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落六月散文

是雲層過密的緣故，風透不過氣來，雨就把絲絃繃得筆直，不大不小不緊不慢的掛在半空，一張渺無邊際的簾子，從一個黎明織到一個黃昏，又從一個黃昏扯到另一個黎明。看來一時半會兒是沒有收網的跡象，電臺報告的訊息又在撒着彌天大謊。

空氣瀰漫着盡是裹身的潮溼，昔日飛舞的彩蝶艱於抖動重重地水汽，乖乖地藏匿到花叢葉下，合上美麗的雙翅靜止的聽雨。月臺下的幽蘭顯得出奇的青蔥，不堪負重的長葉莞爾顫動，劃破寧靜，雨珠便沿着葉脈悄然滑落，滑落……

天不放晴，百合花是固然不肯展露紅顏的，含苞待放花骨朵矜持着，把頭壓得很低，白熾燈漫射的.光芒從屋裏溢出，鋪成一地溼漉漉的白霜。一朵朵暗的紅在光影裏浮動，酷似閨中少婦，半是羞澀半是熱望，把滿心惆悵陰鬱成角落裏的硃砂醉紅。細雨擊打着節拍把夜推向深處，心事在雨夜鬱郁的滋長。

雨不停歇霧便不肯退卻，近山也顯得空濛幽遠，山頂升起的白氣扶搖直上，毫無懸念的扒上雲端，又在雲端裏四處飄搖。河流舞動着玉帶纏繞在山間，把一條河的經絡描摹的霧氣騰騰，潺潺的流淌一路向東。河道瀰漫的白霧鎖住兩岸的蔥蘢的翠柳，低飛的雨燕擦水而飛，偶爾也會斜身點破這河的寂寞，這圈圈漣漪是河流的苦悶嗎？只顧徑自穿梭往來少了些許呢噥的暗語，也許它們是怕驚醒泛在水面小舟淋漓的清夢吧！這水墨浸潤的山村雨裏來霧裏去，是誰妙手潑墨的寫意畫卷，如此飄渺美輪美奐。誰又能說北國就沒有煙雨的江南，待霧靄散淡這水雲深處繡出的也是美麗江山。

沒有風，雨下得出奇的靜，靜的都有些心慌，有些淒涼。熱浪雖已逃遁的了無蹤跡，可緊隨着跌撞而至卻是形影不離的潮溼。車子在泥濘的鄉村公路上迤邐而行，車輪碾起的水花歡快歌唱着，明明滅滅。一路上的心情被定格在雨滴墜地的剎那，那一刻心如雨花，開開落落……

六月的雨總是那樣纏綿悱惻，一旦燃起便囉囉嗦嗦絮絮叨叨的沒完沒了，把陰鬱說落到心境陷入無比低落也不肯罷休，事關美好與不美好的都在趕着發黴生起了綠毛；可六月的雨又是喜人的，適逢雨天母親便會講起那句老人俗語：有錢難買五月旱，六月連雨吃飽飯。六月正是地裏的莊稼瘋長的時節，雨水豐沛就會五穀豐登。人心是最無常的，晴久了盼雨，陰久了盼晴，總想着天隨人願，可老天卻樂於嘲弄世人，自有人家做事的潛規則，只關風月，無暇心情。

也真是的，雨也下了這麼久，也該放晴了吧！也該讓焦灼在雨中等待的人們好好地晾曬一下心情了，於心中默默禱告：

唯盼一輪明月光鋪黃院落；

唯盼撥雲見日激情炙烤曠野；

唯盼那悠悠南來風早些捋順心境。

唯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