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可爲師散文
陶行知先生曾說：“學高爲師，身正爲範。”這一句成爲很多學校推廣給教師的座右銘。真的學高就能爲師，學低的就不能爲師嗎？
一個女人，一手抓着孩子，一手拿着竹片，一邊狠狠地抽打孩子，一邊罵道：“讓你懶！讓你懶！放假了，喊你煮點飯你都不煮！養你娃兒有何用！”被打的娃兒一邊躲着，一邊哭着，不敢還嘴，只是圍着母親繞着圈，努力躲避着雨點般落下的竹片。他那被抓着的手臂就像一根繩子，那家長就是套着繩子的柱。捱打娃兒繞着這柱轉着哭着，就是沒法擺脫此刻兇狠的柱，你看他轉多快，那柱也轉多快。反正躲不掉那竹片的懲罰。那就哭吧，哭大聲點，這要好受一點，能減輕痛苦的，除了大聲的哭還有啥法呢？誰叫你是小孩呢？
這個母親是幹什麼的？是白天黑夜都在麻將桌上泡的。有人去過她家，家裏髒亂得就像農村裏的雞窩。她從來不煮早飯，捱打的孩子很多時候沒吃早飯就上學了。你看，那孩子瘦得多可憐！臉上一張皮，手杆像枯竹棒，哪裏有一點肉？可就是這樣的母親卻可以教育孩子甚至打罵孩子，你咋辦？這位母親的“學”無論如何似乎比這個孩子高的。
一羣老師圍成圈子，邊吹牛邊聊天，煙霧在他頭上嫋嫋。他眉飛色舞地說着，口若懸河，“啪”，一嘴口痰從他嘴裏一起飛出，吐在地上。你最好不要低着頭走路，千萬不要進辦公室，因爲你看見這些口痰也會噁心地要吐。
辦公桌前“吹煙嫋嫋”，完了，指頭一彈，那菸頭瀟灑地躲到牆邊；一聲咳嗽，那口痰不是跳到地板磚上，就是掉在近牆腳的牆磚上；你會不吐嗎？你悄悄的，不要讓這老師發現，到他教室門口聽，他正在罵學生呢。罵學生亂丟紙屑，亂扔瓜子皮，亂扔零食袋。原來，他班上的衛生最差，被校長罵了。你運氣好一定會聽到他的學生在下面嘀咕：“說我們，不說說你自己。”當然不敢讓老師聽到了。可就是這樣的大人，就沾了一個“大”字的光，就可以罵人教訓人，而那些被罵者就是沾了一個“小”字的黴運，只有捱罵的份了。
這些老師的“學”不比他的學生高嗎？
看到這些，我想起了一件事。
那年，孩子他舅——也就是我那舅子——回來過春節，春節完了要回東莞，一家老小包着車子送他到成都飛機場。我平生第一次有幸目睹了機場外的風貌。給我留下深刻印象的，不是那些宏偉的建築，而是那些地面。
車輛多，但不擁擠；車場很開闊，地面很乾淨，沒有灰塵，更不要說垃圾了，可見清潔工人是把這地面當着給自己的嬰兒洗澡一樣打掃呵護的，是費了心血的。只是偶爾一輛車開走，車肚皮下會有一點吃物殘渣或包裝的東西，雖是少許，看着也不怎麼舒服，就像久了不回農村老家，一進家門，看見地上一泡雞屎那麼不舒服。
當時我就想，要是這點垃圾也沒有該有多好啊！要感激的是我們那些可敬的清潔工阿姨。她們年齡可能比你小，你還是叫阿姨吧，誰叫你那麼不懂事，要丟垃圾呢。說你不懂事，你又知道往車肚皮下面丟，你就是不知道丟在你車上的一個塑料袋裏，偏偏要讓這些阿姨來教訓你一下。可你的運氣太好了，比上面說的孩子和學生運氣好多了，那清潔工阿姨來啦，來得很快，可以說你車一動她馬上就到了，原來這阿姨早就看到你往車肚皮下丟東西了。可她沒有教訓你，而是很快清除了你車走留下的垃圾。唉，闊氣的公民，要是不讓這些阿姨那麼辛苦該多好啊！開着豪車的車主啊，你在反光鏡裏看到阿姨像給小孩子揩屁股一樣爲你清除垃圾的時候，你臉紅了嗎？你心咯噔了嗎？
孩子母舅進了機場，我們一大家子就由着孩子玩，也便有幸被孩子帶到了我從未到過的成都猛追灣的遊樂世界樂園。剛進大門，頭頂上便是各色美麗的風箏裝飾着天空，我的媽呀，原來是風箏展，我還從來沒見過這麼多風箏呢。不過引起我更大興趣的不是美麗的風箏，而是風箏下的地面。地面是泥土的，不是想象的水泥路面。路旁的左邊是草地，在草地的旁邊是一片樹林，林中的泥土地面潔淨，無渣子無飛土，讓人快活，工人們夠辛勞的了。到了遊樂玩區，除了遊玩用具外，道旁是見縫插針的吃食攤。玩區的標語很多：“請珍惜我吧，我會給你快樂。”“請愛護綠草吧，草的生命同人的生命一樣重要。”“人生‘三大件’——文明、環保、生命。”……標語中沒有命令懲戒，很親切很舒服的。
遊至一處，便見兩位中年人牽着一小女孩，各拿着一罐飲料，悠閒地品着，走着。待到一玩處，小女孩一家要上游玩工具了，她父母隨手把飲料罐摔至一邊，小女孩急忙撿起。我很奇怪，小女孩喜歡收集這東西？看那飲料罐，圖案造型並無別緻處。他們要坐的`是翻滾列車，這些東西不可能帶上，她母親要她丟掉，小女孩不肯，四周望着，見前面有兩個垃圾桶，趕緊跑了過去，扔在桶裏，拉着父母的手，笑着鑽進了列車裏。
我心裏一顫，顫得很厲害，甚至有點頭暈。待血液平靜後便是一陣快活。多可敬的小女孩，是誰教她的呀？肯定不是她的爹和媽。我想着，陪着孩子走着看着玩着。我的孩子也要飲料，喝完後他揚起紅紅的小臉問我：“爸爸，把飲料瓶丟在哪裏？”我可不敢說就丟在地上。我四周瞧瞧，沒有垃圾箱，便叫他給我。於是，孩子玩着，我拿着這於我無益的飲料瓶。走了好一陣，有了一個垃圾桶，我抱起孩子，他拿着飲料瓶扔了進去。
回家奔馳在高速路上，看見了身着杏紅衣服的婦女們在掃着路面。我似乎明白了：城市的潔美不光要掃街掃路的工人，更要小女孩這樣的人啊！我突然想到了陶行知的那句名言：“學高爲師，身正爲範。”學得多學得好的是誰呢？全是我們這些“大”人嗎？我們這些大人身正嗎？我們還是讓小女孩這樣的孩子爲師爲長吧。不要以年齡爲驕傲，動物裏面壽命比人長的太多了。你放不下面子嗎？那就讓你的年齡和行爲品德一起長吧，超過了那些孩子，你就取得了爲“師”爲“長”的資格證書了。
記住，同志，要長得像那樹苗一樣快，因爲人的壽命不長呢，如果到了壽終正寢的那一天你還沒有取得給三歲孩童“爲師”的資格，你就不……還要記住，必須讓它長得像大榕樹那麼茂盛，這是要蔭庇子孫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