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真實動人的愛情故事散文

這是一個嶄新的村莊，村莊座落在山西省昔陽縣松溪河旁，名叫胡窩村，胡窩村有一方小院，簡潔而安靜，小院的名字叫“春芽書屋”，書屋裏住着一個老人叫李洪一，高齡78歲。退休前從事教育工作，退休後仍然以書育人。他是書屋的創辦者，屋舍除去可供睡覺的一張牀與簡單家用外，所有的空間都是書櫥。各類讀物突破一萬冊，種類不亞於新華書店：文學、科普、法律，經濟管理，其老年與少兒讀物居多。據知，他辦圖書館花去了一生的積蓄。讀者寫來的讀書心得已有2000多篇，多是來自中小學生，下崗工人，看守所在押犯。

洪一老人認爲，法律法規約束的是人的行爲，而好的書籍可以改善人的心性。一個人美好的心靈來自文化的支撐，來自於書籍。書籍是他靈魂的根據地。洪一老人愛讀書，愛藏書，書籍使他的心靈豐富而美好。有關李洪一老人的事蹟媒體多次報道，榮譽疊加。最令我感興趣的是“十佳恩愛夫妻”獎。

恩愛卻是愛情，愛情是個迷人的話題，在與洪一老人交談中得知，李洪一老人一生娶過三位妻子。第一位妻子留下一雙兒女，因故婚變。第二位妻子是個大學生叫楊懷瑞，婚後就開始鬧病，一病三十多年，不能激動，不能生氣，不能做重活，更不能生孩子。等於李洪一先生除有10歲的女兒，4歲的兒子需要撫養，還有一個病“西施”需要照顧。按一般的價值觀，這日子沒法過，當時他從事教育，上下班時間相當嚴格。但他既要當好丈夫，還要當好父親，更要當好教師，哪一邊都含糊不得。日子可說艱難。楊懷瑞覺得過意不去，嚴重的時候飯也不能做，都由丈夫牀上牀下悉心照料，要這樣的妻子有什麼用？

可洪一老人認爲，人要珍惜生命，人生的內容是什麼？是情，是愛。任何一個時代，人們的創造與努力，都是追求生命的幸福與快樂，生命的幸福，首先要懂得珍惜一個“情”字，即：親情、愛情、友情。愛一個人是心存一種感覺，而非是一個能爲對方做貢獻的簡單的生物。愛不是交易，愛是交流。他最欣慰的是與妻子互相懂得，互相交流。他說，做爲一個男人不會愛妻子是愚蠢的，沒有意義的。雖然楊懷瑞病魔纏身，洪一先生沒有任何怨氣。工作上遭到不愉悅，一進家門滿面笑容，並且哼着小調，逗樂說閒，讓病妻如沐春風，如飲甘露。洪一先生上下班，妻子每一天都站在大門口迎送，眺望。這目光如影相隨，彼此照映。在愛的滋養下，楊女士的病身竟與洪一老人生活了長達31年，他們沒有共同的兒女，前妻的兒女就是他們的兒女，家庭和睦有加，左鄰右舍無不羨慕。在洪一老人退休後要出資辦圖書室時，楊懷瑞沒反對，夫唱婦隨。做了6年的圖書管理員，結束了他們的夫妻生涯。臨終時，她囑咐老伴，找一個能幹的女人伴他的晚年，不要守舊……

洪一老人失去妻子非常悲痛，常常在夜裏難以入眠。因爲失去的不是一個勞力，而是一個說話的人。勞力隨處可找，“能說話”的人哪裏去找？洪一老人以爲再不會有第二個了。兒女們不忍讓父親一人孤苦，決定帶他到身邊，隨他們一起生活，可他離開書籍就像離開了生命，想圖書想得幾天就病了。兒女只好再把他放回去。

1992年，又一個愛神出現了。這就是第三位妻子凌喜鳳。凌喜鳳沒有文化，但她喜歡讀書人，而且風趣幽默，心靈手巧，繡花，剪紙，麪食工藝無不精通。她喜歡洪一懂女人，尊重女人。然而老年再婚難，難以過三關。（孩子關、親屬關、社會關）世俗的壓力使他們的美夢一度難以實現。可爲了生命的價值，凌喜鳳不懼責難，衝破世俗觀念決然與洪一老人生活在一起。洪一老人看到這樣一個沒有文化的女人卻如此勇敢，心生敬畏之情，此人是他值得尊重與愛的那種人。他以爲人老了，找一個心腸善良的人有口現成飯就心滿意足了。不料凌喜鳳面對“春芽書屋”不甘是個文盲，那麼多書它認得我，我不認得它，心裏慚愧。尤其是看到丈夫沉浸在書中，快樂得就像找到知友一樣，難道自己連一本書都不如？爲了當好一個合格的圖書管理員，還要讓丈夫對她超越書的愛情！

於是她要求到小學校上學識字。李洪一對此要求很是意外，年過半百上小學？他說我就是教師，真有決心識字我來教你。凌喜鳳說真想學。洪一老人就從看圖識字開始教，直至小學課本全部教完，出人意料的是，凌喜鳳在丈夫的'耐心教育下，不僅掃了盲能寫一筆好字，還能讀報看書，居然能寫有趣的兒歌。

他們很忙，忙的沒有一般老人的煩惱與空虛。有時凌喜鳳學習忙，家務事就由李洪一承包。學習壓力大，“老師”讓“學生”課間休息，家務就得老師做。學生到外面聚堆兒說閒，常常是老師把飯做好了，學生還沒回家。老師就只得耐心等學生回來共同進餐。一聽學生回來了，他就假裝繃着臉，說算了哇，俺名譽上是老師，反過來老師還得侍候學生。

凌喜鳳孩子般地調皮一番，一聲聲的大哥長老師短，把洪一老人逗得鬨堂大笑。然後“老師”罰“學生”寫作業，“學生”就裝出一副怯生生的樣子甘願受罰。洪一老人回憶起很多有趣的細節時，眼裏含着淚。在與來訪者交談當中，不經意就走神了……

凌喜鳳是李洪一再造出來的，他給凌喜鳳輸入了知識的血液，使她變成了一個嶄新的人。夫妻倆在學習過程中找到了生命的光芒，他們的感情具有精神上的血緣。他們13年相映成趣，相輔相成共同管理圖書，爲縫紉所、看守所、農村、學校送圖書、購圖書，下服務青少年，上爲老年人的精神與愛情做了表率，剛剛活出了人生的滋味。

凌喜鳳不幸病故了……

陳列在圖書室尺把高的幾摞寫字本，均是凌喜鳳的親筆，洪一老人睹物思人，常常獨自流淚。他與凌喜鳳共同創作的一篇文章《老年再婚難，難以過三關》發表後，獲得優秀獎，洪一老人捧着證書，高喊幾聲凌喜鳳，之後一個人守着一室藏書在家裏大哭起來，漆黑的夜色流動着愛者的思念，哭聲裏訴說着再也無人與他共享人間榮耀了。

洪一老人認爲，女人是一朵花，男人就像澆花的園丁，你澆水施肥鋤刨好了，她就開得豔麗，任何年齡都是一個道理。男人對女人是寵是用心去愛，而不是訓不能當成工具使用。用男人的力量呵護她的嬌媚，用男人的心靈之火點燃她的歡樂，愛情之樹纔會長青。他的家庭一直和諧而有序地發展。洪一老人的心靈古稀之年依然年輕、豐富。這與他讀書、養性、修德、勤于思考有關。

盧梭說得很美：“兩性的社會關係是很美妙的，因爲如此，就產生了一種道德行爲。女人便是這個道德行爲的眼睛，男人則是它有力的臂膀”。筆者則以爲家庭必定建立在愛與尊重的層面上。而古往今來黃河兩岸男權至上，及至今天雖在口頭上有所改變，但在觀念上男尊女卑仍在潛移默化地滲透在日常生活當中。一部分男人成了款爺，名人，權力者，生活上追求帝王的作風，修別墅，養二奶，荒淫無度。妻子卻退居二線，忍氣吞聲。女人在錢權的強力趨使下，自動喪失獨立的人格，爲養一個空皮囊，依附於男人，已風行一時。男人仍把女人當做工具，當一個簡單的生物來對待。女人於是要站起來進行所謂的“性”解放，出現了下半身寫作，以示自己的存在。其實女人應爭取人格的尊重，而非是人體的重視。真正珍視愛之內涵者還有多少，從形而上講，繁華的城市裏是窮人的一片荒野，而李洪一老人的平凡而富有，又有多少人可及？愛與最原始的生命同體。是愛產生了“人文”，產生了萬靈！爲此，我讚美人間真正的愛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