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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的雨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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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工地回來已經快八點了,D哥回到工棚就一頭倒在牀上打呼嚕;他太累了。這幾天工程量有點大,工友們都滿臉愁雲;卻誰也不敢埋怨、叫苦。因爲工頭早就放出話來,誰不願幹就拿錢走人。這一招果然管用,因爲當下找份工太不容易了,以至於大前天羅新勇從三十多米高的鋼樑上摔下去,工友們眼睜睜的看着他由一個立體圖形變成平面圖形;最後此事故不了了之,卻沒人敢站出來講一句公道話。工棚裏煙霧瀰漫,幾個工友正在吞雲吐霧的吸菸;他們心中的苦悶也只有夾雜在這縷縷青煙中,任它煙消雲散了 。

六月的雨散文

絡腮鬍嘴角蠕動了兩下,想說什麼卻終是沒說;他看了坐在對面的猴子一眼,猴子此時正在凝望着窗外的雨發呆。工棚裏死一般的靜,靜得有些怕人;D哥的呼嚕聲由是顯得更洪亮了;那如雷的打呼聲響徹工棚,迴盪在整個工地上空,擊打着那些無情、冰冷的鋼樑,硿硿作響。

一陣最炫名族風,把D哥從周公那颳了回來;掛了電話,D哥翻身下牀;揉揉鬆惺的眼睛;披上外套,扛一頂草帽,消失在了朦朧的夜色中。

D哥去哪兒了?猴子使了一個壞壞的眼神問絡腮鬍。你說呢,明知故問;肯定是去找若曦嘛;你娃兒子過兩年就明白箇中滋味了。那是什麼滋味?你倒是說說看,看着猴子急切想知道的樣子;絡腮鬍故意把臉側了過去,吸他未吸完的煙。

出了工棚 ,外面的雨下得很大;才一袋煙的功夫D哥渾身就溼透了。

繞過那彎彎曲曲的數條小巷,終於到了何日君再來公園。遠遠地,D哥就看見若曦打着一把碎花雨傘等在那棵熟悉的老榕樹下。D哥加快了步伐迎了上去。他等的D哥來了,也等來了一腔的幽怨。你怎嗎不打傘,看你都溼成什麼樣了?若曦一邊怪他,一邊用手拂去他身上的水珠,也拂去了他滿身的疲倦。D哥笑了笑,在若曦的鼻樑上輕輕的颳了一下;又用手理了理她額前的秀髮,這是他幾年來的習慣。若曦剛準備說什麼,突然D哥猛地一下把她擁在了懷裏;這一舉動似乎太突然了,若曦猶如受到驚嚇的小鳥自然地掙扎了幾下;可是他的臂膀是那麼強健有力,她的`掙扎使那雙臂膀抱得越緊了。若曦擡頭看眼前的這個男人,眼神對接的那一瞬間;若曦鬆開了手中的雨傘,雙手靜靜的抱住了D哥;她呼吸有點急促,用細若遊絲的聲音說以後不許這樣了,爲了我;照顧好自己好嗎!D哥不語,只是靜靜的看着她;若曦把頭貼在他的胸口;聆聽那動人的旋律。

雨依然在下,來來去去的行人都在觀望眼前這道亮麗的風景。有幾個調皮的孩子,駐足在哪個地方;瓷住了。其中有兩個淘氣鬼竟然也扔掉了手中的雨傘,相擁在雨中;不時傳來咯咯咯的笑聲。

夜深了,雨也停了。市區華燈競放,好不熱鬧;若曦拉着D哥的手,走在街角的人行道上。好了,就送到這吧;若曦說。還是再送一段吧,你一個人我不放心;D哥牽起若曦的手,兩人消失在朦朧的夜色中……

太陽還是跟往常一樣,不知疲倦的從東方慢慢的爬了起來。今天的任務是給前些天架起的鋼樑噴漆;早早的D哥就起來爬上鋼樑綁腳手架了;是的,在這麼高的鋼樑上作業,準備工作必須得做到位,而且他是組長他必須要保證共工友們的人生安全,D哥心想絕對不可以讓工友出事了。

一切安置妥當後,D哥開始分配任務;我們組猴子最機靈,所以我和猴子上鋼樑,絡腮鬍和小陝西負責管道和運料;其他人拌料。好了開始工作,早做完咱們早下班。D哥一向是以身作則的,他總是把危險留給自己;所以工友們都佩服他,幹起活來大家都齊心協力。

爬上鋼樑,猴子掛然是名不虛傳;在那鋼樑上來去自如;不一會兒便已幹了一大半。大家都歇會吧,D哥朝工友們喊道。於是大家席地而坐,各自掏出菸捲吧嗒吧嗒的抽開了。

D哥,昨晚過的肯定美滋滋的吧!絡腮鬍對D哥喊道。D哥笑而不語,這一喊猴子來勁了;他三了兩下湊到D哥跟前問,D哥那到底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美不?D哥笑着看了猴子一眼,對着其他人大聲喊,猴子這小傢伙思春了!這一喊,猴子急了,他漲紅着臉對大傢伙說,誰思春了,誰思春了……

大家早早的幹完了活,回到工棚,都各自抽菸或打撲克,小陝西說來D哥玩兩把,D哥一邊穿衣服一邊說:大家玩吧,我有事出去一下。還是絡腮鬍老道,對着大夥扮一鬼臉,說:你們以爲D哥和你們一樣,整天不務正業;現在都二十多歲的人了還是光棍;人家D哥有正事要辦。說完衆人心領神會的笑開了。

時間過得真快,一晃六月了;九號就是若曦的生日了,所以這天D哥是真有正事要辦,他要給若曦買生日禮物。記得上次,他和若曦經過王府井時。若曦在一家首飾店的櫃檯前站了很久,目光緊緊的盯在一隻和田玉手鐲上,他知道她很喜歡,可是一萬多啊;當時根本就沒那麼多錢。於是他只能滿懷愧疚的牽着若曦的手離開。可是今天,他是下定決心要買下哪隻手鐲了,他要給若曦一個驚喜,這三個月來他節衣縮食等的就是這一天,而且包工頭已經答應他鋼樑頂尖噴漆合縫這項最危險、也對技術要求最高的任務交由他做了;這是他的拿手好戲;而且這一項活他就可以掙六千塊,這樣一來他就可以還清借工友們的錢了;想到這他一陣激動;他覺得今天的陽光格外燦爛,不由的加快了腳步移動的頻率。

轉眼,六月九號到了;D哥一大早起牀,從枕頭底下掏出個貴重盒子;看了看,臉上浮現一絲淡淡的喜悅。他把盒子放回原地,就上了工地。今天天氣不太好,陰沉沉的;天空壓得很低;壓的人近乎窒息。今天也是工程的最後階段了,鋼樑頂噴漆合縫;幹完了,也就意味着他們能領到工資了。所以一大清早,每個人臉上都洋溢着勝利的喜悅。

D哥不愧是D哥,不到兩個鐘頭的時間就把別人要花半天才能幹完的活搞定了;是啊,他心裏很高心啊,以至於他在哪高達八十多米的鋼樑上哼唱梁靜茹的暖暖,連在工地上拌料的工友都聽到了。就差最後一項了,只要爬到頂端把那段鋼樑合縫,就算大功告成了。可是,當D哥站起來爬鋼樑的一瞬間;他眼前一黑,整個人就像斷了線的風箏一頭栽進了空氣中,他的身軀在空中極速墜下,就再也沒有起來。

一聲撕心裂肺的巨響,打破了周圍凝聚的空氣。

當工友們跑到他身邊事,他的身體已經有立體變成了平面;血濺的到處都是,猴子、絡腮鬍哭喊着衝上前去;他們要拉起他們的D哥,可是……

天空淅淅瀝瀝的下起了雨,工友在他的枕頭底下發現了那個盒子;並在他的手機號碼簿中找到了那個被D哥叫做曦的女孩子的電話號碼,他們用沾滿D哥血的雙手拔通了那個號碼。

兩個小時後,一個身着素裝的女孩;從雨中緩緩走來;雨下得很猛,每一滴打在地上都的積水中都會濺起一朵美麗的小花。她向工棚走來,他臉上的表情很詭異;一條條的溪流從她的髮梢、面頰、指間滑落;人們分不清哪是淚水還是雨水,她抱着那個盒子呆呆的站在一塊白布面前,她沒哭,她在笑 ;她笑得很開心;在場的每一個人都聽得清清楚楚,那笑聲如霹靂響徹工棚,迴盪在工地上空久久不曾散去。

一個月後,在一棵老榕樹下;一個手腕上帶着玉鐲的女孩子;靜靜立在樹下,地上扔着一把碎花傘 。不知過了多久,她的身子開始傾斜,她緩緩地倒下;就像一隻疲倦的蝴蝶;抑或一片孤獨的落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