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

首頁 > 作文中心 > 散文 > 大油羊腰子散文

大油羊腰子散文

推薦人: 來源: 閱讀: 3.55W 次

金沙灘是個悲傷之地,傳說中戰功赫赫的楊家將,罹難在塞外古戰場金沙灘。現在你若踏進來,是成片矮矮的樹林,冷風吹抱臂。早已看不到當年的古戰場,鮮血遍灑,壯士慘烈的古戰場。火冬說的金沙灘位於山西省朔州市懷仁城西南,成片的樹林掩映起一座文化底蘊深厚的崇國寺。

大油羊腰子散文

崇國寺北面遠遠地環繞着一溜長長的黑山,黑山半彎到東面,開始發白,突兀一座闊尖發白的山峯,再往東,山色如黛。白雲稀疏,天高地曠,遠遠地望去像是一枚憂傷的大元寶,黑白色調的大元寶。驅車進入偌大的幾片林子,一直往裏,直到眼中出現一座氣勢宏偉,層層頂白蓋,疊疊高灰樑,飛檐疊頂的偌大牌坊,高高一聳立。牌坊前臥着三座彎彎地仿古小渡橋,踏上白橋的一霎那,心兒恍惚回到古代,悽慘孤零。

懼怕悽慘孤零,也有偷懶少走兩步路的緣故。再去崇國寺時,簡丹直接越過去,從停車場旁邊,超過一人身高的高臺上躍下去,直進寺內。

崇國寺的停車場坐落在牌坊北面,北面一進口是原始紅磚瓦,還未裝修的一排小房。門首兩間只經營山西特產涼粉、涼皮,爽一滑、細膩,涼到心底……

沁涼的粉,涼颼颼的爽風,幽深地樹林中空曠的一塊空地,空蕩蕩高高沒着落的大柱子,白煞煞的小橋。彷彿是夢一樣的空靈。簡丹有點害怕,莫名的怕。害怕長大,意味着要獨立去面對。喜歡的好事,不喜歡的損壞,都要自己一臂承擔,硬一硬地接下去。成熟,意味着珍惜擁有,也意味着放棄痛楚的不得已。

再成熟的人,一遇到感情,就跌入漩渦。 遇到默契的緣分,是三生幸運,還是無窮無盡的離愁?

夏末秋初,天涼微爽。西西穿着一件淡藍色的短袖體恤,純淨的藍色,像天上淡淡的雲彩,乾淨疏遠。西西對穿着古裝紫襟的簡丹說:“崇國寺內有座地藏殿,你過生日的時候,咱們去過一次。”“嗯,我記得。”簡丹望着西西有些沉鬱的臉龐,稍稍有些不安。每個寺廟都有地藏殿呀。就像簡丹喜歡穿古裝,每一件古裝上面都有一處漂亮的刺繡。粉紫色的左大襟,前片繡一條富貴錦鯉,錦鯉躍上綻放的妖嬈,朵朵牡丹花。

安靜起來,像走思。簡丹靜靜地望着西西。西西的眼神憂鬱深邃:“有沒有注意到地藏殿供奉着衆多靈位?”“嗯!衆生渡盡方證菩提,地獄未空誓不成佛。”簡丹曾爲一操一勞早逝的一媽一一媽一,在河北省的趙州柏林禪寺立過往生牌。

“記得你和我講過你的父親。”西西點燃一根香菸,煙霧嫋嫋騰展思緒,西西說話總是說半句,停頓。等待對方迴應結果的好歹,再定奪思索着說下一句。

“你的父親,好像過世時很早。”嗯,簡丹遲鈍的大腦,這才明白西西是詢問,要不要在崇國寺的地藏殿爲早早過世的父親立一座牌位。“咱們去的時候,我聽到地藏殿誦讀的經文是超度經。”西西的觀察力很敏銳。

簡丹只是以遊客的心,聽到有誦經聲聲。西西說這一番話的時候,西西和簡丹的一愛一情已經走到邊緣。美好的東西總是那麼容易逝去! 一愛一情是個很奇妙的東西,彼此深深一愛一着對方,因爲某種誰也說不清的原因,無法再相親相擁走下去。是不是一性一格太倔強,完美到變一態,總想全部去擁有?

爲簡丹早逝的父親立完長生牌,兩人走出崇國寺。西西突然停下腳步,向南轉過身面對簡丹。張開胳膊,緊緊地抱住有些發木的簡丹,頭低進簡丹的肩膀:“我一直在想,能爲你做點什麼。也許爲你父親立這個牌位,就是我要和你在一起,幫你做的事情。”簡丹的眼睛微微溼潤,輕易就被感動,又剩輕一盈地一個獨自飄零。

簡丹還記得爲父親立往生牌位,那一日中午,幾個人先到懷仁一中旁邊涮肥牛。西西是在懷仁一中,念讀三年高中。念舊的緣故,西西的幾位老同學,相約在懷仁一中旁邊涮肥牛。同學就問西西:“趕緊結了吧!兩人這麼好,別再錯過。”西西微笑着看簡丹,簡丹淡淡地微笑,低頭涮竹蓀涮紅薯,就是不說話。不敢說,怕話一說出口,傷心落淚。兩個人曾經是那樣的深一愛一,不知道緣分怎麼那麼薄,扯着扯着,就薄斷,斷到離別的邊緣。舍不下這段末落的情感,簡丹在人前僞裝恩一愛一的假象。

吃完飯,西西帶着簡丹去寺廟。他去哪裏,我就跟到那裏。就這樣一直跟下!簡丹一直喜歡西西的一性一格,即使知道要分手,還是儘可能做到最好。西西最常說的一句話是:“把身邊的敵人,變成自己的朋友,這纔是本事!”

有時殘酷地說分手,也許比曖一昧的不得已,更痛快一些。糾結的傷,會折磨的人發瘋!

一愛一情是什麼?是甜蜜的相擁?還是思念的糾葛?或者,我們更喜歡簡單的一愛一情,快樂的生活。

車停在崇國寺門口,西西先跳下來,衝簡丹喊:“別動,等我!”然後,簡丹就看到天上的太一陽一懶洋洋曬在空蕩蕩地停車場,空氣似乎也凝固不動。西西跑起來一點不像胖子,飛快地移動雙一腿,肉墩墩跑進小吃店。剛吃完飯,他又餓了?簡丹有點納悶胖胖總是發餓的大胃腸。

兩三分鐘後,西西端着一瓢清水走到車右側,招呼簡丹:“過來漱漱口!”天下一子清爽起來,小吃店居然沒有瓶裝礦泉水,西西就討一瓢清水。給錢的時候,樸實的店主不好意思收錢,憨憨的傻笑。

“咱們中午飯吃的涮肉,進佛門淨地爲你父親立往生牌,要用清水漱漱口。”西西一臉的肅穆。簡丹扭過臉看那高高的牌坊越發高潔,肅穆。對西西的感情,也許是崇拜吧。自己逛過很多佛寺,居然粗心,不懂佛家的基本禮儀。

漱完口,兩人往崇國寺內走。簡丹不想走正門,不想踏上那孤獨的小橋。擡腳準備從停車場一人多高的臺階上直接跳下去,下面一裸一露的散土地,土地上栽着一壠一壠的小矮花。西西肥嘟嘟的胳膊一把拽住簡丹,簡丹不解,擡眼望西西,遠遠地看看小白橋。西西眯着眼睛,鼻子很凝重很認真地說:“你先等一下。”然後,鬆開簡丹的胳膊,雙手撐着高臺,費勁地連爬帶跳的先躍下去。在地壠發硬的'土塊上,蹭了蹭腳底新沾的泥土。然後才仰起頭,張開雙臂撐抱攏狀,親切的對高臺上發木的簡丹說:“來,現在跳吧!我來接着你。”

簡丹只好順着西西的意思,很笨拙的蹦下高臺。撲進西西的懷中,兩人一個趔趄,差一點倒在泥土地上。西西總是這樣認真的履行,自己做爲男人的義務。其實不過是超過一人多高的高臺,下面還是軟一軟的泥土,簡丹可以很漂亮的飛躍而下。

簡丹小時候很調皮,無聊的時候,喜歡順着家裏的香椿樹爬上小房,再從小房上直接跳下來,無視搭在小房北面木梯,一層一層的存在。

又一次成爲受保護的女孩,笨拙地跌在西西的懷中,那一霎那好溫暖。簡丹又一次感覺到做西西的弱女人,是多麼的幸福。簡丹難過的扭過臉,這麼好好的一個男人,在一起的感覺,越來越淡,緣分竟走到盡頭。也許,簡丹是個寂寞的孩子,感覺不到一愛一的存在,就彷徨的不知所以。

兩個月以後,還是不可避免的走到盡頭。不鹹不淡地,就拉開距離,失去聯繫。

簡丹一直沒有安全感,怕冷。喜歡吃羊肉暖身,簡丹喜歡吃炭火烤到味噴香,肉發老烤到黑緊的大油羊腰子。煙霧繚繞中,身姿就好暖和。

分開好久好久,久到以爲忘記曾經一愛一過。無端的一個電話,號碼居然都沒換。兩個人又一次做到烤串的飯店內。熙熙攘攘的夜市,拐角處一進門一棵人造大樹,終年綠葉如茵。依舊是內側東面的一排卡座,軟皮包裹的卡座。菜單照例是兩串大油羊腰子,兩串烤雞翅,兩個扇貝,一份韭菜,一大把肉筋、羊肉串。

熟悉的感覺,好像從來沒有分開過。

空缺的只是歲月,日日浸在思念裏,拿起電話撥完號,不等電話內接通的音樂響起,又狠心掛斷。好難熬……

“你越來越漂亮,越來越有女人味。”西西穿着一件橙色的休閒圓領T恤,好久不見,身一體瘦下去幾斤,皮膚因爲戶外運動增多,有點曬黑。眼窩微微有些深陷,臉頰隱隱有幾粒淡淡的黑斑。因爲心情鬱悶,導致氣血瘀滯的小暗斑。空氣木在半空,似乎有點悶悶地感覺。

“ 我第一次和你出去約會,穿的就是這件荷塘月色的旗袍。”簡丹還是大大咧咧的,說話沒什麼遮掩。話一出口,就覺得西西暗暗受傷。簡丹擡手掩嘴,不再說話。哎!好不容易重新見面,又一次說話不顧忌。有些懊悔,人的一性一格變化起來,可真慢。

西西撕一開木筷的包裝,恭敬的順手遞給簡丹。簡丹覺得有些不習慣,遲疑地緩緩伸出手。伸到木筷旁,不想接起來。總覺得兩個人之間隔着什麼虛幻的東西,生生的彆扭。簡丹順手拿起桌子上的另一雙筷子,撕一開包裝。西西的手拿着木筷,就那樣直直伸着,擺在簡丹的手邊,不肯離開。執着的眼睛裏卻透出淡淡的憂傷,孩子賭氣般,偏偏故意要裝出誠意的微笑。

嗬嗬,是了,就是這個樣子!西西總是這樣孩子般的霸氣,霸氣地說:“你是我的,眼睛裏只能看我。”然後又突然就孩子般,消失掉。不,應該說像是水蒸汽,咕嘟咕嘟熱一乎一乎冒着泡泡。挑一逗你過來,然後又在瞬間蒸發,消失在空氣裏。唯有一絲絲潤潤的水汽,霸道殘留。不經意弄一溼簡丹,一雙淺淺的淚眸。

心結想通後,心就釋然。簡丹嘴角上揚,微笑着伸手接過西西手中攥直的木筷。西西總是這樣堅持,一開始就是堅持。堅持到簡丹的冰山一般冰硬的心臟開始融化。簡丹以爲自己找到,生命中再也無法缺失的一愛一。

西西手中的木筷被簡丹接拿走,一瞬間的驚愕,西西大概已經習慣分手的概念。簡丹不接木筷,也是情理之中。西西也沒想到簡丹會笑着遞過去,剛打開的這雙木筷。兩個人交換木筷後,西西滿意地一抽一回手,眼神又暗暗得意起來。小屁孩!簡丹在心裏悄悄評議。就是這個小屁孩,弄得自以爲看透世事的自己,早已蒼老的心臟又跳動起來,神魂顛倒。

滋滋冒響的烤扇貝,肥肥的大油羊腰子。端上餐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