鴻雁姑姑的散文

我家門前的老槐樹。

在故鄉相傳有三棵古樹，村東頭的皂莢樹，西頭的古楸樹，還有我家門前的老槐樹。如今現存的只有村東頭的高大的皂莢樹了。

聽老人說鴻雁姑姑的故事就和這三棵樹有關係。

鴻雁姑姑的孃家不在我們這，相傳在金粟山腳下的鴻雁村。鴻雁村在現在的富平縣金粟山下……

相傳很早很早以前，這鴻雁村生活着一家人，他們勤勞吃苦，生活在金粟山下。金粟山也稱紫金山，山上松柏參天，溝谷縱橫，可謂林壑優美。它北面依靠陝北黃土高原，南面俯視關中平原，從正面（南）看，氣勢磅礴，威勢逼人因人煙稀少而使得其成爲動植物們的天堂。

在這樣的一個純淨的環境裏，一家人男耕女作，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覽盡晨煙暮雨，桃紅李白。嚐盡蒿菊野味，山間野果。唯一不足的夫婦已過不惑妻下無兒無女，那個時代過有三，無後爲大。村裏人都勸男人阿牛休妻再娶，可是阿牛在意的是妻子秀的善良和孝順，儘管父母一再規勸他納妾，可是他怕破壞夫妻感情都委婉謝絕，父母覺得很失望。

在家裏，秀的確是個裏行內手。不論犁耬耙耱，煎蒸炒炸，縫衣剪裁，樣樣精通。她納的鞋底，花樣繁多，結實耐用。是村裏姑娘媳婦的良師益友。

話說那一天，秀正在家裏刺繡，繡一對孩子——金童玉女。因爲婆婆告訴她多看孩子的圖畫就會愛孩子，也會感動上蒼，老天就會賜孩子給他們他們家。

這天中午，太陽熱辣辣的炙烤着大地，蟬鳴一聲趕着一聲，因爲熱，秀搬了一個木墩開始繡花了。

“支支支支……”一隻田鼠從腳下竄過，衝進了竹林，秀一分神，針刺破了指頭，十指連心哪個都疼，她哆嗦了一下，不由得把指尖伸進嘴了吮吸了一下，以緩解疼痛。

等到再看時，滲出了南國相思豆一樣的血珠，晶瑩透亮。秀甩了一下手，想甩掉。可那血珠子就像俏皮的孩子晶瑩着，像是眨者的眼睛。秀看了一會覺得很可愛一不覺得痛了。就用手帕粘了一下，揣進懷裏。

飢屁冷尿熱瞌睡，這樣熱的天氣秀昏昏欲睡，夢中出現了一個花一樣的孩子，笑着從夢中醒來才知是一場夢，不覺有點留戀……

一年半後，他們誕下了如玉般的姑娘，爲了好養就用村名來給孩子命名。

鴻雁聰明伶俐，三歲就會採桑唱歌，四歲就會紡紗做飯，七歲就能織布。鴻雁很孝順也很不幸。鴻雁八歲那一年，父親在鑿石壁時正值地震突發，山體動搖，被埋在了山裏，母親因爲悲傷過度雙目失明。鴻雁挑起了家庭的重擔。除了做好家裏的事，就是管好地裏的事。

那一年正值旱災，地裏顆粒未收，大家全靠挖野菜度日。

眼看着一地枯黃，太陽依舊燦爛，鴻雁還得挎着籃子在田野裏搜尋，萬般無奈只好捋了一籃子的柿子葉回家，她就用柿子葉砸碎漏魚魚吃，但那東西不能多吃，只能緩解飢餓，還是要實在的食物才行。

這一天看到一隻鷹在空中盤旋，她也非常害怕，以爲是衝着自己來的，她就高舉着鋤頭嚇唬那隻鷹。最後鷹戀戀不捨的離開了。

她繼續在尋找食物，忽然一陣“吱吱……”的叫聲傳來，循聲望去，原來草叢裏蜷縮着一隻小白蛇，頭不斷地向外伸着，那是求救的信號。她走過去一看，原來這隻蛇受傷了，身上淌着血。不由得鴻雁姑娘就動了惻隱之心。用小手絹包紮了傷口，讓小蛇靜養。

天氣越來越熱，好幾次鴻雁都從泉眼裏接了水來供小蛇飲用，常常給小蛇唱歌，她明明知道人獸孰途，但那種憐憫之心不能去。就把小蛇帶回家裏飼養，讓它和自己一家人一起生活。

每一次鴻雁去林間採野菜找野果子去，小蛇都尾隨而去。鴻雁紡線的時候，小蛇就躺在軟綿綿的棉花焾子上熟睡，或者聽那嗡嗡的紡車唱歌……

天氣越來越熱，食物越來越難找。樹上的葉子也被逃難的人吃光了，鴻雁揹着母親提着籃子，一路向北走。走了不是多久看到了有一片綠雲，那綠色的希望引領着鴻雁向北挺進。

到了村口，才發現是三棵大樹。村東頭的一棵是皂莢樹，村西頭的是楸樹，中間的那棵是洋槐樹。皂莢樹樹冠如蓋，就像撐開的綠絨大傘，皂莢樹下支起了一個大鍋，裏面煮着皂莢樹葉，還有燒好的稀飯，也不知是餓極了，還是聞到了香味，秀喊着要和飯，鴻雁就用碗去求人家看在母親盲人的份上給點吃的。那個好心人剛舀好了飯，就被一個少爺模樣的人踢倒了。鴻雁氣得和那個人去講理，誰知強龍不壓地頭蛇，鴻雁被那廝侮辱謾罵，母親氣極而亡。爲了葬母鴻雁答應作那個好心人的兒媳，鴻雁就有了一個溫暖的家。

那個好人的兒子很小，只有五歲，鴻雁就像愛護小弟弟一樣呵護着小女婿，那個乳臭味乾的小小男子漢，也非常喜歡鴻雁，如果有人問他：“虎子，你要媳婦幹什麼？”他就會奶聲奶氣地說：”玩！”或者說：“我媽說娶媳婦，睡覺生兒子！”這些無忌的童言，常常令鴻雁難堪。

有一次在山林找果子的時候，路上遇到了那個村裏的無賴。他看鴻雁顏如玉，說話就像播放音樂，鴻雁青春勃發之際，少女特有的風韻一一顯現，虎子又是小孩子，不懂事。就用下流的語言來調戲鴻雁，並動手動腳。故意裝作被路邊的石塊碰了一下，斜斜着身子就要往鴻雁身上靠。鴻雁早就明白那人心裏裝的是壞水，就像翩飛的小燕子掠過池塘，又像搖曳在風中的枝條，輕輕搖擺。那廝不小心一下子栽倒在了地上。

他惱兇成怒，上前一把摟住了鴻雁一陣狂吻，鴻雁掙扎着，叫喊着。虎子急了就狠狠地從腿上咬了一口，那廝痛得厲害但也沒有放下那顆貪婪的心。他一腳把虎子踢得老遠，虎子哇哇哭了起來。那廝看到虎子也沒辦法一邊罵着：“狗東西！你也配這等尤物，還是讓大爺我先嚐嚐鮮！”，一邊扒着鴻雁的衣服，他做夢也不會想到他們的後面還跟着一條小蛇，小蛇看到鴻雁的危險就狠狠地咬了那廝，不久那混蛋就一命嗚呼。本來是爲家鄉除了一害，沒想到大家都怕那地頭蛇的勢力，回家後善良的虎子爹就趁鴻雁睡着的時候派人捉住小蛇扔進了土窖裏，以免惹火燒身。

鴻雁正睡得香，飛過了一隻採蜜的蜜蜂，在她身邊不停的嗡嗡久揮不散。鴻雁起身後不見了小蛇就跟着小蜜蜂一路走，蜜蜂把鴻雁帶到了扔小蛇的那口土窖，鴻雁用身上打柴用的繩子把小蛇調了上來。

回家後，那惡霸的家裏人要求嚴懲“兇手”，鴻雁就被賣到了白水縣西北的山裏，那裏便是有名的暗門山。

暗門山，即秦山。在白水縣西北60華里處。海拔1200米，屬橋山山脈東南尾部。山上林木茂盛，藥材資源豐富。縣誌中載，據傳自古山勢巍峨，南北不通往來，小秦王至此，軍不得過，王即下馬拜山，山忽崩解，故稱秦山。省志載：“山上有暗門，最爲險隘。故白水、宜君鄉民多稱此爲暗門山。”山上暗門可通黃陵、宜君，山上峯迴巒接，最幽僻高寒者爲香爐峯。因山高偏北，故久晴雪凝不化。當日華東射時，婷婷樂寺，堪爲美景。

鴻雁想念家鄉不得回，就登上高山南望。只記得村裏的三個大樹，夏季裏南面山尖漂浮的雲朵，她疑是家鄉的槐花開滿大樹，那股清香四溢；山間的山花爛漫，她就想念村西頭的那顆楸樹火紅的花朵；每當在山間小溪裏洗衣裳，她就想起了村東頭的那棵高大的皂莢樹。那顆曾經餵養過衆相親的皂莢樹，它的葉在那艱難的日子裏比陝北的包穀饃饃更頂用。那彎如鐮刀的皂莢洗得秀髮飄逸柔順，洗得衣服潔白清香。

在思念的路上，虎子一年一年長大，成爲一個英俊的小夥子。他四處打聽鴻雁的下落都沒有音信，不由得淚珠漣漣。所以這裏裏的人沒到夏初就容易患一種病——紅眼病。村裏人以爲這個故事就是“紅眼姑姑的故事”。我們這還流傳着一句俗語：“北望暗門山，眼淚檫不甘！”說的就是虎子思念鴻雁姑姑的事。傳說那是虎子思念的淚水流成河就是今天的白水河，白水河是一條思念的河。

每到夏初我們就會聽到一種鳥的悽慘的叫聲：“姑姑等！姑姑等！……”，相傳那是那條被救的小蛇變的，它可以帶給人們許多暗門山的消息。

一天夜裏，鴻雁做了一個夢，夢見自己在金粟山下挖野菜。地裏一片黃沙，一丁點綠色都沒有，更別說吃的東西，她非常着急，急出了一身的冷汗。她大聲叫四野空空不見一個人影。想起家裏雙目失明的母親沒人照料，不由得大哭起來。哭醒以後才明白是自己在思念亡故的母親，不由得用紡線的焾子粘了一點水在地上畫起了母親的像，母親的音容笑貌便出現在鴻雁的眼前，原來母親早就活在她的心裏。她告訴鴻雁當年她死後就上了天，後來就落腳在金粟山上作了送子娘娘。帶他去的是一位神仙，真說着一位仙女飄然而下，降落在雁姑面前，親切地對雁姑說：“雁姑妹妹，小仙這廂有禮了。”鴻雁擡起頭，擦乾了眼淚，看見站在自己面前的'是一位手指淨瓶的仙女，告訴鴻雁：“謝謝雁姑！我是頻陽河龍君的夫人，東海龍王的女兒。你從河邊撿回的那條小蛇，就是我的兒子。這一帶連遭旱災，是因爲有個妖精作祟。我夫妻本想爲民除害，治服那妖孽，怎奈他神通廣大，我們反爲妖孽所害。如今在四處逃難，當年我知道你救了我兒子，我就替你照顧你母親了。不過還需你幫我一個忙。我這有一顆夜明珠，你把它放進我兒子的嘴裏，他就會去東海搬來救兵，他外公能呼風喚雨，能幫助我們打敗妖孽，還我們夫婦一個公道，我們就可以全家團圓了。”說完仙女和母親一起瞬間消失了。醒來時，手裏多了一顆閃閃發亮的雞蛋大的夜明珠。

鴻雁才明白自己已經好長時間沒有小蛇的音信了。不由得眼前模糊了，就像患上了紅眼病一樣疼痛難忍，只好合上眼休息一會。

此刻一種清涼的東西，使她彷彿回到了小蛇的身邊，她不敢睜開眼睛，怕這也是自己做的一個美夢。這種清涼的感覺越來越重，且手背上。臉上都有溼漉漉的癢癢的感覺。睜眼一看小蛇就蜷縮在她的枕頭邊。她欣喜萬分，把小蛇棒在手裏。小蛇告訴她，多年來都在尋找，偶爾一次在村北它發現了一根蛛絲樣的銀線，因爲好奇就像尋個源頭，一路走來沒想到就找到姑姑了，鴻雁這纔想起當時村裏人把自己架走的時候，自己正在放線，原來那是快要成品的棉穗子上的線啊！

鴻雁忙把龍君夫人的話告訴了小蛇，把那顆夜明珠放進小蛇的嘴裏。說來真神奇，小蛇騰飛了起來：“姑姑，侄兒有禮了！改天定來看望！”。

到了六月十九這一天，金粟山突然烏雲如潮，黃煙滾滾，飛沙走石滿窮塞。約莫過了一個時辰空中電閃雷鳴，大雨傾盆。鴻雁聽到驚雷，跑出去看個究竟，這時，一條巨龍遮天蓋頂，從空而降，落在雁姑家的院裏。雁姑嚇得趕快躲進屋裏，不敢出來。只見那龍一打滾兒，化作一位美貌少年，口喊：“姑姑，受侄兒一拜。我已經搬了外公的兵去救援。打敗了妖孽。那妖孽化成了粉，已經魂飛魄散了。老龍王已經降了甘霖給衆生。金粟山一帶莊稼噌噌地往上長，老百姓又能安家樂業了。爲報救命之恩，我外爺已把您的功德稟報玉帝。玉帝感動，封您爲金粟菩薩，掌管風雨。請姑姑隨我上山吧！”，玉帝的命令誰敢違抗？鴻雁就答應跟隨小蛇迴歸金粟山。

鴻雁怕家裏人牽掛，就卸下了紡了半截的穗子，扯出一根線，一頭掛在門閂上，一邊走一邊放。後來呀從金粟山到暗門山的那條路就是那個穗子的線。

許多人都勸鴻雁說：“你是高城的媳婦，金粟山的娃，有雨別給高城村下！”，鴻雁想到玉帝派她掌管風雨就是造福百姓的，不是用手中的權利打擊報復別人的。衆神才覺得失口。

神仙們很納悶，高城村的人對鴻雁背信棄義，見困不救，給她增添了那麼多的痛苦，她爲何不作理論？

鴻雁微微一笑，說：“常懷感激之心，就是快樂之源；常懷嫉恨之心，纔是痛苦的禍根。他們帶給我不幸，是在幫我修行啊！”

衆鄉親趕到金粟山上。只見雁姑手拿線穗子，雙目微閉，已經坐化。鄉親們都說雁姑爲人善良，積德成福，已羽化成仙，十分高興。自從雁姑當了金粟菩薩，金粟山一帶年年風調雨順，五穀豐登。爲了感激雁姑，鄉親們在雁姑坐化的地方，爲她修了廟宇，塑了金身。還在每年六月六日到六月十九日，舉辦了隆重的廟會。

美麗的傳說千年不衰，鴻雁姑姑的善良寬容孝敬的優秀品質就像那村口的皂莢樹年年枝葉茂盛，經久不衰。楸樹雖遭砍伐，前多年這個村禍水不斷，跟楸樹一排的男排人家基本上是隔一家死一個男孩。確實是真的。我是唯物主義者，不相信迷信，但是因果報應早就有人傳說。

如今的那棵槐樹也不在，只留下約莫兩張八仙桌大的樹根，孩童們經常在上面做遊戲。

古老的皂莢樹依然鬱鬱蔥蔥，儘管幾經滄桑，樹身已經長空，但那虯枝直指蒼穹。樹冠就像綠絨大傘，一年四季都有許多人聚集在那裏，下棋、打麻將、碼牌，成爲開會。聚集的場所、簡易的汽車站和交易市場。

蒲城的金粟山。山形起伏，逶迤蜿蜒，若龍踞鳳翔，遠望呈黛色，氣勢磅礴，雄偉肅穆，去霧蒼茫，真可謂“蒲城八景”之一的“五陵閒雲”。陵玄宮就鑿於金粟山之陽的腹部。，遊客不斷。每年都麥浪翻滾，果香飄逸，百姓安居樂業……

富平的金粟山，已經成爲森林公園，殿宇依山而建，氣勢宏偉，院內有老君殿、藥王廟、老母殿、地母廟、娘娘廟、姑姑廟等古建築10餘處。山上秦王廟、明月寺、關帝廟、秦王點將臺、楊八姐下馬處、刀劈石崖、老虎橋、火燒坡等名勝古蹟。每年的六月十九都會迎來八方遊客，善男信女們燒香拜佛，祭奠和傳承善良和勇敢的信仰，在爲美麗的新生活而奮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