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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瓜散文隨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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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世紀六七十年代生活過來的農村人,都有偷瓜的經歷。那是那段艱苦歲月的生活寫照,現在說起來,一半是喜悅,一半是沉重。

偷瓜散文隨筆

那時還是大集體,土地都歸集體所有。春天到了,隊長帶領社員在某一片地種下了西瓜、黃瓜、茄子、柿子、豌豆……社員統稱這片地爲瓜地,瓜地的面積根據隊的大小有所不同,一般種四五十畝。

夏天到了,瓜地裏的各種蔬芽都結果實了。這時,隊長會選幾個看瓜的人。在農村,看瓜的營生不但輕閒,更主要的是這個營生“有權”,一是想什麼時候吃瓜摘下來就能吃;二是別的社員想要吃個瓜,要求看瓜人,每每還要賠着笑臉。看瓜人都是和隊長關係好的人。看瓜一般兩班,白天一班,晚上一班。

西瓜成熟了,隊長會根據人口的多少給社員分西瓜。但是,在那個物質極度匱乏的年代,分回家的西瓜被孩子幾天就吃光了。家裏的西瓜吃光了,但是還想吃,市場上的瓜買不到(主要是沒錢買),有瓜的地方就在瓜地。於是,我們幾個楞頭小子便想方設法去瓜地偷瓜。

看瓜人爲了防止社員偷瓜,把家裏養的狗栓到了“瓜茅庵子”前。狗的嗅覺、聽覺靈敏,每每遠遠的看到有偷瓜的人,狗仗人勢,汪汪的狂吠聲震天動地。看瓜人聽到有情況,便箭一般從“瓜茅庵子”裏出來,向偷瓜人追去。偷瓜人看見情況不妙,便會逃之夭夭,不管偷沒偷上西瓜,或者偷的西瓜是生是熟……

魔高一尺,道高一丈。看瓜人看的緊,偷瓜人也在總結經驗。白天偷瓜專瞅中午,因爲中午看瓜人要午休,我們幾個小夥伴蹲在瓜地邊的玉米地裏,眼睛像探照燈一樣從每一顆西瓜上掃過,看哪顆西瓜熟了。誰偷哪片上的西瓜,各自分好工,然後以兔子奔跑的速度一齊向瓜地跑去,摘下自己選中的熟西瓜,嘴上叨一顆,兩個手抱兩顆,然後掉轉身子朝玉米地跑去。這時狗的汪汪聲驚醒了看瓜人,但是,等看瓜人從“瓜茅庵子”裏出來,我們早已飛奔出了瓜地,潛藏到了玉米地裏,看瓜人只有站在瓜地罵孃的份兒了。

偷出來的西瓜,便是我們的`私有財產了。幾個小夥伴圍坐在一起賽瓜,先訂規矩,一般是黃瓤爲上,打出黃瓤瓜的人爲贏;如果打不出黃瓤瓜,那麼就是沙瓤爲贏。雖然比賽的結果出來了,但是卻沒有獎勵的東西,一般只能是口頭表揚獎勵,說一些諸如“你的眼睛真吃勁,隔着瓜皮還能看出好賴瓜”之類的話。贏了的人趾高氣揚,就像拿破崙通過凱旋門一樣威風。就是這樣,吃剩下的西瓜藏起來,第二天再吃。

看瓜人爲了防止偷瓜,又在靠玉米地的瓜地邊搭起一個新“瓜茅庵子”,這樣我們偷起瓜來便困難重重了。於是,又想辦法,只要思想不滑坡,辦法總比困難多。聲東擊西的辦法在這裏用上了,幾個小夥伴分成兩組,一組在東,一組在西;東邊的一組佯裝偷瓜,看瓜老漢看見東邊偷瓜,邊罵邊向東邊追去;看到看瓜老漢追到東邊了,潛伏在西邊的夥伴以最快的的速度進到瓜地,偷上了西瓜抱着便跑,看瓜老漢只能站在瓜地中央大聲罵我們這些偷瓜賊。

一天中午,我們去偷瓜。大家合計,南“瓜茅庵子”邊上的西瓜最好,可是,緊挨着“瓜茅庵子”,偷瓜的難度可想而知。於是,幾個小夥伴合計,讓二後生前去“瓜茅庵子”偵察,因爲“瓜茅庵子”前拴的狗是二後生鄰居家的,認識二後生,不會咬二後生。於是二後生便大搖大擺向“瓜茅庵子”前走去,來到“瓜茅庵子”前,從牆上留的小孔悄悄望去,隊長正抱着二後生鄰居嬸子親嘴呢。二後生太小,大熱的天,他不知道他們在幹什麼,趕快撤退出來。二後生說完這件事情,大家面面相覷,不知所云。直到長大了,我們知道了他們這是“權色交易”。

又一天中午,二後生又去偵察。離“瓜茅庵子”很遠,便飄來燉肉的香味。二後生偵察回來,把看瓜老漢二大爺在鍋裏燉肉的事情告訴我們。夥伴們立即抖起了精神,一合計,不偷瓜了,要偷這鍋子燉肉!於是又採取聲東擊西的戰術,成功的把一小鍋肉連鍋帶肉偷了出來,然後把肉狼吞虎嚥吃完,又悄悄把鍋放在了瓜地堰畔。

這次偷肉,可氣壞了二大爺,雖然二大爺逮不住我們,但遠遠地也能認得我們是誰家的孩子。於是告給了家長,家長知道這件事情,都把自己的孩子罵了個狗血噴頭,有的還踢了兩腳。

經過這次的教訓,夥伴們又總結起了經驗,又一箇中午,夥伴們在距離瓜地不遠的渠裏耍水,耍完水,把泥從頭到腳抹成個“泥猴子”,然後去偷瓜。這回,二大爺就是看見有人偷瓜,一個個都是“泥猴子”,也不知道是誰家的“泥猴子”偷的。

常言說,偷瓜沒罪,逮住切碎。偷西瓜演變成了娛樂活動,我們除了白天偷瓜外,有時晚上也去偷瓜。天黑下來,50米以內便什麼也看不見了,偷起瓜來更方便。看瓜的二大爺也在總結經驗。有一天,二大爺不在“瓜茅庵子”裏睡覺,睡在瓜地裏,我們摸索着進了瓜地。由於是晚上,白天偷瓜的技巧再也用不上了,只能用手摸,摸住一顆西瓜,用指頭彈彈,聽聲音判斷是否熟了。有一次,有個傢伙彈瓜,盡然彈到了睡在瓜地裏的二大爺的腦袋上……

隊裏每年種瓜,我們每年偷瓜,日子一天天過去,我們一年年長大。後來,大集體解散了,土地分到了家家戶戶,每家都種瓜,我們不偷瓜了,就是隊裏的後生們也不偷瓜,偶爾走進瓜地,隨便摘一顆,打開吃了,解解渴。至此,偷瓜成爲歷史。

去年,二大爺去世,我們懷着複雜的心情給二大爺擡靈。二大爺看瓜,我們偷瓜的歷史又浮現在我們眼前,那樣清晰。二大爺永遠離開了我們,但是,偷瓜的記憶連同二大爺的面龐卻永遠留在了我們的腦海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