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的孤島散文隨筆

當我第一次看見馬頔名字的時候，甚至不認識那個“頔”字，也並未特意去搜他的文章和歌。然而某天在推薦歌單裏點開一首《南山南》，我就知道我已經淪落在他的歌聲與世界中了。

從《南山南》開始，一首一首聽過來，有詞的，沒詞的，淺唱的，低吟的，我想我聽見的，是一位孤獨的詩人。

他的歌中迴盪的最悠長的詞是“孤島”。獨浮於海上，隔絕無依。他總是鬱郁地唱，與吉他聲相融又相離，我能聽見一個只有他的，周圍混沌空曠的原野。他低聲哼，他顫抖吟，他腳下的寂靜的原野，我以爲那該就是他的孤島。

他在《南山南》裏唱：“他不再和誰談論相逢的孤島，因爲心裏早已荒無人煙”。寥寥數語，卻能勾起所有有心事的人掩藏的柔弱的回憶。清淺的調子，低沉的聲音，中間穿插一段極具年代感的戲曲，軟軟地唱進聽者的心。詩樣的'文字附上音樂，輕輕地就使人產生了共鳴。哦，馬頔你一定是一個有故事的詩人歌者。

他又在《時間裏的》唱道：“那時你二十五歲了，我們赤裸在牀上抽菸，你說我們是兩座孤島，不能相接”。這首歌的詞是簡潔而直白的，循着輕輕的節奏訴說出一段跨越多年的愛情故事。歌的後半段，是他的呼喊：“親愛的你怎麼還不回來。”一遍又一遍，撕扯人心，撕成碎片。 他在唱懷念，我便跟着懷念，他站立在一座漂浮的孤島上，我便奔跑着尋找那座孤島。我一言不發，靜靜聽他唱，時而顫抖悲傷。

他還在一篇文章裏寫着：“每個人都是一座孤島，獨自在海上飄飄搖搖。”看見這篇文章的時候，我在聽《凝而憂》。沒有歌詞，樂器的伴奏中能聽見馬頔隨意的哼唱。那並不連貫的咿咿呀呀也許是宣泄，也許是訴說，是他的自語，也是每個人的表達。

我想這就是馬頔的動人之處：每首歌都能勾起聽者的共鳴，即使沒有與歌中相似的經歷，即使聽不出哼唱的內容。應該每個聽過馬頔的人對他歌中的世界都有着自己的再建形態，而他依然是腳下踩着無垠原野自顧低唱的孤島主人。儘管現實生活中他的愛情並沒有那麼憂傷且不幸，他的生活也沒有太多的落寞和寡歡。

他的孤島也不完全是他的自我寫照。他說孤島是個意象，可能每個人都是一個獨立的主體，相當於孤島。

“每個人都在不同的海洋裏和陸地，和另外一座島相逢，分離，相逢，分離…”

馬頔歌裏的孤島，我終於發覺了，並不只是他的孤島。他只是將生活淬鍊成詩句，將情感凝鍊成曲調，至於那些強烈的共鳴，被戳中的軟肋，只不過是將自己的隱祕埋進他的歌裏，再播給自己聽。他歌唱的愛情，包含所有人的愛情；他吟誦的孤島，疊加着每個人的孤島。

慢慢地我明瞭，吸引我的，吸引他所有聽者的，是他嘴裏，馬頔嘴裏的，我們的孤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