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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祭散文欣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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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很小心地不提及這個春日,因爲它的確少有春的溫度。

花祭散文欣賞

不過,在我心底還是有所期許的,即便春日遲遲,但她總會來的。

我在三月裏就期盼着春的影子了,不知爲什麼,我這樣期盼。我俯在母親的西窗前看路邊,那時還滿目蕭瑟。一場一場的雪不間斷地下,整個路面都覆蓋着肅殺的清白。

母親這時已有些擡不起頭來了,她不再揚起臉看外面。“媽,你看好幾輛剷雪機開路呢!”“哪兒?”我把她扶起來看窗外。她坐起來,淡淡地掠了一眼,便讓我把她放躺下。

那會兒窗前的那棵楊樹還光禿禿,樹下的行人卻不斷。母親的西窗臨着街面,新修繕的街道與人行道都寬寬的,因而坐在母親的西窗前,便可以一覽外面的世界。

母親眼裏會看到許多故事,與她並坐着時,她會不厭其煩地講給你聽。那家酒行做大了,那幾天忙忙碌碌地搬家。

這是老闆,那是他女人,那娘子很勤快——對,後面的是孩子,都這麼大了啊,我先前看到時還小着呢,看他媽接他,後來他自己坐車。

母親津津有味說着故事時,彷彿他們與我有千絲萬縷關係。

呃,樓下的郵政儲蓄所六七個人,他們總在咱南窗那邊燒烤。這個小夥有事沒事出來溜達,叼着煙,下班帶這幫人一車走。

燒烤店名字改好幾回了,還免費啤酒,沒見幾個進出的。

那對兒老夫妻十冬臘月都出來一起走,男的扶着女的,女的有病,走路都打晃,你爸從來就沒這麼和我走過……

楊樹開始生出一串串暗紅的顆粒,那是春天時樹上最先生出的芽胚,它們沉甸甸地倒垂於樹枝上,興許是春風的吹蕩,地面都散落着串串紅。

坐在母親的西窗前時,這棵楊樹的枝蔓都看得清清楚楚,樹下紅磚漫道鋪展着,上面散散落落的串紅毛絨絨的,春天裏的故事便是這般,枝頭地上,擡頭與低頭間的相望。

我還是不知怎樣展開春的序曲,北國的`春這樣木訥,還沒給你一個成熟的笑臉。

不過窗臺那棵蘆薈卻挺拔着、尖銳着向上竄,它的根與莖越來越拉開距離,粗大的莖葉在如華蓋似的頂部蓬勃,而與盆土接觸的部分越來越顯得虛弱,竟有些不勝花莖沉重的壓力。父親拿來四隻粗細勻稱的木棍架在花的周圍,使得那花莖在底部有了支撐,有了這木架子的支撐,這棵蘆薈依然在盤羅着向上長,儘管它於花的美觀而言,竟不搭一點邊,甚至應說它是棵醜花。

確切地說它應算是一棵醜樹,因爲蘆薈在我記憶裏是不開花的。而母親住進醫院的那月,我聽說那盆蘆薈竟於蔭蔭的綠莖間,抽出了花穗。

隱隱有一絲驚悚,讓我害怕起這棵開花的樹。我聽說有一種彼岸花,是通往另一個世界的,而不知爲什麼,那彼岸花竟是蘆薈花的具像。我憎惡起這株開花的樹,想連根把它拔掉,這樣的念頭涌上來時,是母親已與病痛拼命掙扎了五個月時。

生命的剝離,那是一股刀刮的凜冽之風,我看着她的手指與腳趾一直地殷紫下去,如透明的,欲放的花蕊,我的心一下子疼得裂開了口子,一種奇異的花在裂開的口子裏瘋長,我知道,那大概就是彼岸花。

送母親去新墓時,野外的花並沒有開,那還是在四月,而眼前的五月也似乎還沒有和暖,不過丁香還是一樹一樹地開了,淡紫,粉紅,梨白,這顏色並不驚豔,淡悠悠的,如這季還沒暖過來的春,略略地單薄。

不過,母親墓碑前的花還開着,奇麗地開着,花團緊緊偎在一起,如母親生前緊緊拉着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