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曲《雙調·賣花聲·悟世》

【原文】

雙調·賣花聲·悟世（肝腸百鍊爐間鐵）

喬吉

肝腸百鍊爐間鐵，富貴三更枕上蝶，功名兩字酒中蛇。

尖風薄雪，殘杯冷炙，掩清燈竹籬茅舍。

【註釋】

“肝腸”句：此句語意雙關，既含有人要像爐中之鐵那樣，愈多鍛鍊，愈益堅強；又有悲嘆自己歷經磨難，備受煎熬的痛苦生活之意。

“富貴”句：富貴像三更半夜的一場幻夢。

“功名”句：功名兩字像酒杯中的蛇影一樣虛幻。《晉書·樂廣傳》載，樂廣的一個親戚因看見酒杯之中有一條蛇而驚嚇成病；後來知道了原來那是牆上的一張弓在酒中的投影時，沉痾霍然而愈。本意是比喻疑神疑鬼，這裏是指功名兩字，好像酒中蛇影，虛幻不實。

【賞析】

這是一篇意蘊複雜、題旨深刻的短篇傑構。開門見山，作者用一個簡潔的`鼎足對，指出了自己的意志就像久經錘鍊的鋼鐵，而把塵世的富貴和功名視作枕上蝶和酒中蛇，飄緲若夢，虛幻無憑。緊接着的三句，粗粗看來，似乎只是表明自己直面現實、甘於清貧的生活態度而已，但細加品味，其蘊含的生活質感和思想力度卻要厚重深沉得多。請看這樣一幅淒涼的人生圖畫：風雪旋飛，嚴寒刺骨，然而一貧如洗的知識分子一邊用剩酒殘羹果腹充飢，一邊則只能在四面透風的竹籬茅舍之中，在搖曳欲滅的如豆青燈之下，度過他們的苦讀生涯。這與前面被否定的那種富貴生活，顯然是一種匠心獨運的有意安排。它通過對於知識分子飢寒交迫的現實生活的逼真描繪，以及由此而引申出去的廣大人民羣衆凍餓難捱的悲慘命運，使全篇小令的意脈中浸透了幽怨和不平、悲憤和控訴，從而把作品的題旨推向一個新的境界。這種明白曉暢而又含蓄蘊藉的風格，就正體現了喬吉散曲創作的鮮明特色。

【題解】

《悟世》主旨在於揭露功名富貴的毒幻、世道人情的淺薄，宏揚操節守志，不與黑暗的世俗同流合污。

雙調·賣花聲·悟世（肝腸百鍊爐間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