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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中漫步散文隨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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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幾日,阿遠送來一份《中國婦女報》給我看,其中一篇介紹影片《雲中漫步》的文章標題旁,寫着他細小的字跡“虹,一個奇女子,有雨的季節,她就在雲中漫步。”我忽然很感動,阿遠賜我平凡中一份極致的美,讓我覺得繁瑣的塵世還漂浮着一層詩的靈光,而那光暈就在我的頭上。這種感覺總讓我在灰心地把自己看得一無是處的時候,又回過頭來發現一點點存在的價值。雨季又來,我的心會藉助他的文字,在雲中悠然漫步,每日每日。感謝阿遠提醒我,生活裏還有一份美麗的詩情。

雲中漫步散文隨筆

與阿遠的相識頗有趣。一九八八年初冬,師範專科學校辦了一次詩會,我被請去做評委(那是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年齡,還沒有參透寫詩爲文之道,就竟敢去品評別人的詩,事過多年,每想至此,我都爲之赧顏)。阿遠當時是師專附中的學生,揹着書包去聽詩。我在臺上坐着,他在臺下坐着。他遠遠地看着我時,我並不認識他。後來我們成了書信朋友,一個四方城住着,極有可能同時去寄信卻相見不相識。因爲阿遠只認得我的輪廓,真要面對面反倒不敢認了。有時阿遠信裏說,某天在某處見一女子穿什麼樣的衣服梳什麼樣的髮型,她可是你?我驚歎“對呀,那就是我!”如此幾次,他總能意外地“遇”到我,我卻什麼都不知道。每次在信中被我肯定之後,我們都暗暗稱奇。雖然後來阿遠寄來了照片,但記憶中的臺下一片模糊的臉,我無從辨認哪一張稚氣虔誠的面龐是阿遠的十五歲定格。按理說阿遠在暗處我在明處,他應該不把我看得太神祕。但恰恰相反,阿遠在我的感覺中,清晰明朗如同前生認得的老朋友,而在阿遠的臆想中,卻把我如女神般雲裏霧裏地敬慕着。我怕有一日與阿遠交往久了,終會從虛幻的聖座上跌下來,碎了他一個唯美的夢,便寫信告訴他其實我很普通,如你鄰家的大姐姐一樣平淡無奇。如今我終於穩穩地從他臆想的雲端退下來,風采依舊地做了他紅塵中親情的姐姐。我們斷斷續續地通信,直到一九九五年初夏我才見到阿遠。

那天阿遠要遠行,來見了我一面,也算告別吧。因爲事先用電話約過了,所以他一進屋我便猜出他來。阿遠個子不高,很單薄,給我的印象很像一個落魄文人。真是字如其人,阿遠的字細細巧巧的也很單薄。他是那種很憂鬱很孤獨朋友不多的男孩。我想他若是女孩一定頭髮長長弱不禁風,林妹妹一樣我見猶憐。因爲我同阿遠一樣喜歡石評梅與蕭紅,便多了許多相同的話題。阿遠從蕭紅故居歸來,爲我捎回精裝的《蕭紅全集》。從北京陶然亭歸來,又送來他珍存在箱底的評梅女士的散文集給我讀。從某些方面,我極佩服阿遠,他看書細緻入微,例如石評梅的每篇文章後面都有他對作者寫作年代的推算,文中各個化名的實指,以及被引用的古詩詞句子的出處,間或還有他寫的詩在書頁的空白處點綴着。他爲蕭紅與石評梅寫的詩更是極棒,我如今是望塵莫及了。

說阿遠詩寫得好,不如說他是詩一樣的男孩。有一次他寫信告訴我,念及我們多年的友好相處,想爲我寫篇文章,可寫下名字《雨一樣的女子虹一樣的心》之後,滿腹的話卻無從寫起。不知從何處落筆了。我回信說,有這麼美的名字,文章我看不看都不重要了。

我們依舊在信來信往,有時會在如潮的`人海中意外相逢。阿遠也時常來看我,我們在一起聊音樂聊文學再聊聊美術,很開心也很輕鬆。阿遠把我視做紅顏知己最親的姐姐唯一的朋友,我會微微笑着靜靜地聽他敘說:他說他兩次去陶然亭拜謁高石之墓卻忘了帶一把北方大地的土撒在墓上;聽他說有個把睫毛塗得鋼筆水一樣藍的小女孩,長得很像他愛過的一位好姑娘,可藍睫毛卻深深地傷了他,沒有一絲憐惜;聽他說北方的夏天真短,下過幾場雨,天便涼了。聽他說他爲我造了一個字(上面一個雨下面一個虹),同“千瓦”一樣讀兩個音……

今夜宿雨敲窗,細密的雨音伴着滴嗒的鐘聲,更顯出夜的悠長與安謐。長夜難寐,開一盞牀頭的小燈,我就這樣擁衾冥想,回憶有關阿遠的一些細枝末節。便想純淨透明的友誼多像飄在濁世上空的一片白雲,當我們在凡俗的生活中身心疲憊地忘了酒意與詩情,便可以偷得浮生片刻閒,任思想與心靈在這片霧籠雲紗中,優雅而輕盈地漫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