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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莊的情懷的散文隨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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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現在,我仍百思不得其解。讓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是祖宗給這個窮鄉僻壤的村子起了個這麼既響亮,又富貴的名字——王莊。

村莊的情懷的散文隨筆

我百度過,王莊者,乃清代賜予八旗宗室王公的莊田爲王莊。既然王莊過去是八旗王公的的莊田,就說明這地是富庶天下的地方。至於我的故鄉,地處寧南山區的王莊村,窮鄉僻壤,老祖宗起這個名字,就顯得多少有些牽強附會了。老祖宗給村子其這個名,自有其理。我想大概是希望這個地兒像清代八旗宗室王公的莊田一般富庶吧。

王莊雖叫王莊,但村子的五個生產隊裏姓王也就數得着的幾家。倒是其他姓氏佔了大多數,如張姓﹑比如李姓﹑趙姓等就比王姓多得多。這些夾雜着衆多外姓的人家,子孫一般都比較多。偶爾問這些外姓人家的子孫,老家在哪,不知道,不是他們自己不知道,是他們真不知道。他們只知道,是隨長輩們搬遷到這裏來的,至於祖宗,他們更是無從說起。

這些夾雜着諸多外姓的人家,依偎在母山窪山巒懷抱中,組成了遠近聞名的王莊村。王莊村總共五個生產隊,其中有四個隊又靠着橫穿東西一條主幹道串在一起。俯瞰的話,像串在一個鐵釺上的四個緊挨着的羊肉串。還有一個隊,藏在一個叫吊溝深山旮旯裏,像是遺棄在深山老林沒人豢養的棄兒。村子的隊與隊之間又靠着樹葉經絡一樣的土路聯繫着,無論雨天泥濘,晴天揚塵,都阻擋不了村民的出行。村民從土路上出去,還得從土路上回來。

站在秀美壯麗的盤龍山之巔,縱目四望,坐落在山河鎮西北方向的這個村子,可謂南北峯嶺對峙,衆山林立。村東是去山河鎮,去縣城的唯一的咽喉要道,是無論如何怎麼繞都繞不過去的一塊硬頭。村西頭比鄰桃山鄉,我平生第一次看秦腔戲就是在那裏開始的,在山河中學上學期間,晨跑就就是在去桃山公路上進行的,桃山爲什麼叫桃山,我知道的不多,大概與漫山遍野桃樹有關吧。村南的丘陵地帶,是村子最主要產糧區,它緊緊依偎在大馬溝與之相連的小馬溝,以及大灣等大小不一山巒裏。這些星羅棋佈般的丘陵山地曾經養育多少子孫後代,造福了多少王莊人,我無法估算,大概只有歷史才能告訴後代。村正北是母山窪,坐落在它左右的是堡子山,呂家灣。過去曾經求學的王莊小學,山河中學,就坐落在呂家灣和堡子山山下。上小學時,往往抄近道走,跨過過吊河溝,繞過莊稼地,由西向東,便到了呂家灣,到了王莊小學。而去堡子山,去山河中學,就只有順着村道,或者沿村子的主幹道走,沒有其它捷徑可走。

這個衆山環繞的村子,與山河鎮其它鄉鎮一樣,點綴在稀稀疏疏樹木叢林裏。這些層次不齊,錯落有致的村舍,一直讓我魂牽夢繞。我曾擔心,我走去之後,再返回時,找不到它的行蹤。

沒想到我的話變爲既成的事實,我的確迷失了我曾經的家園。

曾經的河灘和村子,如今在我視線裏徹底改變了模樣。那條像村莊血管般的甘渭河,現在已經乾枯。村前的樹林,被一塊塊宅基地侵佔,幾乎找不出曾經是片片樹林的任何痕跡。村前打麥場,曾經日夜不停歇的水磨房,被新蓋的房舍替代。就連村子曾經的娛樂場所——村部,曾經唱戲,放電影的最重要的場所——老戲臺,此時也沒了蹤影。面前這些新蓋房舍,雖是紅磚白牆青瓦,但它卻彆彆扭扭地出現在我的視野裏,讓我悵然若失。以往,村前都是一塊塊的田地,夏時收麥,秋時秋收,無論刮南風還是北風,村莊的小道小巷都被莊稼的熟香包裹着,讓人想起來幸福無比。

現在人把莊稼的地盤都佔了,把村前的莊稼驅除出我們的視野之外。房屋倒比以往高檔了不少,但居住的人反而逐年減少,每座房屋都很孤單,很冷清,沒一點人氣。

儘管這樣,但一年中的四季還是按時到達這個村莊。春天,在殘雪的下面會頂出一個春芽;秋天,在落葉的中還有一朵花換沒來得及綻放;冬天的早晨,你會看到枯萎地楊樹柳樹上裹了一層細細密密的雪霜,夏天的中午,你會聽到在茂密的枝葉間傳出幾聲稚鳥的鳴叫聲。

也許離得太久,太遠,有些事讓我很是疑惑。明明是自己的故土,如今彷彿踏入異地。我越來越發現我徹徹底底地成爲村莊的客人。村子鄰居間發生的事,聽起來似乎那麼陌生,那麼遙遠。我絞盡腦汁,苦思冥想,也想不出問題出在哪個環節上。

漫不經心地走在坑坑窪窪,凸凹不平的村道里,碰見鄉親,鄉親總是像迎接遠道而來的客人一樣的目光迎接我。鄉親笑容可掬地問,回來了啊,我笑着說,回來了,看你哥哥啊?嗯。再問,我沒法回答,就不吱聲。聽他們帶有質疑口吻,我就不應該回來。一些認識不認識的女人,一邊奶着孩子,一邊若無其事站在自家大門口,用怪怪地神情看着我,有的甚至還聚在指指點點。說些什麼,我不知道。大概是說,這是誰誰的兄弟,某某的幾大,好些年都沒回來了,都成這樣了啊!不僅如此,就連和我一起穿開襠褲長大的夥伴,見了我,也變得客氣起來。在我遞過一顆煙,他沒接煙,而是在自個衣服上蹭了蹭手,隨機頗不自然接過煙,笑着說,回來了啊?我笑笑說,回來了。看你哥來了,我又笑着點了點頭。我心想,小時候,彼此之間不是這樣的啊。招呼完畢,就藉故躲開。也許是久沒聯繫的緣故,我也知趣地走開了。做夢都沒想到,曾經與我熟悉的鄉親,與我情同手足的夥伴,竟然陌生到如此地步。村莊玩耍的孩子,停止玩耍,吸溜着鼻涕,向我投來質疑的目光,好像我不該出現在這個村莊裏。

面前這個村子,越來越讓我陌生,越來越讓我沒有歸家感。儘管我曾在此出生長大,但它將我看做是村子的客人。在它看來,我與那些在外闖蕩,與那些移民搬遷沒什麼兩樣。可我知道,我不如他們活得灑脫,隨性。

走在冷冷清清的村子裏,看到那些鐵鎖把守的大門,望着荒草漫過牆院,莊院敗落的景象一目瞭然。那些在外闖蕩闖出名堂的,端着鐵飯碗的,均把全家戶口遷走,在城裏滋潤地生活着。家裏稍微值錢的傢什,方便攜帶的都帶走了;帶不走的能變賣的變賣了,帶不走的,不值錢的傢什便送給街坊鄰居,落個順水人情。把不方便隨身攜帶,又不能肆意處理變賣的,便丟在院落,連同荒棄的菜園,任其荒蕪。家裏原本人丁稀薄,又趕上移民,那些住不着的院落,隨着院子裏最後一個老人的離世,也就此丟在哪兒,沒人搭理,任其荒敗下去。看着這些遺棄荒敗的院落,很像是豐收後遺落在田裏的麥穗,極不負責任交給時間處理,在悽風冷雨中發黴變黑。

有時我想。人可以依仗雙腳隨意走動,院落的腳卻被土地牢牢拴住,移動不了半步。這些破敗的院落就在原地,耐心等待着主人回心轉意。結果,一天天等下去,一月月等下去,一年年等下去,有的主人,等來了。有的主人,沒等來,卻把生命丟在了他鄉異域,葉落了也終歸不了根;就像村子裏秋天吹落的一片樹葉,順路被很有持久性風帶到聊很遠很遠的地方。

儘管時過境遷,物是人非,我還是對以往所發生的事歷歷在目,彷彿昨天剛剛經歷過。

曾記得點着煤油燈在昏暗地四處漏風教室裏夜讀的情景,記得夜讀完,抹黑回家走過寂靜村子時,腳步聲驚擾了誰家的狗,狗激烈的狂叫聲,驚動了整個村子所有的狗叫的情景。記得去堡子山幫隊上挖洋芋,面對午飯是一擔擔笑得開了花的洋芋。飢不擇食的我們狼吞虎嚥的難看吃相。更記得在吊溝那個比大馬溝,小馬溝還要陡峭的山地裏爲學校背麥子時不慎被摔得鼻青臉腫的慘痛經歷。

走在村前東來西往的柏油路上,思緒萬千。這條見證王莊興衰歷史的公路,幾經沙石,水泥路等滄桑鉅變後,如今成爲東連山城固原,西接甘肅天水的省際二級公路。曾經,這段通往山河中學的路,曾走過整整三年,此外,我也曾踏着這段路去過母親墓地,長跪踐行,爲母親做最後一次訣別。如今,這段路連同被關閉山河中學一樣,永遠留在連同我在內的`昔日學子的記憶中。

王莊村,這個近二百多戶人的村子,一直以來被別村村民看做是風水寶地,人傑地靈的好地兒,時常成爲茶餘飯後談論的焦點。尤其讓別村村民津津樂道地是,近些年來,這個村子先後出了縣長,局長,處長等重量級人物;座落在堡子山上姓石的一家,竟然出了哥倆同爲縣長的趣事,村民教育子女都以石家做典範勸勉後代。如果說誰家誰家的後人考上北大,清華等名校,同樣被崇尚教育的村民被樹爲勵志標杆教育後代。近些年來,一些村民爲了孩子將來有個好前程,更是不惜血本在省城銀川高價租房爲孩子陪讀。

王莊村馬社火高臺社火可以說是王莊村的一張名片,王莊村也因此在方圓近百里聞名遐邇,村子裏一些精通社火彩排的藝人曾先後被寧夏電視臺《印象寧夏》欄目拍攝報道。以王莊爲首的村莊所盛行的各種社火是我國社火類型最豐富地區之一,前些年馬社火高臺社火被正式列爲非物質文化遺產予以傳承。可以說王莊村的知名度比山河鎮知名度還要大。

這些年來,大大小小的地方都去過,但現在夢裏還是小時候曾經爬過的母山窪,堡子山,大馬溝,小馬溝,大灣窪等地方。還是放牛﹑放樣﹑砍柴,送糞﹑背糧食等曾經勞動過的情景。儘管在這待的時間比老家的時間還要長,但奇怪的是,這個生活工作了近三十的地方,卻很少進入過我的夢鄉。

面對日漸衰落的村莊,一切話語都是多餘的,我只有懷着一顆虔誠的心,去祈禱這塊曾給予我生命,關於我精神立足的地方不被時代拋棄。

王莊村,我是一粒遺落在荒山丘陵的乾癟種子,有幸在王莊這個窮鄉僻壤裏生根發芽,茁壯成長,經歷狂風暴雨,數九寒天的洗禮,最終成長爲一株直立行走的樹木。我慶幸我是您的一粒種子而倍感自豪,驕傲。

王莊村,在我漫長而短暫的一生中,我會慢慢咀嚼你給予我慷慨而豐盛的饋贈,對於你無私的饋贈,我無以回報,唯有懷着一顆感恩的心,用手中的筆化成稀稀落落的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