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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月亮爬上來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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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天空,大片藍黑的濃雲渲染,劃出層層圓弧形的波向天邊擴展。天,緊緊擠一壓着大地,大地喘着粗氣奮力地將長長的手臂伸向天際。

半個月亮爬上來散文

天與地,雲與山,混亂地交織着。

沙丘優美的曲線像女子玲瓏的輪廓,在西垂的夕一陽一和半個月亮同輝照耀下妖嬈柔媚。光亮處,沙漠金燦燦一片,像大海的波紋;光一陰一處,黑漆漆一一團一,似一陰一森的地獄。

光與影,白與黑,將沙漠蒙上一層厚厚的神祕色彩。

四周靜得讓人心顫。空氣、一陽一光、月色、風兒彷彿早已凝固成冰,空曠的沙漠斷斷續續地傳來兩個人的鼻吼發出的粗重的呼吸,將深重厚遠的沙漠襯托得十分詭祕和可怕。

濃雲下,光影裏,沙丘旁,兩個人影紋絲不動地站立着,就像兩尊石鑄的神像,更像沙漠的胡揚,根深深地陷在地裏,手中黑一洞一洞的一槍一口互相指着對方的胸膛。

眼光互射,眼神卻是殘酷和溫情的混雜。

光,飄了過來,天地看清了他們。穿着深黃色呢絨軍服的國軍軍官的她,一臉凝重,一臉茫然,一臉深情;穿着淺黃色一色粗布共軍軍服的我,一臉嚴霜,一臉一愛一意,一臉希冀。

對峙着,對峙着,曠達的四野只有心跳的聲音和沉重的呼吸。

她是我新疆迪化中學的同學。在此沙漠深處,誰都不會想到,想到兩軍混戰中剩下的最後對峙的.兩個人竟然是曾經的同學、朋友、戀人。

命運似乎常常捉弄人,在此時此地,我們爲了各自的理想、使命、責任,我們都不能爲了情、爲了追憶曾經的一愛一而放下手中的一槍一,我們就像是天早已註定了的死敵,必須一個死,一個生,但我們都不願意將對方置之於死地,那將是終生的疼痛和後悔。

有些情,只有經歷才知一愛一惜。有些一愛一,只有讀懂纔會珍藏。

這是一場毅力的比拼,這是一場一精一神的對壘,誰最後倒下誰就是勝者。但我相信,我將獲得勝利。我必須勝利,只有這樣,我才能將失去的久遠的一愛一找回。

記憶中,迪化的天好藍,迪化的雲好白,迪化的草好青。那時,我和她,生活是無憂無慮的,學習是緊張活潑的,感情是循序漸進的。

我常常在放學鐘聲敲響的時刻,撥腳飛奔跑出教室,一口氣跑到校門外不遠處的中山路轉角處等她。稍候,她就會從學校嫋嫋而來。這樣的日子,是我年少時最最幸福的時光,我常常安靜地遠遠地欣賞她可一愛一的倩影。

鵝蛋形的小一臉總會在轉角處悄然出現,最先進入我的眼眸是那尖尖圓滑一美麗的下顎。她有一頭披肩的秀髮,一雙清澈的大眼,黑黑的眼珠像西湖的碧水,挺撥的鼻樑圓一潤的嘴脣,含羞一笑會露出糯米般的白牙,在秋冬喜歡戴一頂粉紫色一毛一線勾打的帽子。

她靜靜地走到我的面前,我們沒有言語,有的只是眼神的交流,不需多說什麼,一前一後,我們在烏魯木齊河或紅山漫步。

我不會唱歌,宮、商、角、徵、羽五音不全。她常常揪住我的缺陷,在月色清輝的烏魯木齊河一逼一我爲她唱《半個月亮爬上來》。

我常常在心中暗罵王洛賓,但我絕不會違揹她的旨意,一般都是尖着嗓子假唱:半個月亮爬上來,爬上來,請你把那紗窗快打開,快打開,再把你那玫瑰摘一朵,輕輕的扔下來,扔下來……

我的傻樣,常逗得她花枝亂顫,笑得她喘不氣來。末了,她總是憂鬱地說那同一句話:我的傻哥哥。眼中淚珠閃閃。

誰會想到,分別幾許,相思重重,相逢卻是在殺戳的戰場。

夜色更濃,寒霜更露,半個月亮冷冷地注視着我們。重逢的驚喜,早被黑一洞一洞的一槍一口吞噬,沒有言語,沒有硝煙,有的只是靜靜的對峙,對峙。

但我堅信,東方總會發白,我將成爲最終的勝者。見證我勝利的,將是那半輪明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