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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你幸福,就好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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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兒推着我,從學校走到了靜心湖。

只要你幸福,就好散文

正是初春時分,湖邊的柳樹已長出了嫩綠的小葉子,柳條在春風的吹拂下就如舒兒飄揚的長髮一般動人。不遠處的青山依然屹立在那裏,像一個巨人,撕扯着我的記憶。

我問,舒兒,喜歡這裏嗎?

舒兒笑着點點頭,她甜美的笑容彷彿可以讓人忘卻一切。

第一眼看到舒兒的時候,就有一種非常熟悉的感覺涌上心頭,彷彿我們曾在哪裏見過,可是我想不出。

諾諾!舒兒俯身在我耳邊大聲叫道。

我擡起頭,看見舒兒一雙眼睛瞪得滾圓,着實把我嚇了一跳,我向後一躲。

她見我驚訝的表情,無奈的笑笑,拍着我的肩膀說,我說諾諾,你就不能不沉思嗎?你有沒有聽到我跟你說什麼?

啊?說什麼了?我一臉疑惑的問。

諾諾!你氣死我啦!舒兒大吼,然後就自顧自地向前走去,不管還坐在輪椅上的我。

我一邊轉動輪椅的輪子,一邊叫,舒兒,你生那麼大氣做什麼?

我猜到了,舒兒在前面站住了。

我問,舒兒,你剛剛到底說了什麼?

舒兒臉上浮現出甜蜜的笑容,她低頭在我耳邊說,我喜歡上了一個男孩。

我驚喜地擡頭,真的嗎?

她點點頭。右手託着下巴,左手抵在右手的肘部,白皙的手腕就從校服裏裸露出來。

我看着她美麗的笑容,像在沉思着那男生的容貌。

喂!你還說我愛沉思,你不也是嗎?!我想拉她的手腕,卻沒想到只碰到了校服袖子的衣口,她的校服袖子被我往下拉了很多,然後,一條足有一寸長的疤痕就出現在了我眼前。

我驚訝的捂住了嘴巴。

她看了看自己手臂上的疤痕,說,諾諾,原來你這麼膽小!

然後就 “咯咯”地笑了起來。

我看着她的臉,那種熟悉的感覺再一次衝擊我的心頭,我努力不讓她看出異樣,但卻不能阻止我內心的驚恐。

我問,舒兒,你這疤,是怎麼留下的?

舒兒搖搖頭,我也忘記了,大概是很早以前的事情了吧?

我好想告訴她,舒兒,不是因爲很久以前所以你就忘記了,是因爲你喜歡的那個男生!

她接着推起我,邊走邊說,我總覺得我夢見過他,但卻從未看清他的面容。但是夢裏的身影卻和他現在的樣子一模一樣。諾諾,你說這是不是天降的緣分?

我點點頭,勉強擠出一個笑容。然後問,他……叫什麼名字?

舒兒答,他是我們隔壁班的,叫洛然。

那時,我的心就像被撕裂般的痛,那片一直未敢觸碰的記憶如洪水般一瀉千里,蔓延在我的腦海。

我剛剛張口,就聽見舒兒喊,真是說曹操,曹操就到啊,諾諾你看,那邊那個向我揮手的男孩就是他!

我笑笑,別過頭——看了十幾年,我怎麼會不知道?

安……他張口叫我,我趕快搖了搖頭。

還好,舒兒沒有發現異樣。

他走過來,舒兒衝他打招呼,洛然。

他點點頭,沒有說話,又低下頭,看着我。

我轉過頭對舒兒說,我先走了,有些材料還沒看完。然後深深的看了洛然一眼。

沒等舒兒張口,我就轉動着輪椅離開了。

我聽見舒兒喊,諾諾,你在宿舍等我!

我側頭說,好。

他們沒有看見我臉上滾滾而流的淚水。

很晚了,她纔回宿舍。

一回來,她就衝我喊,諾諾,這是我第一次和他呆這麼久!

我只是笑,不發一語。

她歪着頭,咬着脣,一會又說,不過,我似乎夢見過和他在一起,就像今天一樣。

她伸了個大大的懶腰,然後直接倒在牀上。

我想了想,說,舒兒,你學習這麼好,家教一定很好!

她眼神憂鬱,但其實我父母的學歷不是很高。

我心中一顫!

我拉着她的手,認真的.說,舒兒,明天我們去靜心湖吧。

她點點頭。

夜深了。

舒兒睡的很甜,我看着她,微笑。

一夜無眠。

舒兒說,她曾經夢見過這裏的一切,可是好像很久遠。

我問,夢見這裏的什麼?

她搖搖頭,不記得了。

我握住舒兒的手,說,舒兒,我就要去美國了,去那兒,也許能治好我的腿。

舒爾嘟起嘴,怎麼走的那麼急?還沒上幾天學呢!

我堆起笑容,當然急了,萬一一輩子也站不起來,那可怎麼辦?我父母說已經聯繫到了那裏的大學,已經在辦轉學了。

舒兒點頭,那倒是,不過你一定要回來!

我笑着堅定地點點頭。

舒兒,我對不起你,就算傾盡所有,我也會把屬於你的,全部都還給你!因爲我的一切,本就是你的!

下午,舒兒回家了。

洛然推我回家,你要去美國治腿?我怎麼沒聽叔叔阿姨說過?

我回避,洛然,我走後,好好待舒兒。

他皺眉,你說什麼呢?就算你要去,我也要跟你一起去啊!

我怎麼忽略了這個問題?

我咬着脣,深吸了一口氣,洛然,別固執了,舒兒她喜歡你,你也不是不知道。

他扶着我的輪椅,認真地說,我愛的是你詩安諾!不是舒兒!

然後又低下頭,抿了抿嘴,安諾,這種事情,也是能讓的嗎?

頓時,我的心好痛。畢竟這麼多年了,無論我是誰,無論他把我當作誰,我都和他朝夕相處了十三年,愛了十三年。

五歲時懵懂的愛慕也好,十歲時青澀的喜歡也罷,我的心裏都只有他這麼一個人——也許永遠,都也只有他一個了。

我強忍淚水,微笑着,俯在他耳邊輕聲說,可是洛然,我不喜歡你……

他衝我微笑,輕聲說,安諾,你別鬧了,我知道你說的是氣話,你是不是生我和舒兒的氣了?我向你發誓,我和舒兒真的沒有什麼,你相信……

別說了!淚終究還是流了下來,順着我的臉龐滑下來,滴在我那無知覺的腿上。他擡起手,給我擦掉眼淚,笑着說,你看,我就說你是生氣了吧?還不承認!

我笑着搖頭,說,洛然,還記得詩安諾給你跳舞嗎?現在,你面前的這個人再也無法給你跳舞了,可是詩安諾可以!

他皺着眉搖頭,安諾,你在說什麼?

我笑,小時候,即便是我和詩安諾一起跳舞,你也只會看詩安諾一個人,從不在乎我水韻兒的存在,可是我還是那樣,無可救藥地喜歡你……

從洛然的父母把五歲的我撿回家,我第一眼看見他的時候,就覺得有一種特殊的感覺,只是那個時候,我還不明白。

洛然的父母很有同情心,不但把我帶回家,還給我像對洛然一樣的愛,可是洛然的愛,卻全部給了詩安諾。我知道我不可以奢求什麼,所以每一次他們玩耍,我都只是在旁邊怯怯地看着。從五歲看到了十歲。

那天,詩安諾悄悄跟洛然說了幾句話,然後洛然就牽起她的手,離開了家。我一路跟着他們,奔跑到了靜心湖旁邊的小山下,然後爬上了山。

我躲在一棵大樹後,看着鞦韆上的詩安諾露出了甜蜜的笑容,而在後面給她推鞦韆的洛然也看着她微笑。不知爲什麼,我竟落下了淚。

詩安諾喊,洛然,那邊有一朵粉色的花,你幫我摘下來好嗎?

洛然點點頭。我向她手指的方向看去,那裏非常陡峭,可是洛然竟義無反顧地走了過去,然後……他滾了下去。

不知道爲什麼突然有那麼一股勇氣,我順着他滾下去的地方跑去,和他一樣,也滾了下去。

也就是那次,我的雙腿,失去了知覺。

聽洛然的父母說他昏迷時一直叫着“安諾……安諾……”。可是詩安諾卻音信全無。

我坐着輪椅來到他牀邊,一直陪着他,直到他醒來,笑着叫我,安諾……

那是他第一次對我這樣溫暖的笑……

同樣是那次,我替代了她,成了詩安諾……

洛然聽着,我知道這對他的打擊很大,我也想一直就這樣生活下去,可是我遇見了舒兒。自從,我看到舒兒手臂的那條疤開始,我就知道,她便是詩安諾!

那條疤痕,是七歲時,我打碎了碗,然後她又不小心滑倒,手臂正好碰到了碗的碎片。洛然一邊爲詩安諾擦淚,一邊用責怪的眼神看着我,直到我也落淚……

洛然突然哈哈大笑起來,他說,安諾,我不要聽故事!我只要你!

我哽咽着說,洛然,你和她都失憶了……而我現在,要把屬於詩安諾的一切,都還給她,也就是,還給舒兒……還有,洛然,我是水韻兒,不是詩安諾。

你難道,一直沒有想起來嗎?良久,我才問。

他笑,我送你去美國。把你安頓好了,我再回來。

我走那天,舒兒也來送我。

我拉着舒兒的手,放到洛然手心裏。

舒兒笑了,洛然卻一臉凝重的表情。

舒兒說,諾諾,你一定要回來啊!

我點頭,好,舒兒,你一定要幸福。

洛然把我抱上飛機,我倚在他的胸口,聽他的心跳,感受來自他熾熱的溫度,說,洛然,別把真相告訴舒兒,就讓她這樣輕鬆地生活下去吧!

他點點頭,說,不知道爲什麼,這一刻,我好想不知道真相。然後就這樣,一直生活下去……

飛機起飛了,在高高的雲層之上,我倚着機窗。

他突然把我攬到他懷中,驚訝之餘,我也只有微笑。

或許洛然永遠都不知道,那一次,我與他一起滾落山坡,爲何我沒有忘記……

我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他就深深的烙在了我心裏。從那時起,我就知道,只要我的心臟還可以跳動,我就不會忘記他!

即便是現在,從雲端上掉下去,我也不會忘記,我最愛的然。

無論如何,然,只要你幸福,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