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關在路上的散文
八月，暑氣未盡，秋意已臨。
每年五月，柳絮飄揚時，會有一些人開始過敏。現在，同事來問我，可有症狀。被蚊子叮咬之後，我的手臂正紅腫得異乎尋常。她已經去藥店買藥膏，原因相同。
原來，又到了過敏的季節。
這讓我覺得自己並非特殊的一員。也有人和我相仿，會被蚊子欺負成這樣。國人很怕落單，有人一起感受，哪怕是一起不舒適，都似乎是好的。互相不關懷，也覺同病相憐。
昨夜忍不下去，服用了塞哽定。導致這一日都昏昏沉沉，只想嗑睡。被鬧鐘吵醒，堅持着起牀。身體無比渴望繼續午睡下去。
我迷迷糊糊的走在上班的路上。睡意尚濃，有未接來電都不願意回覆，只覺不想開口講話。看到小區健身器材那裏，有人在曬衣服，有人在晾被子。有夫妻在切豆角絲，妻子切，丈夫在旁幫忙，只覺他們的日子也如那切好的菜絲一樣，瑣碎細密。還有女人拉起了繩子，在那曬了無數剖開又蒸過的茄子。烈日之下，茄子蔫蔫的，完全失去了生命的色澤。不知道這樣貯存到了冬日，會好吃嗎？
只是感覺到他們在真切的過着日子。這日子如同小區內孩子的玩樂喧嚷，是踏踏實實的塵世紛擾。
正走着，突然落下了大的雨滴。我詫異，陽光還這樣燦爛，卻見前方有大片烏雲。只見迎面走來的中年男人，也正詫異的擡頭望天，只覺得這雨來得不可思議。
一有雨，街上的車輛就開始慌亂。彷彿司機的心也跟着焦灼，恨不得搶着多做幾樁生意。好好的走着，突然就有車從本不應出現的地方，竄了出來，呼嘯而過。
我昏昏沉沉的走着，在想吃點什麼，可以提提神。卻沒有任何想吃的東西。對食物不親，結果就是一直瘦下去。喜歡經過街道兩邊的樹林。會想起古書上的穿花拂柳。可惜樹不夠老，這個城市不夠歷史，夏日不夠長久。選擇這條路，就要經過那些燒烤店、殺雞店和魚市，這些人間煙火。
新栽下沒幾年的小樹，竟也有了樹蔭，頗有幾分林間小道的意味了。其實連這條路，也不過是新修好的，還有周圍這些樓房，同樣是嶄新的。只是人很快會習慣，彷彿這路、這樹、這建築，都已存在無數年，還將永久存留下去。絲毫不會滄海變桑田。而自己彷彿也會一直存留，不會從中消失。
路過殺雞店，總是會看到一些待宰的雞禽困在籠中，周圍瀰漫着它們的體味，令人窒息。地上偶爾還會有血漬。還會走過早市的魚店，那裏都是腥氣，還留有早晨賣魚時流淌的污水。我總會想繞路，卻貪戀蔭涼，還是會走在這片樓羣的陰影之中。看到這樣污穢不堪，總會懷疑那些雞魚的營養。
什麼東西，都是活動的時候有力量。散養的雞，池中的魚，就不會這樣的髒。就如同流水不腐。八月份有我最喜愛的串珠蓮。而剪切下來，養在瓶中，終有一日，根部會有爛的.跡象，散發強烈的味道。而栽種在庭院裏的花，就只有芳香。
沿途還有鄰人養的金毛，軟軟臥於家門口。它已經習慣有人經過，覺得對它沒有什麼威脅，一副忠厚相。
感覺到有人在我後面行走。不太喜歡別人接近我，尤其是沒有防備的背後。如果對方過於走近，我會下意識的回頭確認一下，纔會安心。走在我前面的人，姿勢不夠漂亮，人不夠賞心悅目。真不想一路看着這樣的背影，怕自己也受到了影響。不知不覺就加快了腳步。
不只男人，原來女人也是視覺動物。
有時會看到已經十幾歲的少年，挽着自己的母親經過。那女人通常中年，姿色已失，不過親情可靠，兒子仍舊依戀着她。有時也會看到一些固定的人，他們走着和我一樣固定的路線，每天準時穿梭在單位與家之間。極少的時候，可以看到養眼的風景。不過，我的經驗是，想看美女，還是要去大型商場。所謂的“美”人，都是會經常逛街買衣飾的。
留戀可以穿裙子的時光。走在盼望已久的夏日，總覺不真切，會想起冬天，穿着靴子，踏在積雪上的觸感。或是春秋的時候，傍晚降溫，在寒風中衣着單薄。因東北夏日太短，來不及享受太多鮮明的色彩。只好在一片潔白的冬日，或是凋零的春秋，也穿暖色。
偶爾的偶爾，我會一邊走，一邊聽着手機裏的某一首歌。雖然十分鐘就會到達，但每一天都會有這樣的往返，或許可以用每次的十分鐘，來做點什麼吧！讓思緒漫遊，或是特意走了遠路，去看某個小區裏栽種的野百合。偶爾忘記街市，發發呆，卻再也不是對世間充滿渴求的少年。會被車鳴驚醒。
偶爾在上下班的路上，也會被人叫住。因近視，都是先聽到對方呼喚自己的名字，纔去找尋，看遇到的是哪個熟人。見我如此視若無睹，還將我攔下的，必是願意與我交談幾句的人。
偶爾覺得對面走來的人，身影很熟悉，頗有些疑惑。正思索的時候，已經被叫：“小安子！”沒來得及看清是誰，先微笑。
已經有人初識，就毫不懷疑的叫我安姐了。不再是在周圍遇到人，就知道自己最小的階段。也不是每個人都會喚我小安。
而單位對面新開了個冰淇淋店，從那裏走過，它每日每日唱的同一首歌：“愛上你愛上你……”歡快得讓我懷疑它幾乎沒有生意。
無意中遇到的小朋友，邊走邊哼的是“你是我的小蘋果”，小孩子不懂愛情，只覺朗朗上口。或許有一天，想起這首爛俗的歌，就會想到2014年，很多商家播放它的夏日。屬於自己的每一天，每一段路。其實，就這樣無形之中，讓時光流走，白了少年頭。
會想起《白髮魔女傳》的主題曲，“紅顏白髮，更覺璀璨”。電影畫面驚憾，在那一瞬間，恨意上涌，女主人公已經白頭。
我更願意理解爲，曾經是紅顏，有朝一日會白首。走過四季春秋的有生之年，那些平淡或許就是一種璀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