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愛你成爲習慣散文

有些事，不是說忘記就能忘記的。

清冷的秋天，泛黃的樹葉凋零的掛在樹梢，有風吹過，發出嘩啦啦的響聲。我伸出手，五指慢慢的滑過樹幹上那被刻上去的烙痕，深深淺淺，割疼了我的心。

洛言走過來，輕輕的幫我批上外套，他說：若，你要學會放下和忘記。人可以回憶，但是不能死在回憶裏。

我把頭輕輕的靠在洛言的肩膀上，從乾澀的嘴脣裏吐出：有些事，有些人，不是說忘記就能忘記的。例如洛陽那兩個字，已經深深的刻在了樹幹上，刻在了我心裏最深最疼的地方。我沒有辦法說：我忘記。

我的少年，你現在好嗎？我的少年，你會不會知道，其實我很想你。

我記得洛陽第一次牽我手的時候，是七歲那年學自行車摔倒的時候，洛陽放學回家碰見。左手插在褲帶裏，微笑着對着我伸出右手。午後的陽光溫暖的照在他臉上，薄薄的一層金黃色，閃爍的耀眼的光芒。那是我見過最溫暖的微笑。而如今，那笑只給了別人。

年的情人節，我收到了洛陽火紅的請帖，他瀟灑的字體在我面前影射出了絕望。我才知道，我們的愛真的已經死了，我也已經全部變成了曾經。我看着你和新娘幸福的婚紗照淚流滿面，眼淚滴在照片上，模糊了你的容顏。你早就已經走出了屬於我們的愛情，而我卻仍在裏面尋找那些所謂的曾經。

我說：洛言，我們去參加絡陽的婚禮吧！他一定想我們祝福，可是你一定要陪我，我怕我會忍不住。我怕看到他幸福我會哭。

洛言精緻的面龐顫動了下，抖了抖嘴脣卻什麼都沒有說，只是點點頭，輕輕的將我攬入懷中。

這個世界上，總是有那麼一些人，活在自己的牢籠裏。

例如我，例如洛陽。我記得那天，陽光也是那麼明媚。我微笑的擡起頭說：洛陽，我喜歡你。洛陽明媚溫暖的笑容就突然的停了下來，把頭偏過去，我看着他好看的側臉，聽見他說：若，我心裏有人。他說你很好，只是，我心裏先有了她。

那一刻，在天與地的距離之間，我墜落。可是我仍然苦笑着咬着牙，“洛陽，我喜歡你，就算你心裏有別人，我還是願意喜歡你。給我個機會可以嗎？不要讓我死的這麼不值得，連努力的機會都沒有。”

倔強，往往就是很重的傷，只是，人總是那麼的倔強不怕受傷。

洛陽看着我，眼淚溢滿了眼眶，他嘆了口氣走過來，輕輕的給我擦去淚痕，他說：若，何苦？

何苦？那麼洛陽，你又何苦活在回憶裏。

“有些人，不是我說忘記就能忘記的。若，愛我你要做好心理準備，我不知道能不能忘記。”

當愛成爲習慣，分開就是很重的傷。可是洛陽，我想治療你的傷。我不怕受傷，我只是希望能和你一起去承擔那些。

我記得最後你輕輕的點點頭，然後牽着我一路回家，沒有再說一句話。我明白，你的心裏也是那麼的沉重。畢竟我們認識了那麼多年，你不忍心傷害我絲毫。

有些感情，不是愛情，卻能冒充愛情。洛陽，你從來不愛我。

我們一起的日子，你還是喜歡那麼明媚的微笑，你笑的時候是沒有聲音的，嘴角很輕易的翹起，露出白白的小虎牙，眼睛裏卻從來都有層憂傷，抹不掉的痕跡。

2006年春天的時候，我們去山上踏青。走過這顆梧桐樹旁邊的時候，我執意停了下來，我說，《梧桐雨》那個女主角，那麼深愛那個男子。洛陽，我就是那個時候喜歡了梧桐，它的葉子，那麼的像手掌，紋路錯綜複雜，看不到未來。

小心翼翼的，在它的枝幹上刻上了：洛陽。這兩個字。真的，我很小心，一筆一劃我都要刻好久，我把它同時也刻進了心裏。因爲洛陽，我希望愛你，是我一輩子的習慣。

洛陽看着我，不阻止也不勸誡，就那麼安靜的看着我刻完，等我轉身的時候，送我一個淺淺的微笑。洛陽走在我的左邊，聲音隨着腳步一起發出，他說：如若，你真傻。

愛情的世界裏，都是傻瓜。你愛那個人多過你自己的時候，你也便成爲了傻瓜。無所謂，只要能夠和你在一起，成爲傻瓜又能怎麼樣。只要能夠在一起，我只想和你在一起。

“可是若，感情這個事情，是不能冒充的。愛一個人，是別人不能替代的……”

我伸出手擋住了他繼續說話，“求你，別說，我寧願去做個傻瓜，求你，什麼都不要告訴我？”眼淚不自覺的流了下來，從眼角一直流到嘴角，滲入了嘴脣到舌尖，好苦。

從七歲那年，摔倒中你扶起我，你就在我心裏了。愛你，已經成爲了我戒不掉的習慣。

有些人，是永遠都替代不了的。正因爲這樣，我治療不好你的傷，只能在你難過的時候陪着你悲傷。只是你說，你要離開了。

洛陽生日的時候，我們一起去KTV唱歌，我看着洛陽深情的唱完了陳奕迅的《K歌之王》:“我已經相信有些人我永遠不必等 ，所以我明白在燈火欄珊處 ，爲什麼會哭….”看着洛陽淚流滿面。第一次，洛陽失控的哭了。洛陽喝醉之後靠在我懷裏，嘴裏輕輕的呢喃：你不會相信嫁給我你會有多幸福。

我才知道那天，洛陽深愛的雨軒嫁人了。所以，我的洛陽淚流成海。他曾經說過，不去打擾是他爲雨軒能做的最後一件事。只是我知道，不打擾不代表他不想念，不打擾不代表他已經放下，只能證明，他更加的深愛。

他在日記本里寫下，放開你，是我能爲你做的最後一件事。那天晚上，我靠在他的牀邊，看着他憔悴的面容，深深的眷戀。放開你，是我能夠爲你做的最後一件事。

所以當洛陽說要離開這座城市的時候，我笑着說好。這次，我沒有哭。最後我看着你離開的時候，我還是沒有哭。這個城市已經沒有了你的`留戀，你一直等的那個人沒有回來，你已經夠堅強的等待，當等待已經沒有意義的時候。所以你要離開了。

我和洛言去送洛陽，在機場裏，洛陽回過身來抱住我。他說：若，你一定要好好的，不要學我，死在回憶裏。我說好，然後溫柔淡然的微笑。

你走以後，我把簽名改成了：有生之年，做個風華絕代的溫潤女子。

洛言待我很好。我們三個是一起長大的。洛言是洛陽的哥哥，一直那麼安靜的看着我們。

年的情人節，我收到了洛陽的請帖和婚紗照，新娘是個陌生的女子。或許，陌生才能讓我安心。彼時的洛陽，眼裏的悲傷還是濃的化不開，卻微笑已經很燦爛。

我想去看看，你是不是真的幸福。僅僅就這樣。

洛言看着我，點點頭說好。半夜裏，我起牀倒水，看着洛言睡在電腦桌前，屏幕的光閃爍着，在黑夜裏顯得特別的迷惑。拿了毯子，輕輕的蓋在他身上，瞥見電腦上的文字：當愛成爲習慣，分開就是很重的傷。只是在你傷的日子裏，我依舊願意隱藏起我的悲傷，陪你一起走。

我轉身離開，回到牀上，捂着被子狠狠的哭了起來。當年，我也是這樣的愛下去。愛情成爲習慣，不是說忘記，就能忘記的。不是說放下，就能放下的。

我一直想走出來，只是當走到和洛陽一起走過的街道的時候，看到和洛陽一起看過的文字的時候，遇見和洛陽一樣有着乾淨笑容的男子的時候，都會忍不住的想起我愛的那個少年。

不是刻意的想起，就是刻意的想忘記。

我看着洛陽穿着白色的燕尾服，站在牧師前面看着新娘一步步走過來，眼神裏很安定。周圍的人都在鼓掌，滿滿的祝福。那個畫面，是唯美的幸福。

婚禮前一晚，我和洛陽在長椅上坐了很久。我一直沒有說話，安靜的聽着他說。他說累了。等的人最後還是沒有回來，已經筋疲力盡了。他說：若，你要幸福，你要相信，愛情不是習慣，你要學會珍惜。

那麼多年過去之後，我發現雨軒結婚給了我最後的絕望。我才明白，其實我一直期待的就是她幸福。只要她幸福，那麼給她幸福的那個人是誰已經不重要了。我能爲她做的最後一件事，就是學會釋懷。

當我看着她幸福的和別人走上紅地毯的時候，無論我覺得她嫁給我會是怎樣的幸福都不重要了，她已經選擇了別人。無論我多想給她幸福也給不了了，那麼，愛情走掉的時候，學會放下。

洛陽走了，長椅上面遺留着他的餘溫，我慢慢的躺下來，感受着那最後的溫暖，蜷縮在長椅上，閉上眼睛，爲我們的愛情留最後一次眼淚。

看着他們走上紅地毯，看着他們幸福的微笑着敬酒的時候，我終於能夠鼓足勇氣說：祝你幸福。我的少年。我已經相信有些人我永遠不必等 ，所以我明白在燈火欄珊處， 爲什麼會哭 ！

回來的時候，我又去看了梧桐樹。才發現另一棵梧桐上面也深深的刻着：如若。

愛情裏，到底誰做了誰的傻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