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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心裏裝着太陽散文欣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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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如我有一雙明亮的眼睛,我要到曾是血與火的戰場--老山看一看,看一看風雨相伴的貓耳洞和相思樹。採幾束‘老山蘭’,獻在犧牲戰友的面前,唱一曲《你是誰,爲了誰》,再爲他們添一層新土。”這是一個盲人——國家特級傷殘軍人內心的獨白。他叫許波銀,1984年赴老山前線,在一次排除地雷的敢死隊作業中,不幸負傷,導致了雙目失明。

他心裏裝着太陽散文欣賞

好男兒志在四方。年少的許波銀曾經是一個血氣方剛的熱血青年,他1983年光榮入伍,他的人生夢想是當一名將軍和作家,然而命運之神卻跟他開了如此巨大的玩笑,曾經一度讓全家人悲痛欲絕。屈指數起來,許波銀在部隊也就僅僅呆了七個月時間。這期間,緊張而艱苦的部隊訓練生活,像熔爐,燃燒着他19歲的青春年華,炙烤着他朝氣蓬勃的昂揚意志,他和戰友們一起學習、工作、苦練軍事技術和本領,彷彿渾身有使不完的勁。基於他各方面表現出色的原因,領導就把他調到特務連作爲重點培養對象。

軍人以一切服從命令,報效祖國爲己任。就在他積極參考時,部隊突然接到赴雲南參戰的命令。對於什麼是戰爭,當時在他腦海裏完全還是一片空白。就在這一場殘酷的戰爭中,他爲了掩護另一位戰友,罪惡的地雷無情地奪去了他一雙明亮的眼睛,從此他再也見不到光明。他在部隊醫院連續昏迷了八九天,醒來後,曾一度承受不了眼前的現實,頓覺萬箭穿心,恨不能一死了之。

儘管他保住了一條性命,但他剛剛負傷時的樣子簡直慘不忍睹:右眼球炸破,左眼球掛在臉上,滿身是血,且牙齒全部鬆動……儘管經過部隊醫院的全力治療,但傷殘情況仍相當嚴重,他的左眼球沒了,右眼球萎縮無光感,左手掌骨折,伴食指、中環指缺損,左手僵直無功能,左耳鼓膜穿孔。面對這一殘酷的現實,他一度頹廢彷徨過:今後人生的路究竟該怎麼走?怎樣去實現曾經有過的理想和追求?又怎樣用他殘缺的身軀給人生一個滿意的答卷?……

就在他痛苦,甚至感到絕望的時候,鄰縣的女青年也就是他的已故妻子王其秀,毅然決然地衝破世俗的偏見和重重阻力,這給他帶來了生的希望和重新生活的勇氣。

曾經多少個孤獨和煩惱的夜晚,許波銀輾轉難眠,他觸摸着身上殘留的十幾塊彈片,撫摸着一個個錐心的傷疤,思緒萬千,他何嘗不想做一個孝順的好兒子,一個稱職的好父親,一個頂天立地的好丈夫……然而,事實告訴他,現實生活中是很少有假如的,所有的一切都必須自己面對。但爲了祖國的安寧,付出了一雙明亮的眼睛,他無怨無悔。這些傷疤和彈片恰恰是戰爭留給他的特殊禮物,也是他人生道路上最忠實的伴侶,它們曾經一次又一次地鼓舞和鞭策着他,勇敢地與命運抗爭。

他一邊堅持每天鍛鍊身體,努力使手指關節逐步恢復功能,一邊嘗試着拿起筆摸索着寫字,寫詩歌、散文等,並請好心人爲他買來了口琴、電子琴、二胡、吉他等刻苦練習彈奏技巧,同時他還精益求精地練習唱歌。一分耕耘,一分收穫。他因出色的演唱曾多次登上了省市的領獎臺。許波銀自強不息的精神感動了當地殘聯,1994年,他被光榮推薦加入了“中國殘疾人心靈之聲藝術團”(以下簡稱“心靈之聲藝術團”),任業務團長,兼獨唱演員。

許波銀在“心靈之聲藝術團”工作了整整18年,他克服常人難以想象的困難,虛心好學,積極向前輩請教,不斷提高自己的藝術水平。他身殘志堅,永不放棄,心裏永遠裝着一顆太陽,始終一往情深,以非常飽滿的熱情爲每一場觀衆獻上最溫暖最美麗的歌聲,把最完美的藝術回報給廣大觀衆。他的行程幾乎走遍了大半個中國,累計共演出5000多場次,每次演出都得到了觀衆朋友一致的掌聲和好評。他在向不幸命運抗爭的同時,也用心靈之聲深深震撼了廣大觀衆的心靈,實現了自己的人生價值,爲推進殘疾人事業作出了自己的貢獻。

許波銀從小就愛好文學,尤其是傷殘後,他利用一切業餘時間,堅持盲文寫作,曾在報刊雜誌上發表散文、詩歌數十篇。著有作品集《我想告訴你》,作品有散文、詩歌等。1991年,他的一篇散文《我和孩子共度星期天》被江蘇省級刊物刊用,並榮獲創作三等獎;1993年詩歌《走出硝煙》被江蘇省發行的書籍《非常人》收錄,散文《苕溪拾題》被1995年《中國殘疾人》月刊錄用。他曾在江蘇省南通市第一屆殘疾人文藝匯演中榮獲二等獎,獲得江蘇省如皋市“自強標兵”等多項榮譽。他的人生經歷,還被大型報告文學《成功之路》吸收爲成功的典範推廣。

許波銀對殘疾始終有着一種刻骨銘心的感受,他連做夢都想再次見到光明,見到嚮往已久的太陽。

然而,這一切在他身上都已成了奢望。原本非常簡單的事情,到了他身上卻變得那樣艱難。寫作對於一個正常人來說也許是一件比較容易的事,但對於一個雙目失明的'盲人來說,那簡直比登上青天還難。正常人寫作可以經由構思、列提綱、打草稿、修改而成文,甚至一氣呵成,而他卻需要經過構思、打腹稿,再把稿件內容先熟記到腦子裏,然後慢慢複述給別人代筆記錄下來,反過來別人再讀給他聽,一邊讀一邊修改,如此往復,幾易其稿,直至成爲一篇滿意的文稿爲止。每當夜深人靜,別人都已進入夢鄉的時候,他常常坐起來構思、打腹稿,要是偶然想起一句自認爲精彩的語句,就會立即叫醒賢惠善良的現任妻子,幫他隨手記錄下來。如此這樣的情景在他來說已經變得習以爲常了,而他的妻子也從無一聲怨言,總是默默無聞地陪伴他寫作。

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外面的世界很無奈。但在許波銀看來,他從未覺得外面的世界有多無奈。當有人問起他這三十年來最大的期望是什麼時,他的回答很坦然,他一直不希望別人認爲他是一個盲人,而要像一個正常人一樣,勇敢地面對生活。他的眼睛儘管看不見外面的世界,但他善於用心靈感知和捕捉外面的一切,感知點滴生活的美好。他常說,人要在有生之年儘量活出自己的精彩,纔算不枉此生。正因爲如此,他出門從來不帶柺杖(但也免不了時不時會遭受皮肉碰撞之苦),所以常常會遭到不少人無數次的質疑,懷疑他是不是真的眼睛瞎了。對此,他總是一笑了之,淡然面對。

儘管許波銀自己殘疾,但他心裏一直裝着社會上那些老弱病殘和弱勢羣體。由他發起的愛心團隊(學雷鋒小分隊)經常深入敬老院等場所爲孤寡老人等送去及時的溫暖,爲他們義務理髮、洗腳、保健按摩,演唱歌曲等,受到了社會各界的廣泛稱讚。

許波銀從“心靈之聲藝術團”退隊後,目前自己開了一個盲人按摩店,他的收費價位一向很低,尤其對前來按摩的殘疾人和老人更是特殊優惠,僅收取半價費用。他一邊熱情給客人做好保健按摩,一邊收聽收音機裏的有關文學話題的精彩節目,比如小說聯播、詩歌、散文朗誦等,以陶穎自己的文學情操。空餘時間,他常常拿出自己請人專門設計的寫字工具,塗鴉幾行小詩,把心中的喜怒哀樂裝進歪歪扭扭的詩行,那是他對太陽的守望,也是他心靈的呼喚。有時,他還常常來到市民中心廣場,使出他的演唱絕活,爲來來往往的市民義務演唱。有人曾不解地問他這是爲了什麼,他總是面帶微笑說,能給大家帶來開心和快樂就是他莫大的欣慰!

風雨過後就是彩虹。既然活下來了,就得活得像個樣子,這也一直是許波銀的人生信條。他企盼着在不久的將來,能擁有一雙明亮的眼睛,將他所有的願望都變成現實,而不再是假如。

他總是那麼樂觀,覺得自己還很年輕,還有很多的理想和追求沒有實現,他要和所有擁有一雙明亮的眼睛的正常人一樣,快樂並充實着。因爲,在他的心中,早已擁有了一輪永遠不落的太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