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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場行走前的胡思海想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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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場說走就走的旅行,看似灑脫,豪邁,其中積澱了多少的拼搏奮鬥,歷數了多少日月的更替,得來不易,往往更值得珍惜和記取。

一場行走前的胡思海想散文

世上一切皆非無緣無故。彩雲之南,夢幻之旅盤旋腦海多時。紅偶然發來美文美圖,行文竭盡溢美之詞,慧讚歎美翻了,真想約起;我也被深深打動,陷入其中,難以自拔。正值軒高考完畢,小學終考亦已結束,身無所絆,心無所繫,何不做它個泛若不繫之舟?也美其名爲:給軒兒一個獨立的機會,呵呵。興之所至,立馬邀約陽和玲同往。

陽,毫不猶豫;玲呢,更是玩性不改,一呼必應,哪裏有美景,哪裏就有她的倩影。鑑於第一次我們仨去張家界的雜亂無章,東奔西走,拆筋折骨的慘痛經歷,此行必得做功課,找攻略了。

腳未起步,心已澎湃。陽,亦激動萬分,更孝心大發,宣佈帶婆婆同行同樂。直腸直性的玲,臨陣退出,因慮老人年邁血壓高,事出有因,情有可原,所以無可厚非。陽能捨命陪君子,我豈能不老吾老以及人之老?

及此,心潮起伏,思緒萬千,輾轉難眠,因念及至親,悲從中來。奶奶勞苦一輩子,遺憾沒有能力將她老人家帶在身邊,侍奉晚年。父母雙去,欲孝不能,忍風樹之悲。想兒時,最大的奢侈是盼望新年,能獲得兩根紅頭繩,偶爾還是紅綢帶扎辮子應節時,已是滿心雀躍,欣喜異常,如若父母手頭寬裕些,興許裁段布料做一件棉襖外罩,已是意外驚喜。對於衣服沒有太多記憶,唯獨一次。那時姐七八歲吧,爸媽帶她到上海去了一趟,那我也只不過四五歲的光景,記憶模糊,已難求證。當爸媽從上海回來,破天荒分別給我和姐買了一條連衣裙,那該是我和姐第一次穿裙子吧!姐的裙子適合姐的身份,素雅長身,很淑女,記得前排有一排鈕釦,乳白加淺綠花款的布料,記不太清晰,呵呵,也許太專注欣喜於自己的了。我的裙子活潑洋氣,領口不是尋常的圓領,而是四方形,齊胸以上是潔白如雪的的確良布料,以紅白格子布料鑲邊,以下便是純粹的紅白小格子,裙身短而俏,裙襬寬闊,惹得我喜滋滋穿上,不停地旋轉旋轉,媽平時不太注意女兒的穿着,那時倒也停下來細細打量,眼裏透出滿滿的欣賞喜悅甚至驕傲的光芒來。以前常常覺得父母不太疼惜女兒,但那條裙子卻一直清晰簇新地停留在腦海,時而被放大再放大,那放大的其實是父母的愛。這愛一直都在,或許只是被貧困遮掩。

參加工作以後,每月工資,大部分交給媽。吃住在家,自己也沒啥用度。留着的工資,因媽喜歡吃香蕉和薑糖,每次都要買上一掛一包。爸呢,在單位做領導,一件中山裝穿了一年又一年,洗得發白也不添新。他雖不肯,總要扯一段布料,請家門口前排的裁縫阿姨給爸做身衣裳什麼的。爸除了出差,和媽一輩子沒出過遠門,更別提旅行。那時城裏剛興麥當勞,一次硬是拽着他們去揚州城裏去看看,帶他們去萬家福旁邊的麥當勞吃漢堡。媽不小心倒翻了咖啡,很是尷尬,孩子般舉足無措。至今想來,心還是疼。每次看到酷愛行走的紅梅姐帶着姑媽四周玩耍,姑媽欣慰而笑的幸福模樣,多想行走的是我,身邊是奶奶和父母。貧困的生活剝奪了父輩受教育長見識的機會,生活對他們欠債累累,當自己有能力替之償還時,卻沒了機會。逝者已矣,唯有善待生者,等待着帶上姐,邀上弟,來個逍遙遊。如果能和慧一起,更是人生一大樂事。唉,我愛的姐,太累了,啥時才能從俗世瑣碎中脫身而出呢?所以對自己每次的出行,都倍加珍惜,對任何事物都保持着初始之心的好奇,因爲妳所得到的一切,對於別人或許就是一種不可及的奢望。

新老大,舊老二,縫縫補補給老三,我是穿姐的舊衣長大的,幸運的是時時享受着左鄰右舍的憐愛關懷和接濟,如優雅知性小資的唐黛阿姨,買來柯達膠捲,特地爲我們姐弟留着拍照。那是我記憶以來第一次這麼正式像樣也最漂亮的拍照,因爲它包涵着一份鄰人愛心,照片後來被我過塑珍藏至今。魏紅姐,聽媽說,她從小就失去雙親,由外婆一手湊大,婚後生活總算美滿幸福,後拜給媽做乾女兒,享受母愛,她性格爽朗,愛漂亮,頻頻增添衣裳,所以我和姐得她不少衣物眷顧。陸桂珍阿姨,初中畢業,生活所限,讀書不多,卻嫁得高知丈夫---方老師,每天隨丈夫讀書習字學英文,悠哉樂哉,不斷增值自己,將日子過得浪漫高雅,活色生香,甚是羨慕欽佩。方老師出差,她喜歡邀我同住,她樂於給我講她的一切,包括愛情故事。高考前夕,她心疼我,跑來和媽說,讓我住她家,給我單獨一間小屋,好靜心溫習,又備了些糕點之類,供我夜半點飢。此前,從未享受過這麼優越的學習待遇,因受寵若驚而淚含眼眶。時光流逝,那年那月,那人那事,那情那景,卻沉澱在了心底,溫潤着悠悠歲月。默默祈願好心的人,歲月靜好。

去雲南,首站當然是美麗的春城——昆明瞭。有人說,對一個城市的眷念,或許是因爲一個人,又或是一段情。對昆明只有四季如春的概念。後來從孫老師的文章,知道了“八面水翠,四季竹翠,春夏柳翠”的翠湖,知道了昆明的靈魂——滇池,還知道了以一聯“觀以無心何來何去何自在,音非法相是空是色是圓通”道來歷的佛教聖地——圓通寺。所知也僅此而已。

對昆明的嚮往,更是因爲我那嫁過去的閨蜜——東玲,而我只習慣叫她小金。詩人說:走着,走着,就散了,回憶都淡了。我倆各自成家之後,便真的找不到對方了。我不忍放棄尋找,幾經周折,終於聯繫到她,興奮,激動不絕於心,但是慢慢的,這份情似乎又擱淺了,或許因爲他和他吧,圍城竟然隔絕了曾經那麼真摯的一份感情。難道得到就是爲了失去?回憶哪能說斷就斷?交集不論何時爲終點,那真誠的交往卻是實實在在的,點滴在心頭。好東西和好感情不用你去記,自會留下很深的印象。

小金家在連雲港灌南縣,父親是土地測量師,母親是縣醫院院長。她衛校畢業,在醫院婦產科工作,後或因不滿現有工作,欲出去闖蕩一番;又或因初戀的羞澀,難言吧,男孩默默離開,遠去當兵,金或是怕觸景生情,也黯然離開去他鄉療傷,開明而護女心切的父母不忍阻攔。那個時代的感情啊,純淨得沒有任何雜質,深深埋在心底,總以爲你會懂,卻不懂表達。孰知,感情錯過了便是一生。正如張愛玲在《半生緣》中寫曼楨多年後遇到世鈞,只那麼一句話:世鈞,我們回不去了。簡單的話語卻透出沉重的壓抑和沁人的悲涼。

一直記得與金初識的情景。金大我一歲,先我一年來到我們鎮的某廠科室做化驗工作。我呢,初去,在總機房工作。誰也不識,沉默寡言,靦腆文靜。某傍晚放工步行回家。突然有人騎自行車,“嗨”一聲,在我背後重重一拍,嚇一大跳,猛然回頭,即使對方騎着車,也能感覺她身形頎長,着一套藏青色西裝,那時挺流行的,頭髮剪得短短,一臉笑意,明媚陽光,嗬,好個英姿颯爽的女兒豪爽態,我暗自叫好。不待發言,她已徑自解嘲般:是不是嚇一跳?看我像男孩子?我靜默而笑。自此便拉開了我們友誼的序幕。彼此很快就熟稔到形影不離,不分彼此的地步。衣服互穿,好東東互享。姐有時都會吃醋嫉妒。金煮得一手好菜,我常常從自家菜地採摘瓜果蔬菜去她那,再約幾個小夥伴,聚餐聊天,其樂融融。廠子裏經常發不出工資,咱們都窮得叮噹響。她住廠子吃食堂,伙食簡單,我回家吃飯,遇上有好吃的`,讓媽留一份給小金。若不夠,就省了自己那一口,匆匆扒了飯,就往廠子趕。那時城裏剛時新電腦,我和她都想學,我剛上班,沒工資。因交不起學費而猶豫,她豪爽地說:走吧,我有。其實她也不寬裕,常常吃了上頓沒下頓。富裕家庭出生的她,絲毫沒有富貴女的嬌氣蠻橫,更不會不知人間疾苦,她堅決拒絕父母的接濟。真得很佩服她的獨立,吃苦耐勞的精神。我們下了班,胡亂吃些東西,便要騎十多公里的路去城裏學電腦,雖然有些累,但一路興致勃勃,談笑風生。在那裏遇到了幾位同樣剛出學校的窮學生。彼此互敬又互笑。某晚,課下,我的自行車爆胎,金和我對城裏不熟,一位叫李翔的男孩子,住我們宿舍隔壁,又是同班,自動請纓,半夜深更的陪着我和金到處找修車的,結果是怎麼修好的,不太記得了,只記得這麼個事,這麼個人,心底留存的還是一份淳樸的感動。

金爲人豪爽樂觀,總是嘻嘻哈哈大大咧咧的,完全是男孩的性格,卻又不失女孩子的細緻和善解人意。她很少有靜的時候,但靜下來,就情不自禁的唱一首童安格的忠孝東路,這是男孩參加歌詠比賽獲獎的歌。我默默陪伴着傷感。後來廠子效益不好,工資一年發一次,還不齊全,我跳了槽,讓金住進了咱家,她幫爸媽織毛衣,做家務,比我還孝順,比我更像個女兒,她深得爸媽喜愛。去了第二家廠子,我經常性加晚班,夜半天黑膽小,離家有一截路程,金不辭辛勞,風雨無阻,晚晚去接我下班,有時早早就去了,特地爲天黑前能在路邊買上我喜愛吃的鍋爐餅,也順帶一些給我幾個小夥伴們,同事們個個喜歡她,個個羨慕死我,有這麼個死黨閨蜜。也許,除了奶奶,對我那麼好,那麼細緻的人就是金了。記得有一次,金來接我,卻帶着打氣筒,我錯愕不已。咋了?她先不說,只顧傻笑:哎,臨出門,發現自行車慢漏氣,半夜三更哪裏修補?我靈機一動,帶了氣筒,一路騎,一路打氣過來的,要不今晚怎麼遲了尼?我被她自以爲聰明的哈哈大笑和一羣同事恍然大悟的嬉笑聲包圍了,也笑彎了腰,滿心感動和自豪。青春的單純,真摯,熱情,進取,無拘太美,太動人。青春,終究要告別,那放肆的幸福,那最美的時光,總是漸漸刺痛回憶。

宮崎駿寫過一段話:人生就是一列開往墳墓的列車,路途上會有很多站口,沒有一個人可以至始至終陪着你走完,你會看到來來往往、上上下下的人。如果幸運,會有人陪你走過一段,當這個人要下車的時候,即使不捨,也該心存感激,然後揮手道別,因爲,說不定下一站會有另外一個人會陪你走得更遠。

金,一輩子,有你真好!見與不見,情誼依舊,默然相念,寂靜歡喜。

一場雲南之旅尚未啓程,思緒已經跋涉。萬千往事沉睡在心底,彷彿一座活火山,某一個觸動,便會讓思想的岩漿噴薄而出。人生就是一場場的行走吧,行走中遇見,行走中珍惜,行走中珍藏,行走中回味,行走中思考,更是爲了行走中遇見更好的遇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