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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在田野上的記憶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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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住農村,童年生活比較單調。學校放假後,砍柴、放牛、放豬,是我的主要任務。那時候的生活,讓我很難忘。

留在田野上的記憶散文

從我記事時起,我家就養着老水牛。播種季節,父親就趕着它去耕田種地。

農閒時,我家的牛由隊裏派專人去放牧。每到學校放假後,才由我去放。

我吃過午飯後,打開牛圈門,放出老水牛和幾頭小牛,趕着它們上路。

老水牛走路慢騰騰地。它一邊走路,一邊還要在路邊草坎上東吃一口,西啃一嘴。遇到水溝時,它又要喝水。水牛的水量大,一口氣可以喝幾升。它喝水時,鼻孔裏喘着粗氣,嘴巴不停地把水“咕嚕咕嚕”地吸進肚子裏,並且不停地甩動着尾巴,趕着蚊子。它吸了一會兒,便揚起頭,張張嘴,吹吹鼻子,又繼續喝。直喝到原來癟癟的肚子鼓起來,脹脹的,再也裝不進去水了,它才肯挪動腳步,晃動着隱約有水響的大肚子慢慢地往前走。

在路上趕三四頭牛,很纏人。這頭要在樹上、路邊的牆上擦擦身子,那頭要肆無忌憚地大小便。我趕這頭,吆喝那頭,一兩里路,往往要很長時間才能趕到放牧的地方。

放寒假的時候,我和小夥伴們經常把牛趕到田壩邊去放。

此時,正是水冷草枯的季節,田裏沒什麼草,只有翻犁起來的硬土塊。田埂上的草樁樁兒正在做着美夢,只有一些不怕冷的雜草稀稀拉拉地長在田坎上。

沒有草吃,牛就努力地在田坎上搜尋草根啃嚼。

累了,它們就躺在田邊曬太陽。

中午遇到天氣熱時,它們就到稀泥塘裏翻幾個身,打幾個滾兒,舒舒服服地享受生活。

稻田周圍不種小麥,等莊稼,水牛們一般不會遠跑,所以,我們把牛趕到壩邊後,就可以放心地去玩了。

我們常常在樹邊玩耍。壩尾有一棵古老的攀枝花。據老人講,這棵樹已經有上千年的歲數了。樹又高又粗。站在樹下,人要仰起頭才能看到樹梢,樹的莖部約有兩圍粗。

大樹是鳥兒的天堂,烏鴉、喜鵲、斑鳩,等等,經常蹲在樹上歡鳴。

樹下是孩子們的樂園。我們經常在那裏玩石子、打撲克,燒泥鰍黃鱔吃。

花開的時候,我們多麼希望能夠摘到幾朵。可是,我們只能耐心地等到花謝時,纔有機會去拾那些隨風飄落下來的花瓣。

壩尾還有木棉樹。木棉苞成熟掉下來的時候,我們拾起地上的花苞,抽出裏面雪白的木棉絲,放在手心上,用嘴輕輕一吹,白絲便在空中慢慢地飄飛。或者,我們把木棉絲粘在同伴的嘴邊、頭髮上,相互取樂。

不在樹邊玩了,就又回去放牛。放牛的樂趣,莫過於騎水牛。

水牛背比較平寬、厚實,騎在上面舒服,心情好,不免得意。騎着水牛,好像自己就是一個出征的勇士,或者,是一個凱旋歸來的英雄。騎在水牛背上的`人,比那些不騎的小夥伴,說起話來自然更響亮。

如果有人說:“你狂什麼狂!”

騎牛的則會滿臉不屑地說:“你沒這福氣!”

水牛性情溫順,動作緩慢,騎在它的背上,一般情況下,它不會發飆。它能默默地聽從你的指揮。騎在牛背上高唱着“大刀向鬼子們的頭上砍去……”,那模樣,彷彿自己就是一個出征的小勇士,別有一番情趣。

有一次,我正在牛背上手舞足蹈時,牛突然跳起來向前狂奔。我還沒來得及喊出“啊”,身體早已被掀下牛背,“嘣”的一聲掉到地上。當我掙扎着從地上爬起來後,頓時感覺到腦門上火辣辣地疼痛。我用手一摸,才發覺頭上腫起了一個大包。

等我把牛趕到田裏時,同伴們見我這副熊樣,一個個便指手畫腳地圍着我取笑。

從次以後,我很長一段時間沒有騎水牛。

不騎水牛,捉泥鰍、抓黃鱔,就是我們最喜歡的遊戲了。

那個季節,泥鰍、黃鱔多數生活在流水的爛泥田裏。

黃鱔打洞能力比泥鰍強,藏得比泥鰍深。捉泥鰍、黃鱔時,先找到洞口;然後,用手順着洞摳下去,摳進去一兩尺深,就能捉到泥鰍、黃鱔了。

捉泥鰍、黃鱔的人往往比較多,常常是捉了半天,弄得自己從頭到腳都是泥,到頭來,一條黃鱔沒抓到,一尾泥鰍也見不着。

有時候,我們幾個小夥伴商量好一起去捉泥鰍、黃鱔,就從家裏帶去盆子和木瓢。

大家到了田裏,選好一個流水的稀泥坑後,都把上衣脫了,高高捲起褲腳,一起動手,用盆瓢淘坑裏的泥水。齊心協力地淘上一兩個小時,淘到三尺多深,接近坑底時,藏在坑內的泥鰍、黃鱔便無處可逃了。它們鑽土的本領無論有多強,無論怎麼掙扎,也只能等待着被擒。這段時間,我們最高興,淘泥水的勁頭更大了。就連那些比我們小,原本坐在旁邊看熱鬧的小弟弟也湊過來幫忙了。淘一個泥水坑,收穫少時,只得兩三條黃鱔、四五條泥鰍。假如運氣好一點的話,會捉到五六條黃鱔、十多條泥鰍。

最享受的事情,就是烤泥鰍、黃鱔吃。

先找來一些稻草,點燃火。再把泥鰍、黃鱔放在燒得正旺的草火上,泥鰍、黃鱔便在火中拼命地掙扎,發出“嗞嗞”、“撲撲”的聲音。

有的泥鰍會從火堆上彈起蹦到地上,翻滾,小嘴兒囁嚅着,好像在向我們哀求。可是,我們吃肉心切,也顧不了那麼多了,把它撿起來,丟進火堆裏,繼續燒烤。

黃鱔就沒有這種本領,只能在火中擺頭甩尾,曲身蠕動,被火慢慢地烤卷。

待泥鰍、黃鱔烤熟了,就把一條黃鱔分成幾段,一人一節。頭尾分給更年幼的小夥伴享受,即使他們的心裏一百個不願意,也只能勉強接受。如果有不滿的,大一點的夥伴就會說:“你不要叫花子上堂屋臺——得寸進尺,我們給你吃就不錯了。”

如果沒有鹽,肉上不放鹽巴,吃進嘴裏就會覺得肉味淡一點兒。但是,肉質鮮嫩,原汁原味,清香脆酥,個個舔嘴咂舌,吃得津津有味。都口稱,這次捉得太少了,還想再吃。吃了泥鰍、黃鱔肉後,一個個便揩揩嘴,擦擦汗。之後,有的打着口哨,有的哼着小調,有的呼喚着,分頭去尋找自家的牲口了。

冬末春初的日子比較短,不知不覺地,太陽就偏西了。

我們吆喝着,唱着,叫着,笑着,開始回家。

湛藍的天空,山頂徘徊的夕陽,寂寥的田野,縱橫交錯的溝壑,彎彎曲曲的小路,村邊大榕樹頂上的昏鴉,一羣羣哼着奔向村口的豬,一頭頭甩着尾巴慢悠悠的牛,還有那一隻只咩咩叫着、東張西望的山羊,構成一幅意境豐富的山村牧歸圖。

我們,是這幅美麗圖畫的主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