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友妻書的散文

窗外小雨敲打着屋檐的棱角，“滴答滴答”的聲音 ，擾人輕眠。

此刻，我與愛女靜躺在你的臥室，愛女因長途跋涉累及，已安然入睡，馨香而甜蜜。而我卻難成眠，臥室裏溫暖且溫馨，收拾得乾乾淨淨，一塵不染，有淡淡的薰衣草香味。梨花木的衣櫥、梳妝檯、沙發、茶几、桌櫃，電視機音箱組合櫃，潔淨如新，讓人觀後心情愉悅。牀頭牆壁上巨幅的婚紗照映紅了我的眼眶，男俊女靚，含羞對望，攬腰而立，巧笑倩兮，眉目含情，青澀而稚嫩，青春而靚麗，依稀可分辨你青春少女時的妙人。

然而時過境遷，明日你就年滿四十歲，已不見你青春少女時的風采，時光與歲月在你久經風霜的臉上，刻下了歲月的痕跡，寫下了滄桑的皺紋，眉目間鑲刻了愛與情恨的愁傷。難怪有人說，歲月就像一把殺豬刀，刀刀都留下了歲月的痕跡，也銘心刻骨地刮在了心上。

隔壁房間裏，清晰地傳來我夫與你夫以及友人們高談闊論的聲音，把酒言歡，暢談別後經年的種種，也細數着流年裏的往事情愁，酒杯裏話着當年青春時的煮酒論英雄，陳年歲月裏沉澱出的友誼之情，猶如手足，親如兄弟。

明日是你四十歲生辰，也同是你婆婆的六十歲大壽，這是多麼難得的緣分啊！婆媳同生辰，且不論你與婆婆之間的和諧關係，一室同處十八載，怎能一個情字代替？然而，你卻遠在他鄉，怎也不願回家一趟，我不知道你是怎麼想的，但我的心裏充滿了濃濃地化不開的遺憾！

如今正適逢春節之際，親朋好友相互走動走動，一別經年，不曾相見，而你婆母六十大壽，不顧幼女敏感的體質，依然結親朋好友千里跋山涉水而來，一爲聚友情，二爲拜年祝壽。然而，你卻不在，這是多麼遺憾的事情啊！

我們一行到來時，已近黃昏，庭院裏高朋滿座，大概十幾桌人，都是與你婆母祝壽的鄉鄰，婆母與你的一雙兒女熱情地接待了我們。席間有些零亂，然而窗院集錦，兩層的鄉間小樓，庭臺水榭，庭前幾畝水田，有鴨鵝遊戲其中。庭院傍有竹爲林，林下有雞覓食。偶有幾株桔樹立與其中，新鮮的柑橘立與枝頭，惹人流涎。間或有櫻桃樹、桃樹、梨樹、核桃樹、葡萄樹等，儼然是一農家果園。

入得庭堂，窗明寂靜，零亂有序，現代家電一應俱全。牆壁上巨幅的“家和萬事興”圖框，醒目而靚麗。旁側巨幅相框裏，一家人和樂融融，兩位老人居中而坐，有孫子、孫女繞膝，可愛而稚嫩；你與友並肩立與其後，側畔有小叔子，弟媳，小姑子相佐，照片裏你一襲紅裙，映得滿江紅，一笑醉春秋。這幅景緻，無不讓人興嘆與羨慕！

庭院裏賀歲聲聲，喜慶一片。然而就在喜慶的一隅，我耳聞友低低的訴求聲。是與你的通話，小心而謹慎地囑託你，明日給婆母打一通電話。我突然莫名的心酸，想快快退去，轉身間卻與婆母相對，大概婆母也聽到了談話的內容，眉目間有淡淡的愁緒，還有一縷難掩的傷心，有淚花在眼裏閃爍。這一刻，我有點怪你不懂事！

這句話，我本不該說的，對於一個已年近四旬的女人來說，不懂事，這三個字，多少有些沉重了。久聞你與友的感情不和諧，也曾與你見面的幾次緣分裏，言語間你流露出對友的抱怨，以及你們婚姻的父母包辦，當初你們都有各自相戀的愛人，卻陰差陽錯得鑄就了現在的婚姻。婚姻的圍城結結實實地把你們捆綁在了一起，一晃十八個春秋。

你總是與我們嘮叨友的小氣，嘮叨友的種種不是。然而，我卻看不慣你與友的相處方式，你們同牀共枕十八載，卻沒有相互的擔當與責任，同食一鍋飯，卻要把經濟債務分得清清楚楚，雖然時下很流行男女AA制的生活方式，但是你卻太過於自私，你只顧自已而活着。卻總還是埋怨友沒本事，然而你卻不靜下心來仔細沉思，友一人獨自撐起了兩個家庭，一份工資養兒育女，善養父母，同時還要周旋你的父母，接濟幫扶兄弟姐妹，人情往來，衣食住行樣樣事無鉅細全部打點周到。如此細品，友並不差多少，人無完美，璧有微瑕，友與你匹配實屬最佳！

然而，你不滿意自已的婚姻，與友常發生矛盾，鬧得驚天動地，有時候想想你們真是不可理喻！去年聽聞，友在電話裏嘮叨情感的困擾，一度做出輕殘身體的舉動，信誓旦旦地喊着“離婚”。你也打電話來哭泣着他的輕生，害怕得直痛哭流涕，在我們大家的勸說下，你們依然和好如初，攜手奮鬥，一年下來，收穫頗豐。

最使我們不明白的，在這新春佳節團圓時，你卻遲遲不肯歸，也不願給老人道一聲祝福，還要友苦苦乞求。這讓我不得不怪你的不懂事！天大的事，即使你與友要分道揚鑣，在這一刻你都不該端着，讓人難堪，令婆母傷心，必竟同處十八年，怎能不顧親情的存在？雖不是親生母親，卻也與你有着不可分割的親情，怎能不顧及兒女的感受？

我與你十分的心疼，你有一雙懂事的兒女，初見一雙兒女時，我爲孩子感到心痛。剛上初中的十四歲兒子，遠遠的我們從車上下來，就迎了上來，靦腆地向我們打了招呼問好，便拎着我們的行禮頭前帶路，迎進客廳裏，有是端茶遞水，細心周到的照顧着我們一路的疲憊不堪，令我們感動不已，嘖嘖稱讚。而孩子卻一直面露清淺的`微笑，對我們的誇讚也不驕不躁，他的表現成熟而穩重。這與你們言談間那個叛逆，棄學的孩子大相徑庭，這並不是一個能讓父母束手無策，無法管教，四處求救的孩子。然而他的的確確就是被我的建議下放工地上搬磚的孩子，如今又重返了校園，當他手捧成績單與我看時，我在他稚嫩的情緒變化中察覺出一縷感激得敬意，我豁然明朗，孩子對我曾經的插入式教育已沒有任何怨氣，這表現在他優異的學習成績上，和他的班幹部身份，以及老師語重心長的評語裏。

對於你女兒，我真的不知道如何用語言來敘述，語言在她的身上來形容，都顯得過於蒼白而無力。依稀從她的身上可以看到你年少時的身影，美麗端莊，大方得體，懂事，禮貌，好學。最使我詫異和感動的是她的品學兼優，勤勞持家，她用自已柔弱的肩膀，扛起了本該是你身爲母親，兒媳，子女所揹負的責任與義務。

初見時，她爲我們準備了豐盛的晚餐，雖不是她親手烹飪，卻是她一碗一盤的盛上，並小心翼翼地擺上餐桌，細心周到的在一旁幫我們添飯加菜，斟酒遞茶，殷勤照顧。酒茶飯罷，又手腳麻利地收拾殘羹剩飯，撤走桌椅板凳，招呼我們娛樂節目。安排好我們己是華燈初上，婆母與幾位鄰居還在備明日正宴席的菜食，我因愛女頑皮，也新鮮好奇於鄉下的家禽走獸，拖着我去看婆母圈養的兔子，還有一隻小小的豬崽子。昏黃的路燈下，你的女兒端坐在院子裏，眼前一張桌案，堆滿了新鮮的豬肉，正兩手各執一把刀，“叮叮咚咚”的宰着肉餡，旁邊兩位年長的阿姨正在和餡兒，搓着肉丸子。那一刻我心酸不已！不久，友從屋子裏出來，父女二人說了幾句話，友欲離開。女兒怯懦得扯住了友的衣襟，撒嬌般地向友肯求：“爸爸，那邊盆裏還有些碗筷沒洗，你去洗好不好？”友推辭說：“你去洗，爸爸還有事，去街道上買些明日用的東西。”女兒撅着嘴撒嬌道：“爸，你洗完再去嘛！我忙不過來，我還有這一堆肉要跺呢！”聽到此處，我忙將女兒交老公照看，幫忙去洗碗。然而，我手還沒沾到水，她已經扔下刀，跑了過來，急急拉我離開，我執意堅持，她萬般無奈，只好與我一起洗涮。看着她一雙稚嫩的小手，在冬日的嚴寒，水的浸泡下已泛白，那一刻我的眼眶裏蓄滿了憐惜的淚水。

這一刻，我有很多很多的話想與你說。你總是說你與友的婚姻是一項錯誤選擇，你說友與你之間沒有感情存在，你總是怨友的碎念與嘮叨。然而細數那碎念與嘮叨裏，都充滿了對你與家人親友之間的關懷與關愛，雖然有時候話語有些過激，卻也是可以理解和原諒的。你說，你們之間沒有感情的存在，我卻不認同。友對你的感情不是多麼的浪漫和激情，然而卻是細水長流，綿綿柔長。這點在他爲你準備四十歲生日禮物時，我親自體會到的。禮物是一部剛出的三星牌智能手機，價格不菲，在一姐妹的專櫃上，我們同時看上，並掙搶了起來。我戲謔友“買女式手機，是要送那個小情人？”老公也在一旁調侃友“不地道，重色輕友，競不顧我們的兄弟之情？給兄弟點面子，這手機讓給我老婆。”友還是執意不讓，在我們的一再逼問下，友才靦腆着紅了一張臉告訴我們，是爲你準備的生日禮物。那一刻，我豁然明白友對你的感情。

你說，你們的婚姻是一個錯誤選擇。然而這個錯誤持續了長達十八年，如今兒女已展嫩翅，你便要撒手而去，雖說人人都有追求幸福的自由。但我卻要與你說，我們都已不在年輕，往昔的戀人已是她人夫，已是她人孩子的爹，已有自已所屬的生活。今時今日已面目全非，往昔已成回憶！你若嫌棄友的貧窮，我想說你該學會知足！豪門的闊太太不是人人都能當得起，比青春我們已不再年少；比魅力我們已過了招搖的年齡；比財富我們只是“民二代”，既沒官也沒權，在這個物慾橫流的年代。權且有幾分姿色的女人，沒有背景沒有點來歷，多的是苟活，淪爲某些有錢有權有勢人“暖牀”的花瓶。

這也不是你想要的生活吧！如此，眼前的生活平平淡淡就是最好！

窗外的小雨還在持續，隔壁房間的親友依然把酒言歡，說完了與你的話語，但願你能明白生活的真諦，睡意來襲，解衣就寢。夢裏希冀未來更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