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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凰古城的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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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桌邊,放着《從文自傳》《想牽着你的手,在青山綠水間》《湘行散記》。決意去鳳凰古城,沈從文的書要讀的。帶着關於邊城豐厚的記憶去,感覺不一樣。

鳳凰古城的散文

安徽的宏村、西遞;杭州河渚古街;北京爨底下;雲南大理,麗江白沙古鎮、束河古鎮、大研古城;香格里拉獨克宗古城;江西婺源……無數條青石板的路面,留下我行走的足跡。真的,我喜歡在青石板上赤腳行走,特別的喜歡。腳下光滑清涼,澄澈清心,那感覺——又舒適又愜意。我本不是穿着時尚之人,相貌也不洋氣,古鎮獨特建築,年久蒼老韻味,似乎更適合我這種類型的小女子。

已經蓄謀已久了,一直想去鳳凰古城,看看沱江邊的吊腳樓。可惜啊,夏天雨水太豐沛,豐沛得氾濫成災。我想了兩個夏天均未成行。我如此鍾情古鎮古城,總覺得還是應該走一趟鳳凰,不去分明太遺憾。促使我成行的,是今年夏天看到的一條新聞,女孩兒趕去鳳凰,面對渾濁的沱江水,坐在江邊痛哭流涕:“你們把沱江水變過來啊。”好天真的小女子!因爲深愛,所以哭泣;因爲鍾情,所以容忍不了沱江水的瑕疵。想來想去,決議計劃着金秋十月趕去鳳凰,雨水少了,天又不熱,恰好的時間。

看了那麼多古鎮,準確的說這一次趕赴鳳凰,看吊腳樓其次,最重要的我要看望一個人——沈從文。不要笑,我是爲了先生而去。我看了一遍遍先生筆下的《邊城》,不去看看先生的墓,不看看先生筆下的沱江,作爲一個熱愛文字的人,實在說不過去。

果然去了朝思暮想的鳳凰。

穿過幾百米的虹橋就是鳳凰古城了。古城裏有樹,實在少見。街道寬闊,兩邊樹木蔥鬱。鳳凰古城實在有名,吸引了衆多“鳳凰”慕名而來。古城實在是大。停留古城幾日,穿梭於深深淺淺,寬寬窄窄的巷子,分不清東南西北,總覺得還有些巷子沒有走過。

如今的鳳凰已經不是昨日的鳳凰了。古城街道巷子兩邊開滿了客棧、店鋪、酒吧。不像烏鎮,還有民居,臨水的屋子裏依然還住着上了年紀的老者,從木門望進去,在房間裏吃飯,也有老者在昏暗的屋子裏擇菜,或者水邊曬太陽。鳳凰古城呢,雖然見不到這樣原始的生活方式,不過,隨處可見頭戴斗笠的男人女人們,挑着擔子古城行走,擔子裏裝着新鮮的蔬菜,頗具南方特色。韭菜小蔥嫩綠細長可愛;黃色的火參果像個小刺蝟,吃的時候,頂端切平,吸管插進去,吮吸裏面的汁液;八月炸甜膩,黏糊糊,裏面的籽直接嚥下去具有消炎的功效;柚子新鮮,紅柚皮薄,無論哪種柚子,鮮嫩酸甜肉肥汁多;烏梅黑黝黝;橘子飽滿新鮮。湖南盛產紅心獼猴桃,大街小巷遍佈賣獼猴桃的老農。

木錘酥是鳳凰名吃,據說是清朝流傳下來的傳統食品,因此,古城的大街小巷瀰漫着木錘酥的味道。木錘酥在熬好的糖漿裏,放上芝麻醬、花生、瓜子、核桃仁等多種原材料,倒在木板上,鋪平。兩個男人各執一個木錘,上下起伏,仇恨般來回捶打鐵桶上面的木錘酥,直至乾果粉碎,再切成小塊。新出鍋的木錘酥芝麻醬香濃郁,冷卻的香甜酥脆。

古城裏鐵桶上面的鐵篦子上,黑乎乎的一團又一團,這是當地叫化雞獨特的製作方式。雞用荷葉包好,外面裹上厚厚一層泥巴,再放在火上烘烤。特意要了一盤子叫化雞,味道還算鮮美。

鳳凰是粉的世界。清晨的時候,吃一碗苗鄉牛肉粉足以抵擋一個上午。粉很粗,白的綠的混搭,放上五六片牛肉,一勺事先做好的湯料,粉兒吃掉,再連湯喝下去,一個字,爽。湖南人喜辣,如果放上些辣椒,口辣臉紅直冒汗。每個清晨我都固定在那家夫妻小店要一碗粉吃。

鳳凰人自制臘肉。你看吧,古城街道時不時地看見挑着擔子賣臘肉的女人和漢子,籮筐裏是一條條黑乎乎堅硬的臘肉。餐廳裏臘肉是一道必不可少的菜品,肥肥的臘肉上桌,吃一塊,一點兒也不油膩。

老街老廚的酸湯魚好吃,吃了一次不過癮,又吃了一次,和石鍋魚比起來,還是酸湯魚味道好。

愛人到貴州帶回兩瓶酸湯魚湯料,我並不知道自己沒做好,埋怨這酸湯魚有什麼好吃的!北京陶然亭地鐵附近有家小店酸湯魚做得很正宗,第一次吃正宗的酸湯魚,魚鮮湯也好喝,從此愛上了酸湯魚的味道。問了老闆,我做的酸湯魚怎麼不是這個味道?老闆告訴我,湯料要放在油鍋裏慢慢熬,熬着熬着味道就出來了,再將收拾好的活魚切塊,放進酸湯裏煮。原來啊,不是酸湯魚不好吃,是我方法沒做對。

苗家人愛吃酸湯魚,這道菜品定要品嚐。友第一次吃酸湯魚,一下子迷上這種味道,在鳳凰幾日,她一直念念不忘,還說,湖南菜很對她的胃口。告別古城的時候,我和她又去吃了一次酸湯魚。

古城裏的老婆婆帶着高聳很誇張的帽子,穿着深藍刺繡的苗服,坐在巷子裏。她們一邊賣銀飾,自編的手環,刺繡小包,一邊忙着手裏的夥計,邊做邊賣,打發着時間。一直以爲帽子的層數越多,年齡越長,原來,帽子的層數越多,代表着家裏的子孫越多。

古城裏時常看見揹着竹簍的女人們。竹簍有大有小,有粗有細。年輕女子竹簍裏揹着孩子。竹簍裏面用棉繩穿成座椅,小孩兒坐在裏面,兩腿分別放在座椅一條繩子的兩邊,他們在母親的後背上,睜着小眼睛,吃着小手指,好奇地打量着竹樓外面的世界。

沱江邊,女人們穿着紅色苗裝江邊留念。苗裝火紅的色,配着頭頂叮叮噹噹閃亮的頭飾,遠遠地望,簡直是沱江邊一道亮麗的風景線,煞是好看。湊個熱鬧,穿上藍色苗服,亦步亦趨行至江邊,將自己裝進一片青山綠水間。

沱江邊的吊腳樓依山而築,臨水而建,集山水靈氣。放眼望去,小巧精緻,古色古香。一層層灰黑薄瓦密密匝匝鋪在房頂,一盞盞紅色燈籠紅透了江邊。古城內的建築羣體像徽派建築,白色高大防火牆體,飛檐翹角。防火牆上的鰲頭,是鳳凰圖案造型,線條流暢。鳳凰氣宇軒昂,仰望天空。土家族的士司機告訴我,鰲頭的線條越流暢預示着家族越興旺。

鳳凰苗族土家族居多,臨街小店裏90后土家族的小女子健談。她說,漢族在這裏被稱爲客家,以前苗族和其它族的人不能通婚。小美女普通話相當好,她從上學起開始學習普通話。她說,她的奶奶一點兒普通話也不會說。

苗族是個有語言無文字,有歷史無記載的民族。在古城行散,聽着問着,看着記憶着。

是夜,穿過人流靠近沱江。夜裏的沱江秀美迷人,吊腳樓華燈綻放,濃妝豔抹。吊腳樓的光影掉落在沱江裏。江上游船穿梭。被燃起的一盞盞的.許願燈緩緩漂向遠方。人聲、酒吧裏的歌聲呼喊聲和油炸螃蟹臭豆腐的味道交織在一起——古城沸騰了。

我更喜歡古城的清晨,清晨是安靜的,此時,夜生活的人們還沒有醒來。在鳳凰幾日,每個清晨我都要去沱江邊散步,聞一聞清涼水香,看一看或輕緩,或奔放的沱江水。沱江水綠如翡翠,細長的水草漂浮在江水裏,勤快的女人在江水裏洗衣服,洗蔬菜。

我沿着沱江向下遊走去,先生的墓在下游半山腰的聽濤山上,鳳凰沒有人不知道先生的。先生是鳳凰的名片,沒有先生筆下的《邊城》,誰知道鳳凰,誰會不遠千里來到這裏呢?先生是鳳凰的貴人,先生給鳳凰帶來了福氣。上坡,沿着山路拾階而上,山裏的秋來得早,杏黃的葉子一片片落在地上。“一個士兵不是戰死沙場,便是回到故鄉”山路拐角處的石碑上鐫刻着這樣流暢大氣的字跡。這是畫家黃永玉爲表叔沈從文題寫的碑文。看見先生的墓了,一片青草佇立着一塊不規則的石頭。石頭下襬放着一束鮮花,花還鮮着,幾支香菸在鮮花旁邊。石頭上有花環、蘋果等祭物。細看那些石頭,悄然爬上綠色苔蘚。石頭正面鐫刻“照我思索,能理解我;照我思索,可認識人。”背面是張充和的撰聯:“不折不從,星斗其文;亦慈亦讓,赤子其人。”沒有比先生的墓更拙樸別緻的了。我站在先生的墓前良久,然後沿着山間小路一直向上。我的眼前晃動着兒時私塾裏淘氣的沈從文。先生天性頑皮,逃學曠課,他在生活的大課堂裏見到學到書本以外的知識,再憑藉超強的記憶力,文學天賦,成就了載入史冊的文學家。先生和夫人張兆和恩愛一生,如今,合葬相守在這裏,聆聽滔滔沱江水聲……

不到先生的墓地看看,你沒有來過鳳凰。

下山了,我深深吸了一口氣。幾年了,惦記着看看先生的墓地,終於如願。忽然,江面上響起男子清亮的歌聲,和着青山綠水,沱江上的小舟,鳳凰古城此時此刻美到極致。先生,此時,您是否聽到沱江上的歌聲?

要離開鳳凰了,戀戀不捨的。天下哪有不散的宴席呢?人與人是,人與景何嘗不也是呢?我尋夢而來,必將帶着古城的山山水水而去,再見了我親愛的鳳凰。有緣,我們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