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處告別的散文

[一]

終於，光陰邁着沉重的步履，慌亂不堪，走到了這個季節的最後一日。

你呢，是不是已經做了決定？轉身離開，輕輕的，無聲的，離開這個讓你感覺冰冷的城池，我不知道，你還將飄向哪裏，哪裏纔會是你的停留？

你說，選擇離開是最好的。因爲，時間是最美的顏色，只是所有的美麗都是有代價的，愛上自己眼中越美的東西，付出的代價也就越大。

或許你早就知道，不容易在乎的人，一旦在乎了，就註定會是個悲傷的結局。

我知道，你並非一個涼薄之人，雖然這個世界很多事情在你眼中都不是那樣的重要。不悲，不喜，不怨，不恨，當一種緣分確實走到了盡頭，終要選擇告別……

無處告別，那就在心裏說一聲“再見”吧。以此，爲之前的濃郁，爲之後的淺淡，爲這一場盛大繁華的相遇，畫上一個句點。無論這一路會走多遠，漂泊多久，到最後一定會明白一個道理，無論這段相遇相知的過程有多長，它總要落幕。

[二]

無處告別。終要告別。

有時候，沉默也許真的是必須的，這是時間給予的最大代價之一。有一位哲學家曾說：“人類終其一生的痛苦都來自於分離……”換句話說，再美好的告別，終究也只能是一個帶着疼痛的字眼。

在我的意識中，告別不是再見。再見，只爲了這次分手之後，可以在下次更好的見面，再見，讀着終究還是帶着一點兒溫暖的`字眼。而告別呢，可能是遙遙地在心中，道一聲“珍重”之後便從此天涯永隔。

從此，心裏隔了一片海，那片海，也許就是爲了容納那些生命中厚重的悲涼，這樣的告別，若不是親歷，又怎能體會。羅大佑曾經站在岸邊，望着那片海岸線，用他那沙啞嗓音的嘶吼着：“告別的你我，分開的理由，終不須訴說出口……”

他的歌聲唱着他的痛，那種痛如海那樣深，永遠也找不到出口，就好像人生中經歷過的這樣那樣的告別是隱忍的。儘管誰都知道，人生的宴席再過華麗，終會有散場的一天。

每一個告別的意義，是那些留在意念中悲哀的永恆，很多人都不曉得，那所謂的永恆，不過都是用謊言搭建好的沙堡，從斑斕到幻滅，滄海桑田，不過是一個瞬間。

[三]

告別的意義，最初的體驗來自於九十年代末年風靡一時的影片《泰坦尼克》。在影院的大銀幕上，很多觀衆的眼睛裏都含着淚，看着傑克用盡最後的力量將露絲推上了木板，而他的身體浸泡在那冰冷的海洋裏瑟瑟發抖。露絲用絕望的眼神看着傑克，撕心裂肺地說：“我愛你，傑克……”傑克卻微笑着搖了搖頭說：“別這樣，你將會得救，會活下去，會生好多孩子，子孫滿堂，你會長壽，是死在溫暖的牀上而不是在這漆黑的夜裏……”

在影片裏，傑克告訴露絲，這還不是告別的時候。

時隔多年，再想起那個鏡頭，才發現這樣的告別並不是完全的疼痛與悲傷，因爲我真的感受到了，傑克脣邊的輕語低喃在絕望的告別中飽含了對愛人無限的憧憬與希望。真正的帶點疼痛的告別是無聲的，只在心裏，就算內心如翻江倒海般洶涌，也要在臉上笑着，留下一地長長的碎影……

驀然發現，生命真的是一場極其悲苦的旅行，只有一個理由就可以讓兩個人相愛，卻有太多太多的理由讓兩個人相互告別，最後離開……

不是因爲不愛，而是因爲原本明媚的心逐漸變成了一抹珠灰色……

是誰說，生命中所有的精心鋪排，到最後也都只能是一次黯然神傷的落幕罷了。

[四]

無處告別，那些朝朝暮暮間傾注的情，都只能在終要告別時平添與之初相見時的悵然與愁楚，相遇時的欣喜、告別時的疼痛，都必須由一個人承受，一個人消磨。

很多時候，一想到告別這兩個字，腦海裏便會出現電影場景裏那些揮手的鏡頭，那些追趕火車徒勞的奔跑與猝不及防的冷槍，那些經典的告別場面如同一片寧靜的沼澤，總是埋伏着蒼涼的手勢與千言萬語的過眼雲煙，而那些曾經的愛慕，卻早已經無處告別，無處再見。

無處告別，無處再見。終有一些告別，是笑不出聲、樂不起來的。我總認爲，告別的背後，滿滿的全是傷感。無處告別，許是一場獨角戲吧，戲裏戲外，導演、演員和觀衆都是自己，獨自一人上演着告別的劇目，自己爲自己鼓掌，獨自悲傷，然後獨自漂泊。

不是所有的付出都能有回報，而期望卻往往會變成絕望。這些，都令我們措手不及。

望向窗外那一片繁花盛開的世界，是誰無情地蹂躪了這一場花事？又是誰比我明白，繁華落盡，便是曲終人散，無人收場。

無處告別，便可以解釋所有。

[五]

心緒，仍是一種悠然的寧思，此時此刻，我需要一縷風來吹散我心頭的烏雲。

在憔悴的日子裏，我只想收穫一份安靜，以此整理紛亂的思緒，讓所有的浮躁在這種溫暖的梳理下，慢慢地沉澱下來，悟出這樣的告別也是一種成長，是一種從容與淡定的磨礪。

人生那麼短，我們那樣平凡，不經意間卻選擇了一場奔赴。在那個關於奔赴的場景裏，演繹了一季班駁的歡喜……

那些歡喜，一直沉浸於繁雜的歲月裏不願醒來，最後只落得個在瞬間分崩離析。記得友人的關愛，快樂和溫暖都是需要自己來成全的。

那麼，就不要說，語言如此蒼白。

只是我跟你，無處告別。終要告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