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雨感懷散文

昨天，一場秋雨侵襲濟南，不經意間，天空就上演了一場魔幻大片，一個字，“美”！同時，也將一直淪陷在熱浪漩渦中的泉城市民瞬間拯救出苦海，一個字，爽”！

清早，天空中就陰雲密佈，太陽被遮的憋憋屈屈，一會兒探出頭來眨眨眼，一會兒又躲進雲層放射線，一上午都在與雲兒玩躲迷藏，樂此不彼。

中午時分，老天爺對太陽與雲兒的曖昧嬉鬧終於忍無可忍，臉一黑，龍顏大怒，稀里嘩啦地就來了場雷陣雨。哪知，不光雨點小，還噤聲呢，淅淅瀝瀝匆忙來去，虛張聲勢的，真叫“拍打桌子嚇唬貓”啊！

傍晚時分，在厚厚烏雲中廝殺了一整天的太陽，終於奮力掙脫束縛，衝出重圍，向大地露出了它那得意燦爛的笑容。只見天空的雲層，猶如層巒疊嶂。遠山如黛，近前霧繞。細觀那錯落有致的雲層，有白色，灰色，黑色。而白色，既有柔和的棉花白，又有刺眼的雪山白。那灰色，有淺淺的水墨灰，還有仿若書法大師游龍走筆的灰黑足跡。看那黑色，真如大師在宣紙上快意馳騁、揮毫寫意的一幅幅山水畫——一團團墨滴，一片片走筆，一層層渲染，或焦、或濃、或重、或淡、或清，真乃“運墨而五色具”也！

秋雨初霽。

美麗的泉城，在煙霧輕籠中，展露一派小清新。佇立在護城河畔，一派江南水鄉的景緻映入眼簾——小橋流水，碧波遊船，藍天白雲，河畔垂釣，兩岸垂柳，倒影清幽。空中，有高飛的鳥兒，水面，有低旋的鴿子。不遠處，有身着紅裙子的小女孩，跟在推着搖籃車的媽媽身後，悠閒地穿行在落滿白色鴿子的亮晶晶林蔭道上。近前，是一對嬉鬧着、追打着的情侶，散發着逼人的青春氣息打眼前溼漉漉的小橋上大步流星地匆匆掠過……

你再看那天幕，此時猶如一幅色彩斑斕的巨幅油畫，強烈的視覺衝擊力，讓人瞠目失語。水洗藍的底色上，是形狀各異、色彩不一的或雲翳或雲朵。大自然的鬼斧神鵰景象，引無數凡人競折腰——天工造物，美輪美奐矣！

六點左右，西下的落日，在謝幕的瞬間能量爆發，一道耀眼的夕陽光照如同正午光景，令人眩暈戰慄。我下班方纔邁入小區大門，見此狀，立馬丟掉平素的矜持，撒開腳丫子就往近前的單元門樓狂奔而去。

登頂俯瞰，美若仙境！遠山如黛，如夢似幻，近前樓林，五光十色。滿眼熠熠生輝，仿若一個童話世界。

這不是數日前西北行的景緻麼？！一眼又一眼，一片連一片，滿眼那麼誇張虛假的白色雲陣，鋪天蓋地那麼沒有盡頭的湛藍天空，那麼那麼藍，那麼那麼白，天蒼蒼，雲茫茫，清風徐徐，寂靜無聲。此刻，我象一個盲人，閉上眼睛，有聲音，那是HAYA樂團的“白雲”，在內心深處淺吟低唱反覆牽引，招魂一般揮之不去。順着這聲音，我心靈的眼似乎又看見了那藍天白雲下翡翠樣溫潤的青海湖，又遠又近，似真若幻，寂靜且感性。當下，藍田日暖，天地一片潔淨。歲月靜好，人間一派馨柔。

多麼喜歡這樣的天際雲影在雨後呈現啊！盎盎然，純淨淨，羞切切，欣欣然。象在天井老槐樹下聽老人慢慢開口，捋着長長的白鬍須講起很早很早以前的那個童話故事。知道世上還有這樣的一種純粹，不必更近，無需更近，心裏就升騰起了一種細柔的情感，等同於對美好事物的相信與膜拜。

此時的天幕，不只是風景。是一次重逢，是與最初的天真純潔豁達撞了個滿懷。與其說是秋雨浣洗了天空濯洗了大地，毋庸說是自然界的風雨沖刷了眼眸，天地的風情滋養了人類的慧根。

藍天、白雲，風雨、陽光，天上、人間，如果把某個時段的一片地理空間想象成一段歷史的話，那麼，這些具象都是歷史中的背景，有聲的無聲的，有形的無形的，運動的靜止的，浩大的渺小的，象風景中沉默的大多數，彷彿不是風景的一部分，不存在地存在着，無聲地吶喊着，完完全全地安靜，徹徹底底地質樸，絕絕對對地簡淨，它們以最純淨的樣子自然呈現，天然去雕飾地靜默無言。人，似乎任何時候都在喋喋不休，惟真正面對自然之美時，纔會相形見絀噤若寒蟬。

生活中，常常聽人言，“尋美”，或是“發現美”。那是因爲這世界的醜陋實在是太多了。有傳銷致人溺亡的，有戒毒被虐亡的，還有不知廉恥穿二戰時期日本軍服作秀的無腦人……得自己花力氣去尋找去發現一點美。其實，在自然界，美，是不用尋的，到處都是。只要睜開眼睛，去看，就看見了美。平素裏沒有發現美，不是美不存在，而是人的眼睛被人世間各種現實的“霧霾”矇蔽住了。

此時此刻，眼珠眨一下是美，眼球轉一下是美，睜眼閉眼還是美，美，無處不在！美到盼望時間凝固，美到希望歲月止步，美到人仿若瞬間變成浮士德在高聲大喊：“美啊，別走，停一停吧。”

藍天之美，是背景之美，大氣之美，本色之美。雲翳之美，是點睛之美，生動之美，襯托之美。太陽之美，是光影之美，生命之美，根本之美。人間之美，是天性之美，心靈之美，品行之美。

是的，自然界的美，對人的眼睛，是衝擊，也是洗刷。人世間的美，對人的'靈魂，是震撼，也是救贖，更是滋養，還是再造。

孩童的世界永遠美好，因純淨如初的眼眸。慢慢長大以後，這雙眼睛，看灰濛濛的世界已經太久太久了。有時，甚至以爲世界到處都是一樣的，黃的黃，玄的玄，灰的灰，黑的黑，周遭一片昏暗迷濛渾濁不堪。當下，我真爲一葉障目只見樹木不見森林的自己羞愧啊！世界與世界是不一樣的，就象國家與國家不一樣，社會與社會不一樣，人與人不一樣，心與心不一樣，是一樣一樣的道理——

美是有的，純淨是有的，只要，擦一擦眼睛，轉個身，往潔淨的地方去。信仰是有的，榜樣是有的，只要，心裝着信念，懷揣着道義，且行且珍惜。不說遠的，就說剛剛發生在四川阿壩州的地震吧，那些逆行的身影，那些震後主動去酒店買單的客人，那些危難時刻還依舊不忘向他人伸出援助之手的一個個普通的大寫之人……在有信心的心裏，就算尚未看見美，就相信美的存在並悄然踐行美德，那樣的赤子，更是有福且了不起啊。要說遠的，就說今天之前的72年前吧——1945年8月15日之前，有多少無名英雄在抗日戰爭中爲國捐軀，才換來了我們今天和平安定的環境和幸福無比的生活？抗日英雄和無數革命先烈的英靈，光照千秋，惠澤萬代。青山埋忠骨，美德代代傳。歷史不會忘記，人民不會忘記！

世上，還有比用美的魂魄洗刷眼睛的污垢、清除靈魂的污漬更好的清潔劑麼？！

我堅信，當美的信仰像汩汩流淌的血液一滴滴滲進魂魄之後，它會在心靈發酵，變成人的一種生生不息的良性循環細胞，讓人終身由內而外散發着迷人的氣息。

我相信，人，並不是因爲美麗而可愛，而是因爲人格魅力的可愛而永遠美麗。就像我們中華民族各個時期的民族英雄一樣，是他們用血肉之軀默默鑄就了昨日的共和國大廈高聳挺拔，是他們用不屈的靈魂支撐着今天的中華民族屹立於世界民族之林意氣風發。

大美無言！大愛無疆！

秋雨，感謝你的突然造訪和沐浴清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