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艱難的行走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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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艱難的行走散文

昨日,剛下班,就接到曉陽的電話,說是約了幾個初中同學,一起去南岸區看望亞麗,相約在高速公路的路口匯合,我一口答應,還沒有來得及細問緣由,曉陽就掛斷了電話。

曉陽和亞麗是我的初中同學,同學時很是要好。而亞麗,和我從小學到初中,一共同學了九年。初中畢業,曉陽和亞麗考取了中專,分別被林業學校和財會學校錄取,而我,順利地進入重點高中,後來便上了大學。

時光,若一條河,我們三人乘坐各自的小船在人生的路上前行。上班後,因爲繁雜紛擾,平時聯繫得並不多,只逢年過節,偶爾還一起聚聚,雖然,聚得不多,但情誼一直在心海里盛着。

今日曉陽提起亞麗,才猛然發覺,已經有兩年多沒有見過亞麗了。記憶裏,還是亞麗的孩子滿月時去過。說起亞麗的孩子,我的心裏就漫過些許潮溼,這份潮溼浸染着幸福與感動,因爲,亞麗這些年,爲了擁有一個自己的孩子,實在是吃了許多苦。

亞麗中專畢業後,便進入了重慶一家國營企業工作,這家企業,效益不是很好,但亞麗還是很珍惜,工作一直非常努力,經過幾年的打拼,從一個普通的財務人員榮升爲財會主管。

亞麗是一位事業型女子,這些年,她爲了事業而耽擱了婚姻,一直到二十八歲才與同廠的一名技術工人結婚。結婚後,亞麗便夢想着有一個孩子,可卻一直懷不上,夫妻二人便去醫院檢查,才知曉亞麗的身體有些問題,通過正常渠道是無法懷上孩子的。

這個消息,於亞麗來說無疑是個晴天霹靂,因爲,作爲一位女人來說,不能生孩子是最大的遺憾與痛苦,更因爲,亞麗的丈夫,老家在重慶較爲偏僻的山區,他是家裏唯一的男子,他們的身上肩負着傳宗接代的責任與義務。亞麗和丈夫與家人通過商量,決定到醫院做試管嬰兒,做試管嬰兒,雖然花費很大、風險大,人也很受痛苦,但至少還有希望,第一次,經過千辛萬苦,試管嬰兒最終失敗了,而亞麗夫婦並不氣餒,又做了第二次試管嬰兒。老天不負有心人,第二次終於成功了,亞麗並於2009年12月順利地產下了一名男嬰。

那年,亞麗已經三十三歲了,她的孩子,雖然是試管嬰兒,卻長得粉嫩嫩的,煞是可愛,我還清晰地記得,滿月酒時,亞麗臉上洋溢着的幸福若花兒一樣綻放,那份從內心深處溢出的喜悅一直在盈盈的笑裏流動着。

(二)

見到曉陽,卻聽來一個令人憂慮與心痛的消息。曉陽說,下午接到南岸區一個同學的電話,說亞麗的孩子,今年六月初發燒,用了許多藥,一直退不了燒,便到市兒童醫院檢查,結果竟然是患上了白血病,孩子目前的具體情況,還不是十分的清楚。

聽到這個壞消息,心裏很是難過,眼睛也禁不住陣陣潮溼。我不敢去想象亞麗目前的精神狀況,更不敢去想象孩子的身體情況,只是,心,一陣又一陣地發慌。

平時愛說話的同學們,少了許多語言,只是安靜地坐着,等待着早點到達兒童醫院。二個多小時的車程,我們來到了兒童醫院,見到了亞麗和她的孩子。

病房裏,只有亞麗和她的母親在。同學們在車上說好了,見到亞麗,一定要儘量開心些,不許流淚。可,見着時,我還是暗自流淚了。因爲,亞麗的樣子,實在是讓人瞧了心疼。亞麗,本是一個單瘦的女子,平時,身體也不算好,經過孩子病痛的折磨,亞麗哪還有人樣,她的頭髮有些凌亂,臉色蒼白,面容憔悴,眼神黯然。

見着我們,亞麗的眼神閃過些許喜悅,喜悅裏卻浸着淚水。亞麗說,孩子吃了藥,剛入睡。病牀上的孩子,看上去還是睡得安穩,只是臉色若白紙一樣,沒有血色。我們看在眼裏,痛在心裏,都不敢去細問孩子的病情。

不過,瞧着亞麗失魂落魄的樣子,就可以猜測,孩子的病情不容樂觀。果不其然,亞麗的母親肖阿姨說出了實情。肖阿姨說,孩子因爲是試管嬰兒,抵抗力不好,目前病情已有些嚴重了,如果不及時做骨髓移植,也就二年左右的光景。如今,近親屬都骨髓配型了,都不行,要治療孩子的病,只有等有合適的骨髓了進行骨髓移植才行,即使有,也不一定成功,即使能成功,高額的費用也不知上哪兒湊……

聽着肖阿姨的話,同學們都連聲地嘆息,我的心也越來越緊。我看亞麗的父親楊叔不在,問肖阿姨才知,楊叔由於糖尿病晚期的病發症,引起了腎衰,要靠血透來維持生命,因爲四肢無力,平時都待在家裏,少有出門。

我的思緒萬千,看着亞麗,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只是特別的想哭。同學們,對亞麗說了許多安慰的話,勸慰她想開些,要自己好好地照顧自己,不要把自己的身體也拖壞了,亞麗也一一地應着。亞麗,似乎比我們想象中要堅強些,一直沒有流出淚來,只是,許多時候保持着沉默。

告別亞麗時,我們提議要去看看亞麗的父親楊叔,亞麗放心不下孩子,留在了醫院,讓肖阿姨陪我們回家。在車裏,肖阿姨說,亞麗這丫頭太可憐了,每天夜裏,她都堅持自己守護孩子,孩子入睡了,她時常一個人默默地流淚;孩子醒了,她就抱着孩子,站在窗臺,和孩子說傻話兒,一忽兒笑,一忽兒又掉淚;肖阿姨還說,這些年,亞麗,做試管嬰兒,花費了二十多萬,孩子生病後,加之楊叔患病,早已用完了積蓄,已經負債累累了。而且,亞麗已經決定:不管孩子骨髓移植有沒有希望,她要把自己現在住的房子賣了……

肖阿姨說了很多話,邊說邊擦淚。我們聽着,心裏五味翻滾,說不出的.難過與傷心,也陪着流淚。

(三)

亞麗的家,其實,並不寬,只有二室一廳,大概八十多平方米。只是,這麼窄小的房子,也許,以後也會沒有了。

楊叔躺在牀上,看上去,精神很差,臉色有些焟黃,一幅病態模樣,見着我們,也只能用手勢示意我們隨便坐。

我們對楊叔問長問短,盡力安慰楊叔,楊叔卻禁不住落淚了。楊叔說,亞麗這孩子太不容易了,我患上這身病,不但幫不了亞麗,反倒是個拖累,真想死了算了,至少能減輕亞麗這孩子的負擔……

我們一邊勸慰楊叔,一邊偷偷拭淚。

看肖阿姨和楊叔有些疲憊,待了大約半個小時,我們告別了肖阿姨,離開了亞麗的家。

城市的夜色,很美,燈火斑斕,若星河一樣燦爛。而我,卻無心去欣賞這些移動的風景。我的心,很沉,滿腦子是亞麗、楊叔的樣子,還有亞麗那不到三歲的孩子的模樣。我的心裏,充滿了許多“不知道”:我不知道,亞麗該如何來面對這些殘忍的現實;我不知道,她的孩子是否能等到相匹配的骨髓;我更不知道,如果孩子等不到骨髓,若孩子去了,亞麗該如何繼續艱難地走下去……

夜風襲來,竟有些冷,畢竟已是冬天。其實,於我,這點冷算不了什麼,只要我關上車窗,冷,就被擋在了外面,我的身子就會慢慢地暖和起來。然而,於亞麗來說,人生的冷纔剛剛開始,後面的寒冬,早已追隨而來。也許,於她而言,堆積在心裏的寒,永遠也等不到雪融花開的春天。

但我想,無論路有多麼的艱難,我們還得繼續前行。不管是我、亞麗,抑或,他人,我們不但要穿越季節的寒冬,更要穿越人生的寒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