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的果樹園散文

哥哥是個普通農民，一年四季躬耕于田野；哥哥又是個業餘的“園藝家”，不僅把自家的菜地變成果園，而且把栽種果樹的“愛好”，擴展到自家門外，常在田間地頭的空地，撒上果核和松子。

哥哥對花木的情感，起初確實是出於“愛好”。從青年時起，他就是個遠近出名的“花癡”。每年他都在窗外，栽種奇花異草。令人驚異的是，在鮮花盛開時節，他竟然端着飯碗，蹲在花叢中，一面欣賞鮮花、聞着花香，一面津津有味地進餐。

上了年紀之後，隨着人生閱歷的增加，他對花木的情感，也由個人的愛好，提升到綠化環境、造福子孫的層次。

他進一步拓展栽樹範圍，在村北防洪大堤兩側植樹：臨河的一側，植耐水沖刷的灌木；面村一側，植經濟性性的果木。

哥哥在五年前過世了，他親手栽種樹木的長堤，也成爲家鄉一道亮麗風景線——綿延數裏的袋狀果樹園。

哥哥生前，每到春暖花開時節，整天在花香四溢的長堤上流連忘返。哥哥生前對花草樹木普遍愛惜，這是毋庸置疑的；不過，他疼愛有加的是窗前一棵櫻桃樹。他不止一次對我傾訴過，面對盛開的櫻花，他激動和感動的情景。哥哥雖然只讀過小學，但卻是一個極富“小資”的情調的性情中人，激動起來語言中的詩情畫意，若不是親眼得見，實在是難以置信的。

他說：“這棵櫻桃樹是我和你已故的.嫂嫂，在五年前親手栽植的。剛栽下時，它只是一根弱小的樹苗兒。可是，一路瘋長，幾年間枝葉覆蓋了半個庭院。每年5月初旬，幾場春風拂過，白花花軟綿綿的一樹櫻花，便靜悄悄地出現在窗前。彷彿突然闖進門來的嬌客，那麼嬌羞膽怯，又那麼楚楚動人！常言道‘花爲悅己者榮’，將來也我走了，待到每年5月，那一樹櫻花爲誰開呀？到那時，那悄然綻放、又默然謝落的櫻花，也將成爲我這個大去之人的牽掛呀！”

去年回鄉省親，我看到他生前鍾愛那棵櫻桃樹，依然枝葉繁茂，睹物思人，不覺悽然；但是，想到哥哥生前營造的果樹園，忽然腦海裏閃現出“不朽”二字。

記得，愛因斯坦老爺子對生命的不朽有個獨到的看法。他認爲，所謂生命的不朽，就是指與該生命個體相關聯的事物永恆存在。

這種與生命個體相關的事物，就是生命個體變相存在形式，它包括生命個體的行爲及其後果。假如生命個體的行爲及其後果，無論在其生前還是沒後，都不會被時光所磨滅；那麼，他就在自己事業的永存中，而獲得個人生命的不朽。

這樣，縱然他（或她）離開人間，作爲其營造和關愛的對象物，依然永世長存，並且不斷地影響他人；他（或她）的生命也就永垂不朽。

我想，儘管哥哥已經謝世，但他生前親手營造的果樹園，依然長存於世、造福子孫；因此，哥哥的生命信息，仍舊在他的果樹園中，宛如花草樹木，綿延永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