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給我和海子的故事現代詩

掙扎出世

詩歌在渠水的命運裏 越發黑濁

我父親出生前的一個十年

你出生了 之後

詩歌便走出貧瘠的村落

去了北京 雲南 和西藏

我住過粘土和石頭的房子

三十二年後 你走了七年了

我來了

那時我躺在桑樹下

吃着桑葚和豬圈的臭味長大

我在地溝裏望你出生時的影子

以夢爲馬

是中國詩人 以夢爲馬

出生的麥田 鐵軌鑄的墳墓

我掙扎 你留下的掙扎

母親

我願與你 整整齊齊地跪在

你母親的懷裏

那年貓還不會吮吸孃的乳房

母親就順着鐵軌走了

所以我把娘 看成你母親

我 王子 和母親

要和韓波賽一賽

入冬了 聲音沒有冬眠

母親一口氣生了三個男孩

卻 還在油燈下縫着詩稿

窮孩子從那晚 打着夜燈走了

母親 門口流了條河

我和你走進 詩歌的年代

母親信中說母親來信收到了

那些天 我認識了西川 洛一禾

生活

遙遠的北京城 在鏡片裏近了

你走進陰森的林子

未名湖水聽你跳躍的詩歌

城市 鄉村

從此相隔

小個子 大腦袋 鬍子

你

十五歲 我也經歷過一番偌大

來年 你寫滿黑格爾的詩歌

我讀很多年後 你來年的詩

內蒙古 雲南 四川 西藏

我從昌平步行去 那裏

沒有人研究 你發燙的氣功

紅高粱也是

它在生活中 流血

女友

我一生不會像你 愛七個女人

除卻母親

我有兩雙眼睛

王子有一天會成爲皇帝 你

戀愛中有六個女人

傻笑 B在你的肩膀上

聽着北戴河的心跳

初戀 更像夭折的羽毛

抱住枯樹的軀幹

傻笑

太陽的結構看不起

大學教師 和詩人

是你 我太陽的夢

我決定要抱起一個人

在某個神聖的降生日

孤獨

對着我 你的`母親

垂下白髮 休息去吧

山坡上鮮花掩埋的兒子

在你的詩歌裏 母親

像水一樣 流着天空

有時候 我摸着黑夜

也摸不到你杯中的幸福

後來窗戶關上了

你 我

在牀頭的兩腳擡起了菸斗

得不到 得不到窗

河水做成的女子

脆弱的婦女

沒有了用場的詩歌 寫滿情侶

孤獨 依戀 痛苦 悲憤

我走向你山坡上的死亡

死亡

日落時分的部落

少了一個寫詩的影

我從悸動中讀到 白綾

海面 石刀 鐵軌

九十年代 沒有了你活着的詩

現在是冬天 春天

十個海子將全部復活

黑夜 詩歌的黑洞

預言般捲走九個海子

就剩下最後一個 最後一個

我把天空 附在

你把天空還給的天空 那

唱着天梯的絃歌

我問母親 她說

是氣功害了一個詩歌的年代

我在爬藤上看到你的影子

藤下木瓜的圓臉

對着 西南的查灣土地

呼吸 血肉與鐵軌混合的泥土

是你 你的身上有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