燭花-散文欣賞

林雨涵冒着濛濛細雨，走在溼轆轆的回家路上。她的家與學校約有十里的路程，平素她乘坐公交車回家，可是，今天她徒步回家，因爲她身無分文。

林雨涵不去想自己生活上的拮据和艱辛，來自精神的寄託，促使他綻放出一臉的燦爛，因爲本次高考模擬考試成績出衆，老師的評價是：按此名次，考上一流高校的可能性很大。

到家了，林雨涵一雙大大的、圓圓的眼睛眯成了一條縫，給風塵僕僕的爸爸送出了歡喜的眼神。

“爸，一摸成績出來了，分數還理想，老師說我能考上重點大學。”

“什麼，考好了，考好就行。”父親懷揣着半瓶白酒，臉上泛着紅暈，顯然，今天又喝好了。

“爸，又喝酒啦？”

“老爸蹬車回來，一路上，累了就喝上一口酒，給爸倒上一杯白開水，口有點喝。”

雨涵給父親倒了半杯開水，重重地放在他的身邊，斜視了一眼沉湎於酒氣中的父親，去廚房裏收拾着準備晚餐。

在林雨涵十三歲那年，母親得了一場重病，撒手人寰，原來一個幸福的家，母親的溘然長逝一下子變得支離破碎，一年之後，父親因單位體制改革，成立一名失業工人。父親也不知什麼緣故，開始用酒澆愁。在雨涵上高中後，住進了學校，留給父親的時間也多了，父親在郊區鄉下租住了一間房，耕種了十幾畝田地，成了一名農民，微薄的收入維持着自己和女兒的生計，但是嗜酒的習性沒有改變。

晚飯是湯麪，面少湯多，湯裏有少許父親從鄉下帶回來的綠菜葉。飯後，父親的酒勁兒稍有解酲。

“爸，我的生活費沒有啦？”

父親沒有說話，從衣服口袋裏“傾箱倒篋”般地掏出，整理出一疊零碎的錢，留下自己的酒錢，遞給了雨涵。

關於父親的酒，雨涵不知一次次地勸說着父親要少喝或者不喝，以至於徹底戒掉，不止一次因爲父親酒後遭人鄙夷而落淚哀勸。

父親留給自己的酒錢是多的，遞給女兒的`生活費僅僅足夠半個多月，關於這一點，雨涵既觖望又難過，一個月就進入高考的考場了，購買學習資料需要錢，填飽肚子也需要錢……

帶着滿腹的悽惻，林雨涵返回了校園。

“雨涵，今天午飯又是土豆白菜，快高考了，該營養營養了，給你幾塊牛肉，熱乎着吶，快吃。”同宿舍的曉凡同學與雨涵坐在一個桌子邊吃飯，她倆是好友。

“今天下午體育課自由活動，咱班的同學分組要在操場上跳“江南Style”,還要錄像，上了三年學，留作一個紀念。”飯後，他倆走在回宿舍的路上。

“曉凡，我想參與，但沒有道具。”

“沒關係，我這有兩套，送你一套，好好酷一下。”

“曉凡，我沒有錄像的儀器。”

“沒關係，我給你錄好後，拷貝到你的電腦裏。”

“唉——，我沒有電腦。”

“啊——”

說着，兩個人走進了宿舍。

在同學好友的熱心下，林雨涵與曉凡一起參與“江南Style”舞動的行列，雨涵雖面帶笑容，但是在那些家境寬裕同學的眼神中，她情不自禁地低下了頭。

早晨，林雨涵總會得到室友們送給的一袋牛奶或者一個熱乎的雞蛋，大家在一起不分彼此，互相心庝着熱，但對於林雨涵，在心裏懷揣那不可名狀的愧疚愈來愈深。

高考如約而至，兩天的高考時間匆匆而過，同學們如釋重負，紛紛相約玩耍去了，而林雨涵沒有，她坐着公交車回家了。

父親不在家，她到鄰居家電話要通了父親。

“爸，高考今天結束，考得還順利。”

“考得順利就行，爸，喝—喝酒了。”

電話裏的爸語無倫次，散着一股撕心裂肺的酒味。

夜幕徐徐降臨，家裏只雨涵一個人，不料，小區裏漆黑成一片，供電線路出故障停電了，雨涵點起一支蠟燭，牆上的鏡框裏襯着媽媽的照片，在燭光中，媽媽是那樣雍容而秀美，看着媽媽，林雨涵的眼淚一滴，兩滴、……，落在地上。

“燭光”閃爍，像一朵花兒怒放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