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四姑散文

每每閒暇的時候，我總是想起我的四姑。想起過往歲月中我們朝夕相處的點點滴滴，我的心裏總覺得酸酸的，在我的腦海裏總浮現出四姑蹣跚的步履。在我的眼裏和心裏，四姑給我了太多的感動和感激。

在我們家裏，我的奶奶共生下五個兒女，我的父親是老大，其餘四個全是女兒。在四個女兒裏，只有我的四姑有些特殊。四姑比我大四五歲的樣子，記得好像是父親對我說過的，說四姑五歲的時候，左腿得了骨髓炎，奶奶和父親拉着她到處給她醫治。可能是當時醫療條件的限制，也許是四姑的病嚴重一些，最終她的左腿還是落下了殘疾。在我的記憶中，因爲四姑的疾病需要一定的時間來恢復，更多的時候，奶奶讓她在家裏休息。我那時還小，需要人照顧，四姑自然而然就成爲了我的專職小保姆和童年的玩伴。因爲這個原因，在四個姑姑裏我和她的感情也是最深的。記得那時，我和四姑經常玩抓石子的遊戲，她的小手很靈活，我常常輸給她。我心裏不服氣，就給她比看誰跑的快，她爲了逗我開心，也拗不過我，只好忍着腿部的疼痛，還是要和我比賽，每次的結果可想而知。看着我開心滿足的樣子，四姑也會跟着我笑。現在想來，自己是那麼的不懂事，四姑身體有病，我一點也不體諒她，總覺得給她造成了傷害。長大後，每每給四姑提起小時候的事情，四姑總是那句話，你那時還小。說的時候，臉上還是帶着和小時候我們玩耍時一樣燦爛的笑容。

我上初中的時候，記得家裏只有一輛自行車。每逢週末去上學的時候，家裏人都會送我去上學，大多時候都是四姑騎着自行車送我上的學校。四姑腳蹬自行車的時候，因爲左腿的殘疾，車座要放的很低，騎行中她還要向前弓着身子，顯得非常吃力的樣子。我坐在後座上，望着四姑瘦弱的背影，我的心情沉甸甸的。我真得不忍心讓她送我，她老說她在家閒得無聊，正好出來散散心。有時，我說讓她坐後面，我帶着她，她不讓我帶她，說我還小，正在長個子的時候，不能累着我。她一直把我送到學校的大門口，她轉身走的時候，我就在大門口看着她，她騎行前總要往前快走幾步，她一瘸一拐的步子，緊緊揪着我的內心，我一點也不顧及別人異樣的目光，我爲有這樣的四姑感到幸福。我望着她漸漸遠去的背影，直到她離開我模糊的視線。其實，我知道，我的四姑是很累的，爲了她侄子的學業，自己能做一點力所能及的事情，她感到也是很快樂的。

因爲各種原因，我的四姑小學畢業後，就輟學了。四姑因爲左腿的原因，不能幹重的體力活，以後還要面臨成家，靠什麼生活呢？家裏人都在爲四姑的將來做着打算，特別是我的奶奶和母親爲了四姑的將來着想，商量了好多天。最後母親決定讓她跟着我的表姨，也就是母親的表姐學裁縫。學裁縫是眼的見識，要求心靈手巧，不用出多少體力，很適合我四姑的情況。其實，我的母親的針線活也是很好的，平日裏，我們家裏人穿的用的，都是我的母親來做的，根本不用求人。母親也常有意無意的讓四姑跟她學了一些，四姑學裁縫也有一定的基礎。我的表姨的裁縫技藝是一流的，她的家住的離我們村很近。她每逢綆會的時候都去出攤幫別人裁剪衣服。她去綆會出攤的時候，剛好路過我們村，我的四姑每次在村口等着她就行。等見了面，四姑就跟着我的表姨一起出攤，同時跟着表姨學裁縫技藝，也就是邊學邊練習。四姑在表姨的耐心指導下，加上四姑的刻苦，不到兩年的時間就已經能做出不同樣式的衣服來，四姑也算是出師了。

轉眼間，四姑就到了談婚論嫁的年齡。四姑因爲腿有殘疾，找婆家也頗費了不少周折。不是對方有缺陷，就是有點腦子不夠用。奶奶說的好，咱不要求什麼好條件，只要對方不憨不傻，好胳膊好腿，莊稼人要的是有力氣幹活就行。在我現在開來，四姑那樣的狀況，再找一個一樣情況的，或者不能自食其力的人，那日子就沒法過了，奶奶說的是實實在在的話。最後，還是鄰居劉大娘給四姑說的媒，對方是她的遠房侄子，因爲家裏窮，弟兄五個，娶媳婦太難，人家就降低了條件，對方不憨不傻，幹活賣力氣，就是人老實一點。四姑和對方見了面，覺得還行，很快四姑就訂婚了，第二年春節，我的四姑就出嫁了。出嫁沒多久，四姑就開始在綆會上出攤幫人裁剪衣服了。出攤的時候都是姑父幫她拉着東西，四姑頭腦靈活，手巧，很多人都喜歡找她裁剪衣服，四姑的生意很紅火，她們家的小日子過得很好，她家早早地就住上了新瓦房。四姑用她的一雙巧手裁出了一片屬於自己的天空，撐起了一個溫馨的家。

那時，我家的經濟條件很不好。記得四姑只要不忙的時候，總是經常來我家看看，問我的父母有什麼困難和煩心事沒有，奶奶平時的穿戴大都是我四姑親自做的，她說自己有這門手藝，不讓家裏人操心。逢年節的時候，四姑還會給家裏人每人都做一身新衣服。每次母親給她錢的時候，她都不要，老說不值幾個錢，都是一家人，要錢就見外了。我的母親總是說要我們記住四姑的好，等我們長大了多去看望她。

我上大學那年，父母面對通知書上高昂的學費，一時間愁眉不展。能借錢的街坊鄰居，還有親戚朋友都找了，可還是不夠。在父母正犯愁的時候，我的四姑來了，她一來就埋怨我的'父母不告訴她我上學的事情來，她還帶來了足夠我交學費的錢。父母其實不想讓她知道。平時，她爲家裏做的已經夠多了。四姑也挺不容易的，結婚後就出攤做裁縫，由於長年的站立，她的那條左腿經常隱隱作痛，晚上睡覺都睡不好，加上吃飯的不應時，胃病也得上了，需要經常吃藥。爲了家裏能過上好日子，四姑真的太不容易了。四姑還在爲我的學費操心，我真的不知說什麼纔好。我真的太幸運了，在我成長的道路上，我享受着四姑對我的關愛和無微不至的關懷。

前兩年，我的奶奶得了重病，臥牀不起。因爲我的母親已經去世，照顧奶奶的重任就落在了父親的肩上。父親家裏家外的心都要操，加上他也上了年紀，顯得力不從心。我的姑姑們有時間的時候都會來幫父親照看奶奶。特別是我的四姑，她給父親說一定要把奶奶接她家裏去。說家裏人在她出嫁前給她付出的最多，她理應回報，不能讓他的哥哥，也就是我的父親累着，家裏面還有很多事需要他解決呢。我的四姑就是這樣的人，很多的時候，替自己的親人着想，唯獨不考慮她自己。在她的堅持下，奶奶還是被她接走了，奶奶在她家得到了很好的照顧。爲了照顧奶奶，她連上綆會出攤都不去了，奶奶這一住就在她家住了將近兩年的時間，直到奶奶臨去世前的幾天才送回家來。

生活中的四姑儘管是那麼的不容易，但她還總是想着我們家，牽掛着我們。我的四姑，在我看來，她是一個生活中的強者，她也是一位孝順的女兒，永遠讓我銘記她的至親至情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