)”的又一證。以上這些情況,對金國內部必有影響,李壁、史達祖一行當有更新的情況瞭解。如此年六月,金制定“鎮防軍逃亡致邊事失錯陷敗戶口者罪”,七月,定“奸細罪賞法”(均見《金史·章宗紀》),反映了其內部的不穩。總的看民心向着宋,揹着金,大可乘機恢復,統一全國。話雖如此說,但一想到自己並非無才,只因未能考取進士不得以正途入仕,只屈身作吏,便覺英雄氣短,於是接着有“老子豈無經世術,詩人不預平戎策”的大聲慨嘆。最後“辦一襟風月看昇平,吟春色”,“辦”是準備之義,“昇平”即上文“建瓴一舉,並收鰲極”,國家恢復一統的太平盛世,也就是下句的“春色”。

這裏一個“看”字耐人尋味。“平戎策”既因自己無位無權而“不預”,“收鰲極”又望其成,則只有等着“看”而已,其中也頗含自嘲之意。“吟”字上應“詩人”。風月滿襟,暢談春色,把政治上的理想寫得詩意十足,也補救了下片純乎議論的偏向,以此結束,情韻十足。

《滿江紅》詩詞鑑賞7

原文

宋代:蘇軾

董毅夫名鉞,自梓漕得罪,罷官東川,歸鄱陽,過東坡於齊安。怪其豐暇自得,餘問之。曰:“吾再娶柳氏,三日而去官。吾固不慼慼,而優柳氏不能忘懷於進退也。已而欣然,同憂共若處富貴,吾是以益安焉。”命其侍兒歌其所作《滿江紅》。嗟嘆之不足,乃次其韻。

憂喜相尋,風雨過、一江春綠。巫峽夢、至今空有,亂山屏簇。何似伯鸞攜德耀,簞瓢未足清歡足。漸粲然、光彩照階庭,生蘭玉。

幽夢裏,傳心曲。腸斷處,憑他續。文君婿知否,笑君卑辱。君不見周南歌漢廣,天教夫子休喬木。便相將、左手抱琴書,雲間宿。

譯文

憂喜相互延續着,如同風雨一過,滿江春色。像楚王巫山之夢醒來,一切都消失了,唯有亂山如屏障般矗立。何其相似,東漢的梁鴻攜其妻孟光隱居山中,基本生活資料不足,尚能清歡。天慢慢地明亮起來,其光彩照着階級、庭院,生出如蘭似玉的孩子。

深夢裏,吐出內心的聲音;極度的難過傷心,任憑它繼續下去。卓文君的丈夫司馬相如你知道嗎?我們恥笑你的品德卑下。你還聽不到《周南》中歌詠《漢廣》篇的守禮男子,不強求於賢女,天使得《漢廣》中的男子休於喬木。於是你們相伴,左手抱琴書,到如雲飄一般遠離塵世的地方去隱居。

註釋

1、滿江紅:《樂章集》、《清真集》入“仙呂調”。宋以來作者多以柳永詞爲準。雙調九十三字,前片四仄韻,後片五仄韻。

2、董毅夫:名鉞(yuè),又名毅夫。德興(江西省樂安縣)人。宋英宗治平二年(1065年)進士。

3、梓(zǐ)漕:梓州(今四川中江縣東南)轉運副使。漕,本是管水路運輸的官,這裏代指地方轉運使職。

4、東川:今四川東部,宋時梓州所在地。

5、鄱(pó)陽:今江西省鄱陽縣。

6、齊安:黃州。南朝的齊朝設齊安郡,隋開皇五年(585年)改爲黃州。

7、怪其豐暇自得:驚怪董心情寬闊閒暇。

8、慼慼:憂愁,悲傷,急促的樣子。

9、進退:代指升官和降職。

10、憂喜相尋:憂與喜相互轉化。

11、“巫峽夢”二句:因梓州地近巫峽,用宋玉《高唐賦》楚王夢遇巫山神女典,謂在梓州做官,恍如夢幻,醒後空無所有,只見羣山簇擁如屏風。亂山,代指巫山十二峯。

12、“何似”二句:《後漢書·梁鴻傳》:梁鴻字伯鸞,扶風平陵人,娶同縣孟氏女,名光,字德耀。女求作布衣麻履,編筐績布。乃共入霸陵山中,以耕織爲業,詠詩彈琴以自娛。簞瓢(dān piáo),簡陋的食具。《論語·雍也》記孔子稱其弟子顏回:“一簞食,一瓢飲,在陋巷,人不堪其憂,回也不改其樂。賢哉回也!”以上稱喻董鉞與柳氏清貧自守。

13、“漸粲然”二句:祝願董鉞將生優秀兒子。《世說新語·言語》:“謝太傅問諸子侄:‘子弟亦何預人事,而正欲使其佳?’諸人莫有言者。車騎答曰:‘如芝蘭玉樹,欲使其生於階庭耳。’”粲(càn)然,明亮貌。蘭玉,芝蘭玉樹,喻佳子弟。

14、心曲:指內心深處或心事。

15、“文君婿”二句:文君婿,指西漢文學家司馬相如。文君,西漢前期臨邛富人卓王孫之女。卑辱,卑微屈辱。卓文君丈夫死後,回孃家居住,愛上了在卓家作客的文學家司馬相如。二人夜間奔出卓家,到司馬相如故鄉成都。司馬相如極貧,後來接受卓王孫的資助,作者認爲卑賤可恥。

16、周南:《詩經》十五國風第一章。漢廣:《周南》中第九首。

17、休喬木:休憩與喬木之上。

創作背景

《滿江紅》作於宋神宗元豐五年(1082)三月。元豐四年七月,董毅夫由四川夔州路轉運副使徙梓州路轉運副使。不久,致仕,於第二年三月迴歸老家江西,路過黃州。董由鄂州太守朱壽昌介紹而結識了蘇軾。蘇軾和《滿江紅》以答謝之。

賞析

詞序點明董“梓漕得罪歸鄱陽,過東坡於齊安”的原因,驚訝董視罪罷無事而“豐暇自得”的淡然心情,記錄了董續柳氏憂患與共的深情。

全詞主要圍繞董柳憂患與共的情緣展開構思,讚頌董不爲五斗米折腰及柳氏不因董“梓漕得罪歸鄱陽”,“忘懷於進退”的高尚情操。

上片,由寫董的“得罪削籍”一身輕,進入到寫致仕後的美好家庭生活。開頭六句,就寫了兩個“憂喜相尋”:一是“三日而去官”的董毅夫“固不成戚”;一是柳氏“忘懷”董毅夫之“進退”而“同憂患”。他們經過了一番“風雨”的打擊之後,心情如“一江春綠”,清澈明亮;留下了楚襄王“巫峽夢”醒,身心皆空,過着巫山神女般的仙境生活。接着五句,以東漢伯鸞與德耀同甘共苦、堅貞不渝的情愛和顏回簞食瓢飲不改志的史事,進一層讚頌董毅夫與柳氏過着“清歡”、“粲然”、“光彩”而帶着“蘭玉”般孩子的恬淡家庭生活。這種生活感情,既是具體的,又是抽象的。而東坡卻能體驗人微,並能調動各種藝術手段,把它寫得富有感染力。

下片,進一層寫董毅夫與柳氏淡然面對人間煩惱,“欣然”、“益安”同“憂患”的人生態度。開頭四句,三三排比,鏘鏘有聲。“幽夢裏”,吐真言。東坡過着貶居生活,非常寂寞,只有靠虛幻的夢境來求得片時的慰藉。“腸斷處”,不理睬,一切聽自然。到了“腸斷”的境地,真摯之情自不待言。可見他們是志同道合的賢妻良夫。第五、六句又用一典,反襯出董毅夫有情有義,不是“文君婿”司馬相如忍受不住貧困而受卓王孫的賜予那樣“卑辱”的軟骨頭。顯然,東坡是站在封建傳統的觀念上來看待司馬相如的,不足爲訓。第七、八、九句引用《詩經·周南·漢廣》,“夫子休喬木”意,是說賢女可求,以喻董毅夫有幸地得到孟光般的賢女爲妻。東坡反其義而用之,可謂妙筆。最後三句發出衷心祝願:願董柳遠離塵世,清閒無憂,左右相伴,白頭偕老。

全詞,序言和正文互補,如道家常;想象與現實融會,情調浪漫。喻義精當,寓意深刻。五處用典引詩,不落俗套。以典代言,既精煉文字,又準確表意,實爲東坡詞的一大特色。東坡與家僮建立起一種感情上一拍即合的“朋友”關係,很大程度上是取決於自己與董毅夫的宦場失意的落泊感。

作者介紹

蘇軾(1037年1月8日-1101年8月24日)字子瞻、和仲,號鐵冠道人、東坡居士,世稱蘇東坡、蘇仙,漢族,眉州眉山(四川省眉山市)人,祖籍河北欒城,北宋著名文學家、書法家、畫家,歷史治水名人。蘇軾是北宋中期文壇領袖,在詩、詞、散文、書、畫等方面取得很高成就。文縱橫恣肆;詩題材廣闊,清新豪健,善用誇張比喻,獨具風格,與黃庭堅並稱“蘇黃”;詞開豪放一派,與辛棄疾同是豪放派代表,並稱“蘇辛”;散文著述宏富,豪放自如,與歐陽修並稱“歐蘇”,爲“唐宋八大家”之一。蘇軾善書,“宋四家”之一;擅長文人畫,尤擅墨竹、怪石、枯木等。作品有《東坡七集》《東坡易傳》《東坡樂府》《瀟湘竹石圖卷》《古木怪石圖卷》等。

《滿江紅》詩詞鑑賞8

滿江紅·代王夫人作

文天祥

試問琵琶,胡沙外、怎生風色。

最苦是、姚黃一朵,移根仙闕。

王母歡闌瓊宴罷,仙人淚滿金盤側。

聽行宮、半夜雨淋鈴,聲聲歇。

彩雲散,香塵滅。

銅駝恨,那堪說。

想男兒慷慨,嚼穿齦血。

回首昭陽離落日,傷心銅雀迎秋風。

算妾身、不願似天家,金甌缺。

文天祥詞作鑑賞

劉熙載在《藝概》中評價文天祥詞:文文山詞,有‘風雨如晦,雞鳴不已’之意,不知者以爲變聲,其實乃正之變也,故詞當合其人之境地以觀之。

文天祥的詞關注政治,都是有爲而發。這首詞,是他應和王夫人詞中的一首。代作,本意擬作、仿作,但這裏主要是翻作的意思。

文天祥寓自己的思想於其中翻填新詞,校正王清惠的原作在內容上的不妥之處。

《滿江紅》詩詞鑑賞9

譯文

暮色蒼茫,風平浪靜,一葉孤舟有氣無力的停在江邊。還記得快樂的往事,如同水光山色給人以美的享受。你遭到沉重打擊,不知道身邊發生的事,佳人離你而去。即便佳人歸來,和楚襄王夢高唐、賦行雲一樣,不過是夢幻而己,並非現實。

不要爲那些小事而煩惱。既然事已如此,恨也沒用,想也沒用,讓它過去算了。但楚天特地,展現眼前的也只是凝貼碧空的暮雲朵朵。人生在世,得意時少,失意時多。自古如此,不要愁得頭髮都蒼白了。笑你太多情,連青衫都溼透了。

註釋

陳季陵:陳天麟字季陵,宣城人,紹興進士。曾知贛州:茶商軍進犯贛州、吉安,陳季陵協助辛稼軒將其平定。

倦客:疲憊之遊客。蘇軾《書普慈長老壁》詩:“倦客再遊行老矣,高僧一笑故依然。“

些個:一些,一點兒。如言這些個,那些個。宋代俗語。

賞析/鑑賞

此詞除感情真摯,寫景尤爲突出。作者所寫之景,有眼前的蒼茫落日,合碧暮雲,也有記憶中的水光山色,但不論是哪一類景物,都能寫得形象鮮明,情含景中。尤其是對水光山色的描寫,以“眉來眼去”四字狀之。把無生命的山水,寫成有生命有感情的人物,真是奇妙之至,也生動之至。加之作者在敘事時,又使用了抒情手法,有時甚至以議論代替抒情,行文中又略見跌宕起伏,便收到了情景交融的藝術效果。

詞的上片主要是寫別離。開頭兩句寫景:暮色蒼茫,風平浪靜,一葉孤舟有氣無力的停在江邊。這些景色,給離宴塗上了一層悽苦色彩,烘托出一派離別氣氛。“還記得”二句回憶往事,寫雙方有道一段相處的美好時光。“眉來眼去,水光山色”,真令人回味不已。這段看似快樂的往事,而今已不能再給人以美的享受,不過是以樂景寫哀,更增加離人的悲哀而已。“倦客”二句寫離別。倦客,當指陳季陵,稱之爲倦客,是對罷職者的委婉說法。因其遭到沉重打擊,神志頹喪,已“不知身近遠”了;“佳人已卜歸消息”。也是一種婉轉的說法,其實是恰在此時,佳人離陳季陵而去,使陳季陵痛苦不堪。末二句寫後會無期。在這裏,作者使用了一個假設句,說明即便佳人歸來,和楚襄王夢高唐、賦行雲一樣,不過是夢幻而己,並非現實。

詞的下片主要勸勉與激勵。“些個事”四句,勸陳季陵不要爲那些小事而煩惱。是說那些小事兒有誰能事先知道,既然事已如此,恨也沒用,想也沒用,讓它過去算了。“但楚天”二句。是說佳人雖然歸去,楚天還是有情的麼!“暮雲凝碧”四字,再寫暮色,以照應開頭;“日幕碧雲合,佳人殊未來”這裏雖只提到暮雲凝碧,從語境上說也應包含“佳人殊未來”在內,和上片“佳人已卜歸消息”迢相呼應,且重申了“佳人難再得”之意。“過眼”二句即事明理,說明人生在世,得意時少,失意時多。自古如此,何必要愁得“今白頭”呢!煞拍借古喻今,從表面上看是笑陳季陵太多情,其實是要激勵陳季陵振作起來,其用心之良苦,可想而知。

在古代,除了愛情之外,親情友情也同樣重要,在古代詩詞中,黃昏懷人的情感不獨出現在情人之間,朋友之間離別的黃昏之思也成爲詩歌中的特有內容。如《滿江紅·贛州席上呈陳季陵太守》,清·李漁《窺詞管見》說:“作詞之料,不過情景二字,非對眼前寫景,即據心上說情。說的情出,寫的景明,即是好詞。”此詞寫景尤爲突出,開頭“暮色蒼茫”既點明瞭離別的時間,也給離別的宴席塗上了一層悽苦的色彩,烘托出一種悲傷的氣氛。“暮雲凝碧”再次寫到暮色,照應開頭,情含景中,形象鮮明。

《滿江紅·贛州席上呈陳季陵太守》作於宋孝宗淳熙二年(1175年),辛棄疾任江西提點刑獄。江西提點刑獄司設在贛州,即今江西贛州市。

此詞是贈給贛州太守陳季陵。陳天麟字季陵,歷知饒州、襄陽、贛州,並有惠績,未幾罷。陳季陵因何罷職,史無明言,但不會因爲在鎮壓茶商軍中有失職行爲,因爲辛棄疾在上給朝廷的奏章中是把鎮壓茶商軍的成功歸功於陳季陵。辛棄疾在詞中說“些個事,如何得。知有根。休重億。”因爲那些小事兒,陳季陵罷職辭行,辛棄疾纔在宴席上賦詞慰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