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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的理由散文欣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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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沉默的理由散文欣賞

門關戶閉,黑夜無聲地逼近,無眠於狹小的屋內的我依舊無法保持慣常的沉默,也無法使心門洞開,釋放整個剛剛過盡的白晝。我不得不強力地忍受那無法剋制而不得不深味的一切,一切苦惱與糾恨!我不得不再次面臨自我的深淵,而不得不再次向前一刻的內心挑戰!

我不得不面對着玻璃,面對着黑暗中的雙眼,說不,或者說是,或者還它以沉默,以無眨的眼睛。

(二)

(要細說起來還是幾個月之前發生的事了。因爲一次小小的誤解,他被人割傷了手腕,傷到了動脈,從而引起了家人鄰里,包括作爲親戚的我們的擔憂與焦慮。然而可喜的是如今他已近痊癒。)

但是,在經歷過短痛以後,他似乎再也沒有經驗那長痛的必要了。我無法釋放白晝的落葉,他卻全然忘卻了那折磨至極的,夜裏的流血與疼痛。這在我是出乎意料的。不,那終究還是情理之中的事,我無可否認――這樣的事對於他。

當然,也有使人欣慰的,那便是他漸漸康復的傷勢,他的流血的手腕已接近痊癒。沒錯。而我正好看到他已經拆了線的手腕的表層,除了一道長長的傷痕,也無法再去形容或者復現去日的流血的駭人一幕,這在他現時的臉上便明顯可見,而且包括他的言辭,他的吃飯的某個動作,或者他打發無聊時間的某種方式。

當然,我也習慣於先感受到使人歡欣的一面。

明天是他出院的時間,這在他是一種解脫,一種釋放,正如他自己所說:在醫院這一個多月真是太煎熬了,不知道怎麼熬過黑夜,又不知道怎麼度過白天的一分一秒――這下終於解脫了!是的,我本應該恭喜他的解脫!或者,我至少應該說句太好了,真的!

但我無法阻止黑夜走向它更深更黑的地方,我無法阻擋黑夜深度的侵襲。夜,在做它慣常的蔓延,沒錯,雖然早在此刻之前就已經不辨窗外的葉子和果實了,但我仍不禁的聽到葉子低垂的微音――但那並非凌晨含露的希望,或者我所賦予玉米代表愛而成長的最高的希望。

對於他的出院,我感到欣然,然而使我苦惱與費解的事也此起彼伏!首先很明顯的便可以看到他父母臉上的解脫就很有別於他自己臉上那解脫的眼睛,或者嘴巴或者牙齒或者任何其他什麼不甚細微的表情。在他們――作爲父母,也許多了些許的沉默,但終於多了無量的無言的沉重,只沉沉的一句,兒子,剛去的紗布,這隻手得慢慢活動纔好哩?當心着點......。

在醫院的每一刻,除了兒子狀態不好的時候,他們作爲父母一向慣性的保持沉默,但誰不曉得他們最是反抗沉默的?然而在兒子感到解脫的那一刻,他們恰恰卻又懂得最好以沉默祝賀兒子的得救。而這對於他們,也許是最好的方式,除了大愛無言,作爲不善言語的厚實的農民父母親,沉默也是他們表達愛的黃金方式。

而對於他,作爲兒子的他,似乎也無所謂沉默或者多言......

是的,他已近痊癒,過去的無非都是小痛小苦,他作爲農民之子――類似於大多數農民普遍的兒子,作爲一個農村二十六七歲的有力壯年,也抱有慣常的無所謂!他覺得自己確已得救了――手腕已開始能做上下微小的運動了。

而呆立在病牀左側的父母,誰也沒有注意到他們臉上盛開的淡色的花朵般的微笑――也只爲那小痛小苦的即去,只爲兒子的得救......

整個房間充滿了微微的`喜悅的空氣。窗外漆黑一片,猶疑的汽車半聲不響的緩緩地駛過。當然,誰都不曾感覺到汽車的駛過玻璃的近旁。

說來病人出院是一件極其欣慰的事,而過道里卻充斥着很不同尋常的沉寂,他們――頭髮不整的他的父母親,卻仍然進行着更其別樣的無言的告白!我只是隱約的聽到他們沉重的低語:總共五萬八......,明天早上得交......。當然,你我都明白他們在討論什麼。然而他們的身體早已成一家衰落的院子,你我進入時也不必聲張!

曾經的黑夜一度的成爲他們心中兒子的傷口,甚至往後的整個白晝黑夜都明顯的暴露着他們與日俱增的白髮。誰都清楚他們如此謹慎小聲的緣由!

病房裏仍然充斥着微微的喜悅的空氣......

五萬八,對於一個質樸貧窮的農民家庭來說真的不是一個小數目,而一件類似正常的事情發生在這樣一個農村二十六七的青年身上卻是一件極其平常的事。無論什麼原因,他們經歷了短暫的痛苦之後再也無需考慮什麼,背後自然有一座永不倒掉的大山。真的,我明顯的見怪不怪......。或許你會疑惑:這樣的一切不幸是什麼造成的?或許正是普遍的無意識帶來了無知,而無知又帶來了更深層次的無意識。在這裏青年沒有自救的意識,更可嘆的是從上到下,家庭內外,沒人有一點解決問題的法子,或者甚至沒有想換個方式思考問題的自覺。所有的人只是沿着風吹荒草的音跡,默然的前行,默然的過日子。是的,就是如此!

短針已經明顯的劃過了零點,這也代表着新的一天的將至。但是,我們最好只對病牀上的人說這樣的話語,因爲那一刻誰都無法爲那兩雙衰弱而過於沉重的眼睛分擔什麼,同情或者安慰也許只會加重他們雙眼的負重。那麼我呢,最好也應和這一切的沉默而沉默,最好無言的靜立!所以在一切陪伴的時間裏,我也沉默,也無言!

在這短暫(或者漫長)的時間裏,發生的事並不多,能聽到的話語也寥寥可數,難道這是醫院保持安靜的特別規定嗎?

不是。

而習慣於沉默的我,也保持了慣有的沉默。我無言,但內心似翻江倒海!

他們――作爲農民之子的農民父母,和普遍的農村的父母親一樣,面臨子女一時的傷痛而不得不暗自哽咽,但也不得不保持沉默!他們,面臨意外的負重――五萬八的負重,也不得不暗自悲泣而絞盡腦汁,但也不得不再次沉默!他們深知這一切甚至並非偶發的意外,他們深知兒子的不懂事也並非朝夕能改,然而他們也不得不承受那更長久的苦惱與煎熬,是的,他們不得不選擇最長久的沉默!三重悲哀,三重沉默,這一切明顯的發生在一對對蒼老的臉上,明顯的同時發生而束手無策,明顯的周而復始......

夜在履行它的使命,是的,然而我也束手無策,或者沉默!

躺在病牀上的我的遠方的親戚,似乎沉默,似乎有聲,然而終於輕鬆而自在的躺着,躺着,而且四平八穩!

不知在何處躊躇的他的父母,更不知將如何度過此夜,也不知在何處焦慮......

夜在履行它的使命――終將迎來黎明,然而我無法具體的感知夜的漫長的蔓延――在他們內心的撕痛......

不,我還是敢相信,他們――年老的父母們,他們同時反抗那三重悲哀,同時反抗那三重沉默。強於夜的無聲,強於夜的反抗!他們確有三重無聲的反抗!

可是,三重反抗到底有用嗎?

時間不會靜止,也似那一切意外的雜事也永不消匿――甚至無法減少。

真的,沉默的理由有很多,比如我眼前那兩雙無助的衰竭的眼睛,和那一雙異常閃亮的病牀上的生病的眼睛......

沉默的理由也不多,比如在一切沉默的空氣中,我也慣性的保持沉默。不,我甚至完全不對自己說話,然而我終於無言。

不,甚至不需要任何理由,自在暗中看一切暗,自知夜的沉重,而自度這沉重!自知無知的蔓延,卻任由它肆虐!不,我選擇沉默!

不!或者無言!

(三)

夜色深沉,一望無物。

然而烈火吹遍,有人長久的沉默於夢魘......

有人說,明天又會迎來黎明!

但是,黑暗又將沉默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