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感散文:你養我長大,我陪你變老

今天是一個特殊的日子，我長期奔跑於外面，經常模糊時間概念，一些有深刻意義的東西本應該銘記於心，可是偏偏忘掉了。而有些人也許什麼都可以忘記，唯獨關於你的東西他們卻揣在懷裏，烙在心裏，這樣的反差難免會讓人產生一種強烈的愧疚感。你是不是該做出一些補償，哪怕和她貧貧嘴，哪怕和她拉拉家常，哪怕陪她吃一頓簡單的晚飯。

我已經從外地回來3個月了，在離家不遠的地方找到了一份工作。我也不準備外出了，原因有兩個，一是離家太遠，回家麻煩，特別是在春運期間；二是響應母親的號召，以緩解她對我的思念。我的工作時間固定，都是8個小時，但是偶爾也有意外，也許就是那偶爾的意外，會無形的戳傷某個人的心。

今天下午，我還在忙於即將結束的任務，一首以“時間都去哪了”爲手機鈴聲的旋律霎時想起，嚇了我一跳。我還清楚的記得當我聽到這首歌時是在外地，一遍一遍的重複着，心裏有些莫名的憂傷，感覺被工作沖淡的時間一下靜止了，而此時的我依稀看見了小時候依偎的地方，只有在夢中出現的場景，曾經的一幕幕夾雜着唏噓，莫須有的淚水好似無限涌出的泉水，漫上了心頭，溼潤了眼眶。

“喂，媽，什麼事。”

“今天晚上給你準備了你最愛吃的魚，記得早點回來。”

“好的，我的任務馬上完成了，遵命！”

“那好吧，你先忙吧。”

“嗯。”話音雖落，但是電話遲遲未掛斷，我們互相沉默了大約10秒鐘，最終母親掛斷了電話。這不由得讓我想到關於電話的一些東西，人生就像打電話，不是你先掛就是我先掛。這種淡淡的憂傷感好像會聚集，頃刻間凝聚了兩個世界。在這沉默的10秒鐘裏，不知母親是想給我說些什麼，還是在等待着我的聲音，最後母親掛斷了電話。

時間的腳步準時走到了下班點，我回到家裏，一股熟悉的味道撲鼻而來，哈哈，酸菜魚，我的最愛。我來到廚房門口，看見母親用心地做着這道難做的拿手好菜，好似她將全部心血都傾注到了裏面，生怕將這道菜做砸。其實我也知道，在這三個月裏，我很少在家吃飯，要麼總有陪不完的客戶，要麼就是道不盡的外出理由。這是我第二次吃酸菜魚，第一次了是在外婆家，她義不容辭的掌管着廚房，滿屋飛舞的鍋碗瓢盆，以及失傳已久的凌波微步，貌似在告訴我們這是她的地盤她做主，我們要做的就是在廚房外耐心地等待。雖然是大鍋菜，但是味道依然沒變，曾經的'味道，媽媽的味道。

我打開了電視，看着最喜歡的娛樂頻道。而此時我的電話想起了，是我的領導打來的，他說公司有一件急事，由於小王的馬虎，客戶資源出了很多問題，而這份資源在今天晚上23點以前必須做好，鑑於你工作認真、細心，我相信你一定可以完成這個任務。出於無奈，我只好打擾你了，希望你能體諒，對了，加班的時間我給你報上去，拜託了。

誰會在乎這點時間，誰願意將自己的時間分配到工作上，誰願意用工作來換取別人的等待。反正我的心裏非常憤懣，可是又逼於無奈。我悄悄地來到廚房門口，“媽，公司急事，我必須離開一會兒，估計晚一點回來，你就別等我了。”只見母親手裏的勺子在鍋裏不規律的搖晃着，昔日靈機的眼睛此刻有些呆滯，她的聲音有些低微，“你去吧，記得早點回來。”我沒有迴應母親，匆匆的出了門，我在穿鞋的時候，眼光飄過廚房，無意間發現了母親，她正看着我，僵直地站在那裏，把她用心烹飪的酸菜魚也擱置到一邊。

由於時間緊迫，我打着的飛到了公司，開始本不應該有的工作，聲聲的抱怨成了我的主旋律。一想到和我關係最好的小王，便開始靜下心來，但是還是抑制不住心中的怒火。這份客戶資源信息很重要，錯誤的信息很可能導致小王失業。於是我拼命的忙着，同時亦恨不得時間放慢它的步伐，讓我在晚上八點之前趕回去，好好地享受這頓如期而至的晚餐。

工作終於完成了，我揉一揉模糊的眼睛，看了看時間，已經九點一刻了，此時此刻，我的肚子也在鬧起義。管不了，我打了個的，回到家，發現母親安靜地地坐在沙發上，臉上掛有一絲睡意。

“媽，可別在沙發上睡着了，感冒了就不好了。”

“嗯，你回來了，我們吃飯吧。”

“你還沒有吃飯麼，這麼晚還不吃，你本來胃就不好，現在菜都涼了。”

“不會的，我已經將菜過了一道鍋，吃飯吧。”

“嗯。”

客廳的燈亮了，眼前的一切都是那麼的熟悉。平日裏最普通的食材經過母親之手都會相應提升它的價值，而也只有母親的佳作才能永遠勾住我的胃。母親給我盛了滿滿的一碗飯，熱騰騰的霧氣跟隨着燈光的通道，慢慢消失在這個寒冷的季節裏。透過這霧的通道，我發現母親的雙眼有些泛紅，我不知道這段時間發生了什麼。

“媽，你的眼睛怎麼了。”我好奇地問。

“什麼怎麼了，我的眼睛很好啊。”母親刻意提高了嗓門。

“你的眼睛怎麼紅了。”

“哦，剛纔做飯的時候煙太大，眼睛肯定是紅的。來，這塊是魚中最嫩的地方，很好吃，你小的時候最愛吃了。”母親臉上又重拾昔日燦爛的笑容，我從母親臉上感受到了她的滿足。

廚房，難道是那個時候？我穿鞋的時候，她呆呆的望着我，我看見母親的眼眶有些許溼潤，由於燈光太暗，我也沒有太在意。但是此時此刻，我心裏的漣漪漸漸泛起，爲什麼我這麼笨呢，母親的忙碌爲的是什麼，爲的不就是我能陪她好好吃一頓飯麼，爲什麼我卻總是拖延時間，讓這個小小的心願得不到耕植了。

其實母親的這個小小的心願很早就開始萌芽了，從我剛種下漂泊的種子開始，這個心願就一直在成長。如今我已經回來，一句句“媽，我在外邊見客戶，不回來了”深深地戳傷她堅強的心，想到這，無法承載的愧疚已經從我的心裏溢出。

無意間，我看見母親的頭上已經有幾絲白髮，想起母親這麼多年的忍耐與獨處，是需要多大的勇氣，這種默默地付出，不需要豐厚的回報，圖的只是那個小得不能再小的心願——陪她吃頓飯。

“媽，你的頭上有幾根白髮。”我放低的聲音有些微顫。

“能不有麼，我都老了。”

“你還這麼年輕，我給你拔了吧，你會再年輕二十歲。”我嬉皮笑臉的說到。

“再年輕20歲？那我不是成了你的姐了麼。”

“哈哈，姐！來，你也多吃菜。”我們不由地大笑起來，母親笑得如此天真可愛，這是她應有的笑容，希望這孩子般的笑容不會像那陳舊的照片隨着歲月的痕跡慢慢變黃，逐漸變得模糊，最後發黴了。

我最後只想懇求時間，希望你能慢些吧，因爲我的母親把她的青春都給了我，她頭上的白髮就是證據。我希望能夠陪母親多吃幾次飯，希望你能滿足我這個小小的願望，哪怕用我的青春作爲交換條件。

看着母親的幾絲白髮，想着她的付出與回報不成正比，想着她昔日的心酸苦楚，想着她半載的孤獨，卻無一點抱怨。因爲她有一個讓她引以爲豪的兒子。可是我卻不能滿足她小小的願望，這樣的悲痛好似千萬把鋒利的長劍，深深地扎進我靈魂深處，讓我心中的海面永遠不能平靜，我的眼眶溼潤了。

夜裏我打開了我的手機，發現今天是農曆二十七，恰好是母親的生日。無形的錐心之痛裹挾着無數把刺刀，如潮水般洶涌而來。我多麼難受，今天是你的生日，我現在才發現，我有什麼資格做你的兒子。就在今天，我居然兩次傷害了我的母親，一位善良、稱職的母親，我不僅沒能如意的完成你的心願，還忘記了不可能忘記的日子，我的良心備受煎熬，我該怎麼向你訴說，一切的一切。

父母對待她們的生日如同空氣，從不在乎，因爲他們已經將整個生命奉獻給了全世界最偉大的事業——爲了子女默默奮鬥。

漫長的歲月長河中，他們學會了容忍，逐漸接受，最後習慣。容忍了我們的離開，接受了我們賜予他們的孤獨，習慣了獨自承擔。我也想了許久，唯有這永遠的陪伴，能夠給予母親一絲心靈的慰藉。我只希望"你養我長大，我陪你變老”，千萬別讓愛泯滅在匆忙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