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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那雙眼睛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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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這一次從老家來,是要到西安的眼科醫院裏給她複查眼睛。

母親那雙眼睛散文

自從母親過了六十以後,母親就覺得她的視力下降的厲害。母親是個閒不住的人,總要在家裏給她找點事情做做。老家在農村,農村的房子遠比我在城裏的房子大,獨家獨院有三分地的面積大小。所以,母親總能在三分地大小的家裏,給自己找到要做的事情。除過每日要做她和父親的一日三餐之外,清晨早早起來,打掃庭院。接着就準備一天的吃用;中午給她和父親縫縫補補收拾換季要穿的衣服;下午,又把家裏打掃一遍,再把明天要用的東西準備整理下。在她眼裏,家裏永遠都有事情要做。我有時也奇怪,母親眼裏怎麼能有那麼多的活呢?母親文化不高,卻也識字。她說:當年我外婆思想封建,不主張女孩子上學讀書。她上完小學便再也沒有上學。她說她在小學期間學習良好,還當過幾屆班長,最終還是輟學回家,幫家裏幹活,再也沒有去過學校。就憑小學認的.那些個字,母親平時也竟能讀書看報。後來,也就是最近幾年,她感覺自己的眼睛看東西有點模糊。想幹點活,看點文字,都不能很得心應手;對面老遠過來個人,給她打招呼,她卻辨認不清是誰,不好搭話。於是,母親心急了,一是她閒不住,二是她怕出門失禮。母親眼睛給她帶來的煩惱,我及時聯繫了醫院給她解決。也就是前年,在西安粉巷的眼科醫院,給她做了白內障手術。手術很順利,住院不久就出院,出院後母親說她的眼睛亮了許多。

這次來西安,就是例行復查眼睛。我把母親接到了我這裏。原來大多數時候,母親來西安都要住在我妹妹那裏。說是我妹妹的房子住着方便。這次母親原本還要住在我妹妹那裏,我對母親說:“我妹妹和妹夫最近到外地出差,家裏無人陪您,您就住到我這裏。再說,您好久也沒有見孫子了,住在我這裏,孫子就在您身邊,可以給您亂亂心。”也許隔輩親的緣故,母親就再沒有拒絕。其實,我每次都希望母親住在我這裏。

我現在居住的是一套小兩室,是當年單位分的福利房。母親來後,我就讓母親住到了我的臥室兼書房。由於我和愛人平時都忙於工作,家裏也不太收拾,加上孩子的東西,家裏顯得凌亂。但我和愛人在這個環境裏呆慣了,並不覺得什麼,反而感到生活的隨意。母親一進門就說:看你們的家,到處擺的是東西。我忙給母親說:“等我的新房好了,我的東西就有地方放,也就顯得不亂。”母親說:“人若不勤快,地方再大也顯得亂。”我只有給母親嘿嘿一笑,把她領到沙發前,讓她歇下。

按照約好的時間,我陪母親去醫院給眼睛做了複查,醫生說眼睛情況好着,要想視力再提高一些,就給配付眼鏡。我同意醫生的意見,母親也基本同意,只是讓我不要買太貴的眼鏡,夠用就好。配眼鏡也順利,只給母親隱瞞了一點價格,母親戴上也滿意。

第一天覆查完眼睛,第二天母親就提出要回老家。說回老家要給父親每天做飯。我說:“我爸爸過去也是軍人出身,在外工作一輩子,生活自理能力也很強,不用您發愁吃飯問題,您大可不必操心。何況,您也好久沒有來您兒子這裏了,您不想兒,兒還想您。您就住段時間再回吧!”世上哪有母親不愛兒之理,尤其到了母親這個當奶奶的年齡,心上都是孩子的影子。母親最後還是答應下來,在我這裏住一段時間再回老家。

白天我和愛人上班,孩子也一大早被我送到學校,下午再接回來。中午因休息時間短,我和愛人都在單位,無法回來。母親便一個人被我們留在了家裏。早上我臨走時,母親讓我給她交代了水電氣的閥門開關,米麪油放的位置,冰箱裏都放的是些什麼東西等等。她要給自己做飯吃。我說您一個人的飯也不好做。小區外面有不少飯館,你就買着吃,省事。我把錢給她留下,她不收,說她身上有。只讓我把門上的鑰匙給她留下。爲不讓母親生氣,我只能依了她。

母親就這樣在我這裏住了下來。

西安這個地方,春季走的早,夏季來得快。進入五月份,氣溫就象熱氣球,呼呼的上升。白天,人們的短袖短褲裙衫涼鞋都已上身。晚上,房間有空調的開空調,沒有空調的也得弄個電扇吹吹。母親來後,我便和愛人、孩子擠在一間房裏。熱,雖然熱點,但有母親和我們在一起,我的心卻是舒服的。

白天照例是我們上班,孩子上學,母親在家。但,家裏的情況卻一點點變了。首先是廚房乾淨整潔多了。好些無用的瓶瓶罐罐被清理掉了,櫥櫃裏的刀鏟碗筷被理得整齊。原來揉成一團的抹布也被洗淨掛在繩上。好久沒有吃完的麪粉被拿出來晾曬。積攢下的半框垃圾也不見蹤影。孩子的髒衣服被洗了,家裏的雜物被規整了,窗玻璃的塵土被擦淨了,我和孩子的書桌也變得清爽了。地板亮了,茶几明瞭。我從未讓母親給我幹這些,讓她吃完飯下樓到外面走走轉轉。轉累了就回來休息。母親說她也在外面轉了。她到底在外面轉沒轉,我沒有看到,也不知道。看到是家裏一天比一天清爽乾淨許多。

轉眼,又到了週末,母親又提出要回老家。我說:“週末我休息,不再上班,我可以好好陪陪您逛逛。西安東郊灞河附近最近新開了一個溼地公園,聽說不錯;回來時再到有名氣的回民街逛逛夜市,吃個小吃。”這次,母親怎麼都不依,非要讓我給她買張回家的車票。我見母親起了要走的心,再找理由挽留,也無用,還擔心惹她生氣。最後我只有聽從母親的命令買下回家的車票,並給父親打電話,讓他在車站接母親。我把母親送上了回家的火車。

晚上,我有點失眠,愛人卻睡的香。我把她叫醒,讓她陪我說說話。我說母親剛一走,還挺想的。愛人卻說,你媽住到這裏,你不覺得熱呀?我心裏猛的一驚,母親着急要走,是這個原因嗎?愛人也沒有過多的挽留。我忽然覺得母親的眼睛好像看什麼都是亮的。

那一夜,我徹底失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