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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行就行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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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想一詞,很小很小的時候就會說,也會“想”了。其實,小的時候,並不懂得什麼叫理想,無非是讓老師幾乎年年都會叫我們寫《我的理想》給逼的。

我說行就行散文

那時候倒也真的想過自己長大了做什麼。受老師有意無意的誘導,當一名工人或農民當然不能算理想。記不得自己在作文裏寫過多少種理想,但有一種是可以肯定的,那便是當個作曲家。這不光光作曲家很有榮光感,主要的還在於我真的也喜歡音樂。不過我知道,這種理想是說說的,寫寫的。想可以想,但想也是白想,還不如不想。

我覺得自己彷彿比一般人更喜歡多思多想,雖然這話說來有點不知天高地厚。多思,也不是什麼壞事,要命的是我老想些沒用的東西。比方我不想自己如何做才能在長大以後成爲作曲家。相反,有時候腦子一轉到這上頭,自己會六馬關上思路閘門。我一向以爲,這是懂事,不切實際的幻想,有害無益。

那我想的是什麼呢?

我們的課業沒有現在的學生這麼繁重,有很多空閒時間容我胡思亂想。俯臥在牀,支頤作沉思狀,這倒不是扮酷,況且也沒人能看到我的樣子。想得最多的,只有兩個問題。

人長大了,必得工作。我沒有想過要幹什麼工作。那時候的工作是“分配”的,不允許你挑精揀肥,所謂“我是革命一塊磚,東西南北由黨搬”。問題是一旦長大了,工作了,一天八小時站在一個什麼車牀前跟着機器不停地轉……倘若、要是、萬一我堅持不了了,不想幹了,那怎麼辦?我知道我這個人沒有“長性”,要我幾十年如一日地重複做一件事,實在太可怖了。何況,“幾十年”是一個什麼概念啊?簡直不可思議!

人長大了,必得結婚。小夥伴常常互相逗趣,又互相充好漢,好像結婚是極丟男子漢面子的事。心底裏卻也常常會想到這茬兒。我無法想像自己未來的另一半是怎麼一個人,想想周圍那些女孩子,近的遠的,美的不美的,常常會陷進想入非非的境地。然而,跟想當作曲家的理想一般,往往到了關鍵問題時,我會把正嘩嘩流淌着忘情水的龍頭迅速關緊。我不明白自己爲什麼總會產生一種恐懼心理。我隱隱地有一種預感,自己不可能找到駛往愛情島的那葉扁舟。只是,這種念頭也常常被我狠狠掐滅,我寧可用另一種想法再覆蓋它——要是有一天,那另一半對我厭倦了怎麼辦?要是有一天,我有了孩子,我學不會做父親又怎麼辦?我,我自己也是個孩子啊!

別看我現在是一身病骨,小時候的身體還是挺棒的,特別是游泳,雖然不上檔次,但在小夥伴中間,我絕對常勝冠軍。我們常常到浣紗江裏游泳戲水。夥伴們爭相遊向對岸,只有我,從來不曾橫渡,任他們勸說懇求、威逼利誘,我始終不曾嘗試一回。大家都不明白,憑我的遊技……說出來,我的想法十分簡單,也十分荒唐:游到了對岸,我不想遊了怎麼辦?難不成要我兜遠路往太平橋上走回來?更“嚴重”的是,萬一我游到一半,不想遊了又怎麼辦?

性格決定命運,這話一點不差。我常常被譽爲自強不息,但接觸多一些的人又會說我軟弱無能。我則大不以爲然。我既不強也不弱,致命之處,在於顧慮太多,動輒“萬一”。

那一年,“失散”14年的孩時女友突然出現時,曾惹起過一陣驚心動魄的感情波瀾。鄰居寶姐姐大爲感動,熱心地要爲我們說合。我毅然決然地謝絕了。不需要任何理由……

不但寶姐姐爲我惋惜,當時,有不少相干不相干的人都爲那女孩與我的'“故事”唏噓不已。說來,好像只有我一個人無動於衷。事實卻決非如此。正是她再次出現在我面前三個多小時之後,我開始書寫已堅持了三十多年的日記。我沒法讓自己安靜下來,但所有的思緒,都只能流注在紙上。我沒有對任何人說,也不會對任何人說。而那些不可言說的話,也並不是想對她表白,只有三個字:爲什麼?

我已經完全是一個成年人了。我的嘴裏,卻從來沒有說出過一個“愛”字。不是持重,更非害羞,恐動了心扉,難以自收。

那以後的日子裏,我結識過不少女孩子朋友,但她們大多如走馬燈似的,有的乾脆就是曇花一現。也曾有過令我怦然動心的,有的甚至會對我說出類似表白的話,然而,我能怎的?都說人生要的是過程,可我不能不想到結局。“出醜不如歇手”是我最常想到的古訓。

我終於還是感覺到了徹底的孤寂,而且,難免會把這種情緒在人前流露。或者可以說,我內心深處的隱隱涌動,自覺不自覺地在突破重圍。有一天,我在稿紙上寫下了四個字《殘缺的愛》。我爲自己虛擬了一個愛,一個完美維納斯。這篇東西很快在幾家晚報上發了,讓我甚感欣慰。然而,我周圍的女孩子朋友,對此卻不爲不滿,幾乎無一例外。我很訝異,我很震驚,以至於自以爲早已無淚的我,竟當着一位女孩子的面慟哭不止。

這便是愛的結果,這便是言愛的結果。

倒是因了這《殘缺的愛》作了開端,言談之間,文章之中,我不再避諱這個“愛”字。

紙上談兵,在別人眼裏,則會產生我有過豐富經歷的錯覺。每逢有人好意地問及時,我總會反問對方一句:“如果我愛的是你,你會接受嗎?”這樣以守爲攻的作法,並不高明,卻也難到了差不多所有的好心人。當然,我心裏毫無快感可言,有的只是悲哀。

有沒有例外呢?有,在一個夢裏,有位可人的女孩對我說:

爲什麼不?你爲什麼不表白?我讀過你的不少文章,我知道,開始寫文章時,你也總以爲自己是不行。結果怎麼樣?你不是寫了那麼多,也發了那麼多嗎?——你應時時對自己說,我說行就行!

我本來想說,我行嗎?可我出口的卻是,我說行就行,行!