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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你就有幸福的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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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年,小時候在我六歲以前,曾經有一段時光。也許是因爲在爸爸媽媽的心裏,他們總覺着對我和妹妹有所虧欠吧。因爲我和妹妹從小患有先天性肌肉萎縮,肢體瘦弱,不能站立,不會走也不能像其他孩子那樣自由自在的去歡笑嬉鬧。所以當家裏面那會沒有外債負擔,經濟狀況稍稍好轉一些時,爸媽就盡其所能用外在物質的東西盡力滿足彌補我和妹妹先天的缺失,他們想盡可能的用自己的愛來補償我們。

有你就有幸福的散文

當時比我小三歲的妹妹寄養在外婆家,而家裏面只剩下一個孩子的我,就更是被爸爸媽媽如珠如寶的嬌慣寵膩着。對於那個當時,對待事物僅有着一點意識,還沒有多少辨別力,只憑着喜歡和不喜歡去表達自己喜怒哀樂的小小孩童。現在當我在回想起那一段時光時,感覺的不是懷念,而是感恩爸爸媽媽把我捧成了一個公主。因爲一個貧窮的人生它限制的不僅僅是一個人的價值觀,想象力,它所限制的還有你的眼界和未來。我很感謝父母,正是因爲他們從小給了我選擇上的空間,是他們給了我思維獨立的自由才讓我在以後成長的歲月裏,能夠擁有正確的思想永遠保持樂觀的心態。

之後的家裏遭遇到了一場劫難,那場變故也讓爸爸的性情大變,雖然說不上是脫胎換骨了吧。可如果要拿現在的他與20年前的他做個比較的話,那可真是已經如同判若兩人了一樣!無論是爸爸的性格,還是對人處事的態度,有時候變的真的我都有點不敢相信了!

也許在旁人看來,那一場變故只持續影響了兩到三年的時間。而作爲那場劫難的當事人,作爲那場變故的當局者,我清楚的記得正是因爲那場劫難由它帶來的餘波真正持續的時間應該有五到六年之久。沒出事以前,爸爸是一個豪氣,豪爽,他是那種對於朋友,對待他人的事情,只要是別人開口的就絕不會說不的人……身邊的狐朋酒友有很多經常喝得酩酊大醉,家裏每天迎來送往的好友,兩天一小聚,三天一大聚。而經過那一場變故以後,我覺得爸爸和以前有些不一樣了。只是那個時候小小孩童的我,具體還說不上來究竟又有哪裏是不一樣了呢。

爸爸1米8的大高個兒,身寬體壯,一幅大嗓門是個直腸子,大氣豪爽,很好面子。而正是他這些強壯有力結實的外表下,爸爸的內心卻是極爲的自卑的。我一直不太清楚是爲什麼?是因爲小的時候家裏面窮爸爸讀書讀的少,所以在他的內心才總是有着揮之不去的自卑心裏,或者又是因爲其他的什麼?有一段時間我甚至認爲爸爸那種深入心底的自卑,其實是因爲我和妹妹我們兩個雙雙重殘,不能像男孩子那樣頂門立戶,才讓爸爸總是在人前矮人半截。

自從出事以後,曾經家裏每天那些踏破門檻的狐朋酒友就少了,愛面子的爸爸開始變得很少出門。守着田裏一畝三分地的活,天天要麼是瘋狂的下地勞動,要不就是蒙着被子在家裏面睡覺。偶爾回憶。就連現在爸爸回想起那段時光時也會笑着說道。你說以前的人怎麼那麼滴瓷膩?(傻)也不知道是那會社會風氣的事,還是咋得啦?人啊,成天的就知道種地……不管再窮也沒有人出去打工啊,找個活幹。你在看看現在不管男的還是女的整天都張羅着到外邊打工賺錢呢!

要說也是因爲特好面子,所以當爸爸的人生遇到那一場重大的劫難之後,除了思想上給了他很大的打擊,家裏的日子也變成了一副坐吃山空的模樣。生活真的就變成了困獸鬥,因爲自尊心強,愛面子,所以沒辦法踏出自己心裏的那一步。而越是走不出去,家裏也就越沒錢,日子過得越緊,生活現狀變成了一潭死水。當時在農村最大的運輸工具要屬四輪的拖拉機,爸爸是我們村第一個買拖拉機的,隨後其他人陸續也買來了幾輛。而這些所有的拖拉機車子,一般平時都已給附近村子的鄉親拉私活爲主。蓋房子,拉石頭,拉磚,因爲車多活很少,所以往往就形成了很多時候要想有事可做,要是也想活拉常常甚至得託關係,或者用熟人面子強蹭,如若好的話能夠搶得一份。然而這樣的事爸爸他做不來磨不開面子。

偶爾誰家若有需要,別人在拉活時,僱主覺得大家都鄉里鄉親的。出於好意,就讓其他人拉活的時候也叫上爸爸一起。他們卻總在背後嘲諷的說到,人家哪能看得上幹這份體力活啊。其實說白了就是活少車子多,要活兩三天就拉完了。如果讓你拉了,別人可不就閒着了,有誰會願意把自己碗裏的饃分一半給別人吃呢!

日子越過越緊,爸爸除了嘆氣,有時也會莫名的發脾氣。有一次隔壁村鄰居,路上遇見了主動的叫爸爸給他們家拉20車石頭蓋房子墊地基用。當天回來時爸爸特別的開心,把自己那破老爺車,放在一旁已經很久沒用的拖拉機自己個修了又修。第二天一大清早就開着它去深山裏的石場去拉活了,鄰居大概是需要20多車的石料,石場距離村子的路程比較遠,天寒地凍,一天清晨上去晚間回,頂多只能拉一到兩趟。

臨近臘月,零零碎碎拖拉機跑了兩個來月,斷斷續續加在一起總算是給僱主拉夠25車石料了。

年關將近。

俗稱的年關,年關,富人過的是新年,窮人過的是難關。

在農村幫別人拉活是需要自己先墊付資金的,平時出車耗費的油費,石料費,若是這時但凡車子在壞到半道上了,那麼這一趟可真就夠你喝一壺的了。新年馬上到了,家裏最後的那點可憐的壓箱底的錢,也用到了這趟活的耗費裏。

新年快到了。媽媽跟我和妹妹說,去年過年時的衣服你們都還沒穿破呢,今年咱就不買了哈。你們都乖,明年我一定給你們一人買一套新衣裳。

聽見媽媽這麼說,我當然不樂意了,只是心裏頭害怕卻不敢講。

已經臨近臘月二十八了,媽媽再次叮囑囑託爸爸。要是實在不行,你去跟人家好好說,要不多少先給咱結點錢。去了你就實話實說,家裏面沒錢過年等着辦年貨呢。今個是二十八了……要是再不去,也就真不好上人家去要錢了。

在農村其實有個不成文的規矩。臨近過年,不宜去別人家中向他人催債。除非遇到那種拖欠了多年不還的死皮,二皮臉,一般大家就會選擇在二九大年三十的晚上找上門去討債好臊一臊他的臉。

也就是人們常說的,大年三十上門要債!

而像這種事爸爸萬萬絕對是不會幹的。臘月二十八他不會去管人家要錢,二十九,年三十就更不會去了。爸爸跟媽媽說,過年呢,家家都得花錢。人家看得起咱,才主動叫我拉的活,錢沒給,那就肯定是沒有啦。去向人家要像是什麼事兒!

媽媽在一旁輕聲細語小聲的呢喃,那可怎麼辦?過年呢,咱們這還什麼都沒買呢。只聽爸爸啪的一下,麼買,把別吃了……一聲震天的怒聲吼!房子裏一下子靜了下來,沒人吱聲了,媽媽這時一旁悄悄的抹眼淚。

我彷彿知道他們發生了些什麼,卻又好似不是很能明白究竟出了什麼事?因爲像這樣無端端沒有緣由毫無徵兆的無名之火在我們家裏經常的燃起。上午媽媽蒸好了饅頭,下午媽媽是打算炸油膏。聽到一會就有熱騰騰的油糕吃了,我和妹妹開心的像是兩隻小喜鵲,坐在炕頭上嘰嘰喳喳的你一言我一語的說個沒完,全然已經忘記了剛纔的家裏還是一副戰火紛飛的模樣。坐在裏屋,我和妹妹安心的等着,等着一會兒媽媽弄好了就會給我們端來剛剛炸好,剛出鍋的熱油糕。而僅僅一牆之隔的屋外,爸爸媽媽他們兩親手在一個一個地捏油糕。這時的時間突然彷彿一下子停住了一樣,屋子裏面的空氣也好像被凝固住了一般。四周沒有一點聲音,房子裏安靜的掉下一根針都可以聽到震耳欲聾的聲響。

我開始有點忐忑,有一點害怕,我想喊一喊媽媽,看看她會不會應我?可又怕自己的喊聲又惹怒了爸爸。要知道沒有聲音,也總好過他們兩個吵架要來的好吧。我在心裏這樣想着,小腦瓜糾結成了一個線團,我默默無助的擡頭望了望妹妹,妹妹忽閃着她的一雙大眼睛又看了看我。

就在這時,乓乓乓,一陣急切連環的敲門聲,有人喊爸爸的名字。隨即爸爸大喊一聲,以高亢明亮的聲音迴應着他。這一嗓門嚇了我和妹妹一跳,爸爸的聲音一下擊碎打破了黑夜的沉靜!

望着窗戶上的人影,我看到爸爸迎着一個人走了進來。這時正在廚房裏面忙碌的媽媽,竟然忽然也發出了清脆響亮的歡笑聲來。只聽到爸爸跟那人說,剛纔我還和媳婦吵呢。明個就是臘月二十九咧,明天就是最後的一個集市了。家裏面“肉”什麼還都沒弄呢。涅(她)還有心情在捏油糕,把人愁滴年不知道該咋過咧。

只聽見那人連忙的說,怪我,怪我,原本中午就打算把錢給你拿來的。家裏也在蒸饃呢,這會剛剛弄完,吃過飯我就說天在黑,今個也得給你把錢送來。

爸爸連忙接過話說,好我滴老哥膩……你這是說的哪裏的話啊。你可是給我幫了大忙啦,今年過年沒給娃買衣服,瓜子,洋塘,啥哈都麼得膩。你這是給我救了緊啦呀!有了這些錢明個街上要啥買啥,這個年關就算是過了呀。哈哈哈!

爸爸,媽媽,還有深夜來訪的客人,此時他們三人同時高聲歡笑。客人說要走了,爸爸連忙緊隨身後歡送着他離開。

隨即,沒過一會兒爸爸推開臥房小門走了進來手上端着一碗油糕,臉上的表情開心的笑地像是笑成了一朵花,快樂得好像一個小孩子拿到了自己期盼已久的寶貝。爸爸邁着大步向我們走來細心得把碗裏熱乎乎的油糕,一塊塊小心的分給我和妹妹吃。一邊開心的拿着油糕遞給我們一邊樂呵呵的問?我娃都想要啥膩?明個街上都給我娃買。妹妹忽閃着她的大眼睛邊吃邊說,俺要哪個啥……還有要要要,具體妹妹說了些什麼?我以記不清了。只見爸爸臉上上一秒那焦慮暴躁沉重的惆悵,這一秒已然被滿懷喜悅的微笑沖刷的沒了痕跡!

我在一旁若有所思的想,過年的新衣服,瓜子,花生,各種漂亮的彩紙包着糖果,還有那圓圓的像面片一樣上面長滿了小洞洞,只有過年時才能吃得到蓮藕。還有很多很多的好東西,原來這些並不是過年理所應當就應該都會有的。而是因爲爸爸媽媽,是他們一年辛勞汗水的勞作,是他們所有的付出和積攢才讓我們過上了一個又一個的豐盛年。

那個年是我們一家人過得最不尋常的一個年,爸爸性格的轉變應該也是從那一年開始的。往後的'爸爸就像是一頭被套上了繮繩犁拔的老黃牛。早起晚睡,日復一日的揹着日頭埋下了頭,掙了命的,頭也不回的拖着我們的苦日子往前挨。彷彿他的世界裏面就沒有什麼是自己不能幹的,沒日沒夜的幹活他始終也不會感覺的到疲憊。他總會憨憨沉沉的說,咱有的就是一身好苦力,只要肯下苦就是別人給咱膩!(掙多掙少只要有)。

以後的每年過年,爸爸還是會提起當年的那件事。每一次說起時,爸爸的眼神都會閃閃的發光,聲音變得格外的沉着厚重。不是緬懷感傷也不是在憶苦思甜,是因爲那件事於他來講代表着一個人的信任和誠信,它不僅僅是僱傭之間按時的給了他錢,而是因爲在他最潦倒窘迫狼狽的時候,有一個人主動的伸出了手幫他度過了難關。

年復一年,春去秋來,歲月不停的交換。日子如水,一年又一年的時光過去了。每一次當我們在遇到困難時,爸爸依然會說到當年的那一件往事,只是心裏頭的那份感恩,多了一層更深厚的含義。

記得那年,年關將近,都到臘月二十八了,家裏窮的什麼都還沒有買,辛虧了是那“誰誰”……臨到過年給咱送來了錢,這才讓咱們過上了一個好年。爸爸的聲音輕而淺緩說起曾經那段貧瘠荒涼的歲月;我和你媽剛結婚那會,家裏面沒有分地,你外婆每回就在公路上打完了麥子,總會悄悄的裝上一包讓我們拿回來偷偷的接濟我們。每一回去啊(外婆家)她總得蒸上一鍋黑麪窩頭再有幾個白麪的饅頭,就叫你媽拿回來讓我們扛上一陣兒。以前那麼苦的日子都熬過來了,現在的這點兒事算什麼?難道真還比當初那沒吃沒喝的日子還要難嗎?

我明白爸爸他說這些話的意思,他其實是爲了寬慰我們,是給媽媽和我們的心裏吃上一顆定心丸,想讓我們安心是讓我們深切的感受到,有他呢沒有什麼是我們過不去的坎!

長大了,對於過年的期許,不再是有沒有新衣裳,有沒有各種漂亮的糖果,有沒有壓歲錢。長大以後的新年,是過年了爸爸媽媽就都能放假好好休息了。一家人可以安穩的守在一塊吃什麼都香,天天都是好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