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物語之蜻蜓蜻蜓慢慢飛的散文

“糖雀（家鄉方言稱蜻蜓）哥哥你莫飛喲，我用香油炒飯你吃喲。”

這是兒時我與小夥伴們經常掛在嘴邊的忽悠語，我們一手高舉着竹枝網，一邊繞着曬場繞圈子，追逐紛飛的蜻蜓。弟弟妹妹們跟在後面屁顛屁顛的，蹦着跳着，拍手，吶喊！很奇怪，蜻蜓會上當嗎？我們把這當做歌，反覆吟唱着，樂此不疲呢。難道寄奇蹟出現？蜻蜓會自動地落下，停在那一動不動，任由我們宰割？其實，這只是我們的一廂情願吧，蜻蜓照樣飛舞着，忽上忽下，慢慢悠悠，一點不把我們這些小屁孩放在眼裏呢。明明那裏聚集着一大片蜻蜓，當我們走近時，呼地一下全升高了，升高了，我們急得直瞪眼，咬牙切齒地狠狠一甩手裏的武器……

竹掃帚通常是我們打蜻蜓的武器，或者乾脆用竹枝網上蜘蛛網，稍微加工一下當然更完美了。可以把竹枝稍微細的一端挽成一個圓，扎牢，高高舉着，四處尋找蛛網。

“這裏，這裏有！好大的網呀！”

“快來！快，這裏也有一個！還有蜘蛛呢！”

我們這一路人馬好不興奮，浩浩蕩蕩，舉網的儼然是位大將軍，被前呼後擁着。那時鄉下老屋子白牆青瓦，檐角下佈滿大大小小的蜘蛛網，我們連廁所牛欄豬圈都不會放過，挨個搜尋，不說你也明白，蛛網越密越厚越好呀！偶爾看到檐角下一張大網在風中閃光，一隻，兩隻……哈哈，有被網住的蜻蜓？這意外的驚喜讓我們不勞而獲。小心翼翼地把蛛網纏在竹枝上，可憐的蜻蜓掙扎着，薄如蟬翼的翅膀一顫一顫，也有的蜻蜓因爲被縛時間太久，已經一動不動了，但這照樣是我們的玩物。注意，動作一定要小心，那蛛網是很粘手的，而且要保證儘量不浪費蛛網，把蜻蜓“摘”下，即使活着的，望空中一扔，它也無法飛翔了，墜落於地，馬上有雞呀伸出貪婪的嘴巴……

捕蜻蜓也有講究的，選擇的時間地點都要注意，一是沉悶的陰雨天來臨前，一是黃昏降臨之際，一是曬場，一是小河邊。一架架戰鬥機低飛着，似乎還能做短暫停留呢，它們就沒疲勞的時候？錯，你看，石頭，木料，樹幹，山間草叢，時常可見停留着一隻蜻蜓，不過，這似乎都不是普通的品種，它們顏色各異，紅、黃、藍、黑，褐……式樣不一，山間有鬼蜻蜓，細細長長，呈陰綠色，看着就心裏發麻，有蜻蜓王，身體粗壯而長，果然有王者的霸氣。它們如何產卵？小時只知道河面上，蜻蜓不時地撲向水面，點一下就飛起，大人往往捂嘴笑着，現在明白了，那是蜻蜓在……

孩子是很殘忍的'，捕捉了蜻蜓，有時把蜻蜓的翅膀反剪，左右兩手就能握住很多隻，或者乾脆把它們裝在褲袋裏，給它們牢獄之災。把翅膀撕斷一半，看它們在放肆的獰笑裏掙扎在陽光下，成爲雞的美食。更慚愧的是，有些暴徒把蜻蜓五馬分屍，以一位戰勝者的姿態高高舉着蜻蜓，昂然屹立在雞羣中，掐下蜻蜓的頭，望空中一拋，撕下蜻蜓的翅，隨手丟在地，然後，腹部、尾巴……雞們咯咯不停，以乞丐的眼神望着我們……

也有別出心裁的，並不馬上戕害蜻蜓，掐斷蜻蜓的翅膀後，放飛它，於屋內，於蚊帳裏，讓它們捕捉蚊蟲，榨盡蜻蜓最後一點血……

呀，我不敢回憶了，那時，我也曾做過劊子手呀，不是有大人教導，蜻蜓是益蟲嗎？我們何曾去好好欣賞蜻蜓頎長的姿態優美的舞姿，更別說去關注它們是人類的朋友了。

再次見到蜻蜓，我就有了負罪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