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冠溪秋月散文隨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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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陽春城東約二公里的牛山腳下,有條常年清冽的小溪,叫做“冠溪”。

冠溪秋月散文隨筆

二十世紀六十年代,人們在這裏建起兩座水庫,時稱陽春才子的黎新培先生將水庫起名爲“東湖水庫”。“冠溪”漸爲人所忘,其實水庫與冠溪同爲一體。

生於清嘉慶年間的邑人譚敬昭,自幼聰穎好學,四歲始習讀詩文,八歲能從文,十歲可作賦。年輕時,常一人到此專心攻讀,以溪水泡茶爲上品,故以數溪之冠譽之,名爲“冠溪”。因此地也是賞月、讀書的絕佳之處,一時,茶客詩翁趨之而來。譚敬昭之《聽雲樓詩鈔》、《詞鈔》後來被譽爲“其神遊於閬風之巔,而比肩於列仙。”那《聽雲樓詩鈔》中的衆多篇什皆出於冠溪之感。

冠溪,最大的特色是“春看湖水秋看月”。秋月,也許是時令的稱謂,也許是四季運動的一個歸宿,而更加蘊含的是人類對這個世界理解的未知數。月懸於蒼穹,其光輝無處不在。天底之下,月之輝,普天而共。而冠溪之月確確實實是一個謎,是一個至今我也無法詳解的心結。

桑園水田,果林綠竹,坦然開闊的農舍,點綴着粉牆綠瓦,偶爾從曠遠空寥的上空飄起幾縷淡淡的青煙。春來是一抹鮮綠,營營蓊蓊的春色流溢於山川河流;夏來一派翠綠,葳蕤的夏意於溪中緩緩流過;秋來是滿目金黃,熾熱的流火遍地而佇;冬來是一片肅穆曠遠,蒼穹裏盡是迤飛的孤雁……

總是在有月的夜晚,繞過暮色,徜徉於溪邊,冀盼能有一分月光是屬於自己的。天庭裏,悠悠然地伸出了輕柔的掌心,欲把天地人間緊緊地握於那片方寸之地。

月兒慢慢步上中天,滿天盡是銀光。淡淡的月影下,遠霧輕煙漸漸地平靜了,唯有那千年萬載不歇的冠溪水潺潺而流。湖中已有了涼意。露水接踵而來,壩面上滿是露水。不多時,站立於壩面,腳下竟是潮溼的了。夜已深,人也靜,可是遠處星星點點的瑩光卻還在一閃一爍地飄浮着,溪水如一匹抖開來的軟綢,緩緩地向遠方流去。水色與月色融爲一體,如雪如銀,彎彎的小溪在夜風的輕揉中,忽隱忽現。風從溪面而過,颳起一陣悠悠的如簧之聲,仿如是誰在溪中撥動了琴絃,那如瑟如歌的樂聲自遠而近,自近而遠,交疊而成,餘音繞耳,嫋嫋不絕。身子不由得墮入軟軟的棉堆上,任由夜風在臉頰上輕輕地搔摩,清涼的情緒竟如行雲竄風般喧囂,似有凌虛之覺。這月,這風,端的是讓人有駕長風,摩纖雲般的愜意。欲仙欲醉的感覺呼之慾來,繞之慾出。

微微的露珠輕盈盈地點綴於蒼茫的大地之上,一切都是這樣的靜謐,靜得讓人心裏發慌。遠處,傳來了划動水聲的誘惑。心裏滿是輕微的震顫,月兒並不急着要露出頭來,也許它並不要過早地窺見人間尚濁的世界。月色朦朧,淡淡的光線溶匯於一片若遠若近的漣漪。騰昇於水面上的那縷魚肚白,發自於蒼穹的光芒。迷惘的月影之下,有夜泳人的聲聲嘶啞的`山呼,水花不時泛起隱約的狂喜。

子夜,冠溪融化於月色之下,登高而望遠,只見水天一色,薄霧纏繞,月嫋其間,霧纏其中,月與霧的絞纏,便見個中深奧之處。銀輝不甘寂寞,遍灑天地,滿地銀光。這月便靜如水墨,曼妙如馨,悄無聲色,更兼那遠波無聲,水痕輕漾,月光與水融爲一體,分不出哪是水哪是月。大自然的造化竟是如此美妙。難怪年復年的不時有人於月下竟幻見煙水繚繞,仙葩成錦,山巒舞鳳。那幻象雖是墨客文人所撰所傳。但這方崇山峻嶺,處於龍首方位,方圓崢嶸畢露,嶙峋高聳,清風柔蕩,合當物華天寶。

寅夜時分,那月卻更是分外妖嬈,如翩翩仙子,欲翻欲飛,光更燦,色更明。遠山於空朦之中曼妙起舞,近水與月相貼。銀箔不時躍出靜如鏡子般的水面,一如朵朵銀花鑲於黛錦之上。那情景才着實令人叫絕。山,青幽幽然;水,碧晶晶然。冠溪、湖面均在月色的籠罩之下,無瑕般的純淨,一種樸實的自然美活生生地鑲嵌於冠溪之中。羣山倒映於靜月之下,愈發顯得靜謐與清純。恍一轉念,但見這方土地沒有凡塵之喧囂,沒有世俗之污濁,更無盜世之虛僞、強蠻與欺詐。

冠溪之月,年復年,月復月地如期而來,又是依依難捨地歸去,它將光輝盡灑山川大地,以期在天地乾坤中盡顯風流。月,可隨時光遠去,縹緲無蹤,但可濯心明志,清魂淨念。來此一遊之君,不無此感。

水銀般的叮嚀,流水一般的安祥,萬物都在期冀着淡淡的秋月,拖着彳亍的步履,歸於疲憊的心田,安詳於它本來的歸宿。銀花似的波浪泛起了遙遠的奢望,心中的繆斯聳立於一個沒有考證的年代。俯身拾起那片曾滑落於心底深處的紅楓葉,刻上那輪乳白的風流之歌。今夜,又該有人於小巷的深處彈起那久違的六絃琴,撥動那支生了鏽的月光謠。如輕歌曼舞般扇動懶洋洋的詩意,印着銀白色的懷念,俯身撈起那片失落的紅楓葉。

歲月如歌,春秋如輪。回眸盡處,這邊廂的秋月,依然與青嵐綠水、煙柳水湄相擁相生。不知哪一年的脆笛聲聲,仍縈繞於耳際,嫋嫋然漫入夢境。只因了這一月,冠溪的秋月,地老天荒的月,從此便酩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