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憶愛的關懷散文

歲月匆匆，又到清明時。每年的這一天，都會想起奶奶。於是，寫下這些文字，作爲一種緬懷。

——題記

說起童年，眼前就閃現出奶奶的身影。因爲，我的幼年和童年都是在奶奶精心照料和呵護下成長的，奶奶給予我慈母般寬厚的愛，無私而偉大。如今，只要看見穿陰丹士林斜襟布罩衫的老人，就會困在一種情緒裏，不由自主地想念起奶奶，時間彷彿又回到從前……

由於母親在縣城日夜忙於工作，未滿週歲時，就把我託付給奶奶看護。因爲體弱多病，小時候沒讓奶奶擔驚受怕，少操心。直到七八歲，才遠離針管和藥罐，開始幫襯奶奶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家務活。替奶奶，洗碗、割草、摘豬食、放雞等。但總是調皮頑劣，一直不讓奶奶省心。

特別是一日三餐，我難得安靜。只要看到奶奶把菜飯端上桌，忙碌的父親還沒回家，廚房的交響曲我就敲響了。但我敲打的不是鍋瓢，而是碗筷。因爲，在父親沒坐到餐桌前，奶奶是決不允許我們這些小孩上桌先吃的。否則，一些好菜，全被我們這些小饞貓一掃而空，辛苦勞動的父親，反而吃剩菜、剩飯，這是很沒規矩的表現，奶奶可不允許我們這些小輩，如此沒家規。而我，每當聞到餐桌上飯菜的清香，就經不住美味的誘惑，會敲打手中的碗筷，製造一些噪音，來對奶奶所設的家規，以示抗議。可奶奶也不惱，任憑我怎樣敲打，還是極力維護她那一套老祖宗傳下的家風。現在憶起，彷彿碗筷的交響曲，還在耳邊縈繞。雖說，這些躁動的音符，聽上去沒有樂感，卻有希望父親趕快回家吃飯的美好期盼。

這是記憶中，很溫情的一幕。畫面裏，有家的溫馨，也有童年的快樂。

孫輩中，數我最不老實、安分。雖然童年的我，做事已很麻利。可奶奶說我像一條船，撐一下，才挪動一下，一點不勤快。本來，洗碗是女孩子最擅長做的家務活，可我也不樂意去做。只有每次洗碗前，看見奶奶從口袋裏摸出幾根薯條獎賞我，這樣洗碗時，纔會特別賣力，洗得特別乾淨。假若薯條吃完，又沒有其它零食犒勞我的情況下，我則會耍心眼偷懶，匆匆忙忙吃完飯後，把碗一推，就溜出去和小夥伴們嬉戲。奶奶沒牙，所以吃飯很慢。當她吃完後，收拾好餐桌，叫我洗碗時，正在門口玩耍的我，會假裝沒聽見，根本不搭理奶奶。當發現奶奶走出廚房呼喚我時，就慌慌張張躲起來。有幾次由於躲避不及，被奶奶發覺，還聽到奶奶在我身後的笑罵聲。可奶奶，並不會真生我的氣。當我在外面玩累了再回家時，奶奶早已把碗筷洗好，像什麼事沒發生一樣，對我慈愛依舊。

如今思忖，童年的自己，確實不懂事。奶奶年歲已高，爲了我們這些孫輩，整日忙裏又忙外。可我，只顧自己快活，根本不去體恤奶奶一天比一天衰老的身子骨。

那時，雖然在外工作的母親，長期不在身邊。可有奶奶細心照顧，我並不缺乏，母愛的關懷！

說起吃，十個小孩九個貪嘴，我也不例外。在上個世紀七十年代初期，農村還相當貧窮，根本看不到蘋果、香蕉、開心果之類的零食。常見到的是莊稼地裏種的玉米，爆的玉米花，以及自留地裏種的`紅薯，切成片或絲煮熟曬乾後，等到臘八，奶奶就把它們放到洗乾淨並炒得滾燙的細沙上，一起翻炒成金黃色。於是，這些香香脆脆的玉米花、薯片和薯條，就是我們過年時，最美味的零食了。像糖果、花生、米糕之類，只有在正月裏，客人來了才能在桌上看得見的稀罕物。但客人一走，這些稀罕物又會被奶奶收藏起來，等下次客人來了，再端出待客。可不管奶奶藏得多隱祕，我都能找到，並悄悄偷出一小部分來享用。記憶中，這種拙劣的做法，似乎從未被奶奶發現過。

記得奶奶七十歲生日時，正逢牛年，按當地風俗，伯母給奶奶做了七頭糯米粉蒸捏的牛糕，連同長壽麪、紅雞蛋等其它點心，一起放在廳堂案桌上供奉。供奉之後，奶奶就把這七頭牛糕，用報紙包好，藏在米缸裏。藏的時候，正好被我瞄到。於是，奶奶前腳剛跨出房門，我後腳就跟進了房間，打開米缸，拿出牛糕。雖然是用糯米粉捏的，牛的形象卻很逼真，做得很精緻。這麼精美的東西，我還是第一次見識，以前從未嘗過。所以，我經不住糯米清香的誘惑，小心翼翼折斷牛糕的一條尾巴來吃，味道果然香甜。但也不敢多吃，畢竟是奶奶生日的供品，吃了非捱罵不可。可幾分鐘過後，因無法忘記牛糕那鬆脆撩人的味道，又悄悄板斷那條缺了尾巴的牛腿來吃。可，這似乎還不解饞。最後，乾脆把剩下的牛頭、牛身，偷拿到學校啃了，纔算過癮。

放學後，因害怕被奶奶罵，就在外面瞎逛。直到天黑，家家戶戶都已掌燈，才戰戰兢兢回到家。奶奶看見我，依舊和顏悅色，熱情招呼我趕快放下書包吃飯。那一次，我吃飽晚飯後，沒等奶奶使喚，就自覺到廚房把碗洗了，想以此將功補過。其實，我那點小聰明，哪瞞得了奶奶您那雙火眼金睛呢？只是，源於您心中的愛，不想追究、揭穿我那貪吃的行爲而已。

奶奶，您真好！您的包容，使我享受到母親般的溫暖。給予我，不是母親，勝似母親的寵愛，讓我的童年充滿歡樂，無憂無慮地健康成長。

直到今天，每當提起偷吃牛糕的話題，仍忍不住報以會心的微笑。是呀，童年的自己，太貪嘴了。那時，物質，是匱乏的；但精神，卻是充盈的。貧困的生活，有奶奶的關愛，日子，也不覺得太清苦。

如今，掐指算算，奶奶您離開我們已有三十週年。這些美好往事，已是回不去的純真童年，回不去的快樂原鄉。

但記憶深處，您的身影，仍歷歷在目。親切的話語，關懷的叮囑，慈祥而清晰。特別是坐在竹椅上戴着老花鏡，給我縫補衣裳的畫面，格外溫馨。現在，我自己都已爲人父母了，所以更能體會到，您當年肩負起一個母親的責任，一勺米糊、一勺稀飯，精心把我餵養大，是多麼的不易。

清明時節，思故人。情悠悠、愛悠悠！

奶奶，若您還健在，該有多好呵！我就可以彌補童年的過失，像您呵護我那樣，用心孝敬您了。可今生，您的恩情我已無法報答，只能把心中無限愧疚，化作幽幽情愫，遙寄給那輪彎月。並期盼閃爍的星星，能幻化出您的身影，再睹您的音容笑貌。

我遙望着，努力尋找您的方位。奶奶，那顆總對我微笑的星星，是您嗎？此時此刻，您的孫女又想您了。我知道，即使天堂裏的您，早已度化成仙。可我相信，您仍會像過去那樣，默默護佑我的！

所以今晚，我又忍不住握筆輕拾童年趣事，追憶您愛的關懷。希望通過文字，寄託對您綿綿不絕的哀思。

亦惟有，這種祭奠，方可安撫，心中飽脹的情懷。讓幽幽情愫，氤氳着遊走在童年的舊夢裏，細數奶奶您，愛的點點滴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