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韻隨筆散文

“凌波仙子態娟娟，瓷鬥親攜相對看。偶向花前弄花影，滿窗風雪不知寒。”這首詩是大清朝進士李仙福吟水仙而作，說的是水仙隆冬盛開的情態。隆冬之時，北國寒風凜冽，落木蕭瑟，一片肅殺之象。

北京香山植物園，昌平的梅園，崇文門角樓下都種植許多品種梅花樹，也都是從南方引進的。在北京梅花開放的時期是陽春三月，從心中的意境上講就差了許多和桃花杏花幾乎是一般模樣，不知者似乎就分辨不出來。許多梅花是開了，開得也很美，可雪你呢？這個季節北京根本就不可能下大雪，所以天地之間總會有許多的遺憾之事。

水仙花則不同，一個淺瓷盆，幾許清水中幾株翠綠潤澤的水仙生機盎然，即便是不見花時也是滿屋春色清香四溢，那淡雅的清香相伴於你，也讓您的身心沉浸在晨曦晚暉的春色中，若端坐在椅子上，手捧一本小說在讀書中走過寒冬，此情此景許有詩文道；“夕窗明瑩不容塵，白石寒泉供此身。一派青陽消未得；夜香深護讀書人”天然去雕飾，清水出芙蓉的水仙，一襲素衣，莖潤葉翠、白綠分明、淡雅可人，尺餘之高卻也生得嫋嫋婷婷，層韻有致濃淡相依，如水月之淡遠，如清風之溫柔令人傾慕。

要說起來青山充其量認識幾個字，也喜歡看那幾本閒書，更談不上是讀書之人，雖無紅袖添香之福卻有水仙相伴左右有那種失之東隅收之桑榆的幸福感，一介平民我心足矣。自寫；一幾一書一水仙，一人一室一陶然，自批；擀麪杖吹火，朗聲大笑爾。平民就要找平民的樂子，草根也會有自己的春天。

水仙在南方較爲普遍，古時候稱其爲“雅蒜”。中國最好的水仙當屬福建漳州的水仙，上海崇明島也有水仙。水仙分爲兩種：單瓣，花冠色青白，花萼金黃色，花形如燈盞，花味淡雅清香，花名曰“玉臺金盞”另一種花重瓣，花瓣十餘片卷在一簇，花冠下端顏色微黃，而上端淡白，曰“玉玲瓏”漳州八大勝地之一園山東麓出產的水仙則是得天獨厚品種尤爲珍貴。民謠中唱道“園山十八面，面面出王侯。一面不出侯，出了水仙頭”水仙花分屬於石蒜科。佳品有，金盞、銀臺、儷蘭等。

我打小就喜歡花，可能是受院子中高奶奶種的那幾品西番蓮、美人蕉，太陽花的影響。喜歡歸喜歡可是到了冬天北京城裏除了蒼翠的松柏之外幾乎就沒有什麼綠色的植物，中山公園唐花塢的暖洞子裏到是有不少花卉，春節之時也舉行花展可看花也需要花錢賣門票，幾十年來每年的冬天從未到唐花塢看過花展。

母親每到冬季就會將幾頭大蒜的外皮剝掉用一根細蔑兒將大蒜一瓣一瓣穿起來，只穿蒜肉不能傷及蒜芽而且一定要蒜芽朝上擺成形成圓圈狀放到瓷盤裏，一個瓷盤可以放三四圈的蒜串擺放在向陽的窗戶下再倒上一些清水就可以了，無須幾天嫩嫩地小蒜芽就會竄出來半個月後就會長到一紮多高。綠瑩瑩的青蒜芽在溫煦的陽光下生機盎然顯得格外嬌嫩，似乎春天就在我的眼前，就在小平房內。

嫩嫩地青蒜一旦切碎屋子散發着那特有的蒜香味，吃麪條時可作爲菜碼和大蒜瓣味道迥然不同，炒豆腐是放上一點格外的鮮香，就是來上一碗熱白開水倒點醬油，幾滴香油，放上幾根切成寸段的青蒜芽，一碗別具特色的高湯就做成了，民間對此高湯有一個非常好聽的名字“青龍過江”不怕您笑話，就是現在我有時還會做一碗青龍過江的高湯，不過蒜芽已經換成了香菜更不會放上幾根，香油也不會是幾滴了。

尤其是退休以後看到別人養花我也效仿起來，養了幾品君子蘭、朱頂紅、還有綠蘿，但不大愛養南方的花卉，因爲南方花卉在北方不易成活，我曾買過一盆潔白的梔子花沒三月就彎回去了。倒掛金鐘的花蕾由於室內的溫度不夠紛紛舍我而去，不知何故前幾年也是步梔子花的後塵嗝屁着涼大海棠了，只有皮實耐活的秋海棠花，依然在陽臺上獨自爭豔。

不知是偶然還是緣分，我喜歡上了水仙花也算是冥冥中的.天意吧。一天我從挑着擔子賣水仙的小販手中買了幾塊不大的水仙根莖，還特意跑到官園的花鳥魚蟲市場爲水仙買了一個青花的長圓型的瓷盆，有點愛屋及烏意思吧。在這之前我也只是聽說過水仙花，至於水仙花生得何等模樣都不清楚，就是覺得我就應當喜歡水仙花。

唐朝之前幾乎沒有詠誦水仙之詩文，宋人黃庭堅乃是詠誦水仙第一人。寫詩讚道“借水花開自一奇，水沉爲骨玉爲肌。”自此之後吟誦水仙花的詩文才逐漸的多了起來。水仙置於斗室靠近陽臺的地方，在晶瑩蔥綠襯托之下花朵雖小卻極其賞心悅目，玉白之莖翠綠之葉白花黃蕊雖尺餘之高卻也相得益彰。讀書之中暗香浮動，那縷縷清香時斷時續、時有時無，時濃時淡，時遠時近縈繞於室，花色喜愛有加，花香則是令人心曠神怡。室雅何須大，一瓷盂淨水，幾品水仙足矣；雅興、雅意、雅情、盡在其中矣。您千萬別見笑，青山此刻又犯了酸文假醋的老毛病。

黃庭堅寫道“得水能仙天與齊，寒香寂寞動冰肌。仙風道骨今誰有，淡掃蛾眉簪一枝。”神清骨秀、素姿芳潔的水仙在另一首詩中被讚道；“淩波仙子生塵襪，水上輕盈步微月”從此水仙又多了一個雅號“淩波仙子”望着桌子上飄逸清奇的水仙花玲瓏疊翠間頗有些仙風道骨之像，久久凝視而百看不厭令人仰慕不已。就連大清朝的乾隆皇帝也不甘落後，爲置於書几上水仙花寫道“羣花只在軒窗外，哪能移來几案間”水仙，花形素雅在羣芳百卉中顯得格外清高孤潔。冷香豔美，白花黃蕊長期置於水中，盛開於冬日。楊萬里寫詩誦贊水仙花；“韻絕香未絕，花清月未清。天仙不行地，卻借水爲名。”一瓷鉢淨水，幾枚素雅的小石子相伴左右也成就天地之精靈。

人們常說“一方水土養一方人”此言不虛，在中國好像植物和地名已經渾然一體了。一提到到南國的旖旎風光就會想到花紅似火的紅棉花；春日裏看到花朵嬌豔嫵媚的牡丹花您就會想到中都洛陽和那句詩文“唯有牡丹真國色，花開時節動京城”；而旅遊到了雲南就會想到如火如荼盛開的茶花；當讀到詩文“疏枝橫斜水清淺，暗香浮動月黃昏”時，您就會想到西子湖畔孤山水岸邊的梅花；聽到頌讚雪白聖潔雪蓮的歌曲時，您就會想到西北邊陲千里冰封的崇山峻嶺；看到綠影疊翠，花韻嫣然、綽約如玉的水仙花立馬兒就會想到的閩南漳州，水仙佳品非此地莫屬。

古代傳說伏羲之女洛神，乃水中女神化身爲凌波仙子降臨人間，而水仙花就像寂寞清高的美人“瘦影正臨清水照，卿須憐我我憐卿”的詩文也帶來N個愛情的遐想。水仙花，嫩白應欺雪、清香不讓梅、盛開於隆冬，隨遇而安無論茅屋陋室、明殿高堂、我行我素開自己的花，無私無惜將美麗展示人間。就有了一句“可惜國香天不管，隨緣流落小民家”之詩文。水仙之花雅俗共賞豔美孤高素潔，隆冬之際一盆水仙淡雅素顏的花朵，會給斗室帶來濃濃地春意。隆冬之季花紅寥落之時也只能貓在家中看書，雖無紅袖添香，卻有案頭水仙相伴於吾。其淡淡的清香，素雅的倩影，縈繞在心間，令人心曠神怡。

要說水中的花卉能和水仙花媲美的唯有蓮花了，一個是花開素雅、清香益遠、神韻嫣然，花開六月號稱“水宮仙子”的荷花；一個嬌黃半嫩、冰清玉潔、幽香散漫於寒冬，冠名爲“凌波仙子”的水仙。周敦頤在“愛蓮說”中寫道“濯清漣而不妖，中通外直，不枝不蔓，香遠益清，亭亭淨植，可遠觀而不可褻玩焉。”此語說的是蓮花，亦可用在水仙花之上。不管別人怎樣的說，青山就是這樣認爲的。佛家選擇了吉祥淡雅的蓮花爲寶座的吉祥花，而同樣“濯清漣而不妖”的水仙花則充滿着曼妙無窮的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